070 傷痛

2025-01-25 06:23:05 作者: 於蹊

  「是,你很厲害。」席堇程淡淡一笑。

  過會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你剛才這麼出神地發呆,可是有什麼心事?」

  蔚南風低頭玩弄自己的髮絲,沉默了一會才抬起清澈見底的眸。

  「堇程哥,那個煌國來的王爺,口口聲聲說我是她的妻子,你覺得是嗎?」

  「我覺得嗎?」席堇程搖搖頭,「我覺得他在說謊。」

  「理由呢?」她不由好奇他的篤定。

  「這麼一個只知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根本配不上你。」

  她愕然,隨即一笑:「堇程哥對我的評價很高呢。」

  「也不看看你是誰的得力手下。」大將軍難得這麼自戀。

  「說真的,」席堇程斂下了笑,「南風,你如果還在困擾這件事的話,只要問自己一個問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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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問題?」

  「你愛他嗎?」他接著說道,「不是說以前,我知道你記不起,我是說現在,你愛他嗎?如果現在的你都不愛他,以前的你又怎麼會愛?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以前很愛他,只要你現在不愛,就不要和他在一起,因為和他過日子的,不是以前而是現在的你,你需要這樣委屈自己麼?」

  眼睛間的茫然之色頓時一掃而空,清澈的眼裡隱約浮現一抹亮光,蔚南風抱拳說道:「謝謝堇程哥,我知道了。」

  看著她一副江湖中人的模樣,席堇程到底忍不住一笑。

  「不過,」蔚南風轉瞬又皺眉道,「丘丘怎麼辦?他現在還在西門築那裡。」

  「你總歸是要嫁人的,孩子能給別人帶,對你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可是……」

  「看這模樣形容,西門築很可能是丘丘的生父,他不至於薄待丘丘的。」

  蔚南風還想說什麼,轉瞬又想到了自己早晚要實行的一個滔天計劃,到那個時候自己就是亡命之徒,丘丘跟著自己顛沛流離擔驚受怕,不如隨西門築回煌國過安逸日子。

  年輕的女子眉目間忽現一抹堅毅:「我知道了。」

  梁國的別館是一座坐落在京城東部的奢華宮殿,與皇上妃子們所在的皇宮隔了一定的距離,繁華而安靜,很適宜貴客的居住。

  梁國的別館不像皇宮那樣守備森嚴,其實與其說是宮殿,倒不如說是貴氣逼人的大宅。

  清晨,別館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護衛打開門後,驚呼了一聲:「王……王妃?」

  蔚南風挑了挑眉:「西門築……不,你們王爺在哪裡?」

  護衛不知道為什麼王妃要這麼生硬地改口,但還是很高興地叫人去通傳了,一邊領著蔚南風和蔚南風身邊的兩個士兵進來。

  不久,西門築派人叫蔚南風去廳堂內等候,他先沐浴更衣。

  過了會兒,西門築出現了,他穿了一件湖藍色的衣服,神清氣爽,笑容煥發的樣子。

  蔚南風注意到了,他和她穿的,是顏色很相近的衣服,看起來像是一對戀人。

  蔚南風皺了皺眉,喝了口茶。

  「怎麼,既然打算回來了,還一臉不甚高興的樣子?」他眸一轉,輕笑,「還帶兩個手下來?」

  「我是來和王爺談正經事的,請王爺務必嚴肅一些。」蔚南風放下茶杯,沉眸定定說道。

  修長的腿交迭在一起,摺扇搖啊搖的,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回來就回來,還要辦個儀式不成?」

  蔚南風臉一沉。

  「好好好,聽你的,你說怎樣就怎樣。」西門築不翹腿了,也不扇摺扇了,愣是正襟危坐地看著蔚南風。

  蔚南風一揚手,後面兩個士兵中的一個走上前去,將手裡的盒子放在西門築旁邊的桌上。

  「這麼客氣?給本王禮物?」西門築星子般的眸里泛起笑意,伸手打開了精緻的盒子。

  裡面整齊地擺放了一些小物什,彈弓,小球,還有一些五顏六色的小石子等。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送我這些幹什麼?」他輕輕挪唇。

  她微微皺眉,似乎有話要說,他趕忙開口:「好好,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歡。」

  「這些並不是給你的。」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些都是丘丘的,是他平日裡,自己放在盒子裡的一些東西。」

  「為什麼給我?」

  「王爺說如果我不待你身邊的話,就會把孩子帶回煌國,既然如此,希望王爺能好好照顧丘丘。」

  她起身,沉聲道:「告辭。」

  「慢著!」

  蔚南風並未停下。

  「攔住她!」

  護衛們立即攔在蔚南風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我話說得明明白白,還請王爺理解。」一襲墨發在風中飛揚,她面無表情,儼然是戰場上淡漠絕然的蔚將軍。

  「他是你的兒子,為了離開我,你自己的兒子也可以不要嗎?」西門築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聽起來帶著些隱約的淒楚,眼睛黑得像是一望無際的夜色。

  「既然他也是王爺兒子,那他待在王爺身邊有何不可?」她冷靜挑眉。

  她一口一個王爺,客氣有禮地將他和她的世界隔開。

  「到底是誰教你這麼氣我的?」西門築拳頭緊握。

  「還請王爺讓路。」蔚南風毫不理會他的情緒,淡淡說道。

  他傷心,憤怒,幾欲抓狂,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的抓住她的手:「小澤沒有死。」

  

  她眉頭微皺地將手從他手裡扯出來,說道:「他死沒死,關我什麼事?」

  西門築仿佛被一個大石擊中心臟,臉色蒼白,四年不見,她已經這麼冷漠絕情了嗎?那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那是她的兒子啊,是她懷胎十個月生下來的骨肉啊。

  她對他,已經一點也不在乎了嗎?

  顧不得在場人訝異的目光,像個瀕死的人抓住了稻草一般,他近乎瘋狂地抓住她的肩膀,黑亮的眸里寫滿了痛楚:「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你說啊,你說好不好?!」

  蔚南風仍舊冷著一張臉:「王爺,請你自重。」

  「自重?」他在眾人面前放下身段求她原諒,只換來她嫌棄的一句「自重」,情何以堪?西門築墨黑的眸里噙著寒冷,嘲諷一笑,「你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親,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自重?」

  蔚南風突然用那樣一種眼神看著他,憐憫的,同情的。

  「我是你強搶過來的,我一定不喜歡你,然後你強行娶我為妻的,對吧?」她突然問。

  「為什麼問起這個?」

  他沒有否認。

  「看來是了。」她一笑,「就說,我不可能喜歡上你這種橫行霸道一無是處的男人,更不可能心甘情願地嫁給你。」

  「你說什麼?」他緊緊地抓住她的肩膀,刀子一般的眼神刮在她的臉上。

  「看來我很可能是顏溪了,」她看向他,「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不要再糾纏我了,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對你一點喜歡都沒有,我很納悶,我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女子,王爺為什麼要纏著我不放,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我就要和小侯爺完婚了,心有不甘?」

  「你……」

  好像有什麼東西大口地咬在心口上,心臟疼得要蜷縮起來,她明明曾經那麼愛他的,哪怕她說得再決絕他也感受到的,可是現在,她一口一個對他一點喜歡都沒有,是真的要將所有的過往全部抹煞嗎?

  「來人,給本王把她拿下!」

  年輕的女子面無懼色地揚眉:「別館外一百多個士兵候著呢,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驍勇精兵,王爺確定要對我干戈相向?」

  「你……」

  幾乎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西門築蓄勢待發的戾氣,他的眼睛像是數九寒天般冰冷,天上黑雲如浪涌,大風陣陣,充滿一種逼人的壓抑感。

  「南風!」就在氣氛僵硬得不行的時候,一個甜甜軟軟的聲音忽然響起。

  蔚南風一怔,轉過頭,看見蹦蹦跳跳朝自己跑過來的小兒子。

  小傢伙很開心的樣子,抱住蔚南風的腿,親昵地蹭了蹭:「南風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對不對?」

  蔚南風並沒有說話,她緊了緊拳頭,蹲了下來,摸了摸孩子的頭。

  「在這裡過得怎麼樣?」

  孩子歪著腦袋,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帶著笑意:「過得很好啊,王爺叔叔對我很好的,給我很多衣服穿,還有很多好吃的,我以前都沒見過的,王爺叔叔有時候還會跟我玩踢蹴鞠,他可厲害了。」

  蔚南風彎眸笑笑:「那就好。」

  一個護衛深知孩子是蔚南風和西門築和好如初的關鍵,小聲地在丘丘耳邊說:「小世子,你之前可是叫王爺為爹爹的啊,怎麼突然就改口了……」

  「因為南風沒有說他是我爹爹啊,所以我不能當著南風這麼叫,南風說他是爹爹,我才能真的叫他爹爹的。」

  「……」看來,這孩子也未必站在王爺那邊了。

  蔚南風聞言,捏了捏孩子的臉頰,眉目溫柔,微微笑了笑。

  「南風我們回將軍府吧。」孩子握住蔚南風的手。

  她微一踟躕:「你待在這裡不是很開心嗎?」

  「可是,我想南風了啊。」一向愛笑的小孩子此刻眼眶紅紅的,像只委屈的小兔子,「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南風,昨天晚上還夢到南風不要我了呢。」

  蔚南風把孩子摟進懷中,不知道以何種心情開的口:「為什麼會認為我不要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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