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沒誰比我更懂盤古

  雷族族長的殞落，族裔的毀滅，讓整個地仙界戰場為之一頓。

  雷族族長並非第一個殞落的神魔，也非是第一個殞落的大族族長。

  然而，雷族卻成了第一個被毀滅的大族。

  混沌八大族至此之刻，就只剩下七族。

  然而，這些思緒不過是所有神魔本源中一閃而過的念頭，那悲涼與寒意還不曾從他們的意識之中流過，本源深處的永恆令牌，已經光芒大作。

  

  下一刻，所有神魔臉上的神情，再一次變成了狂熱。

  一種在沉默中，詭異無比的狂熱。

  剛剛停頓下來的神魔之潮，再一次涌動起來。

  女媧秀眉輕蹙，沉聲道：「這些神魔被某種完全凌駕於他們本源的力量控制了。」

  她的目光掃過所有神魔，最終落到古族族長的身上，道：「會是他？」

  若是能將控制者拿下，或者是干擾，對於洪荒也有大利。

  然而，她現在需要鎮守南贍部洲，不能去冒險測試古族族長到底是不是控制者。

  於是，她心念一動，將一道聖人神念傳到了靈兒那裡。

  正在奮戰的靈兒收了女媧的神念，抬頭向古族族長看了一眼，當下立刻轉移戰場。

  她之前一直在與那些大道級神魔交手，現在卻轉向了天道級神魔的戰場，因為她要分出一部分力量了。

  下一剎。

  地仙界的人間氣運中，一枚天道之眼緩緩張開。

  這枚天道之眼若隱若現，虛無縹緲到連洪荒眾生都無法察覺的地步，它遙遙地看向古族族長。

  靈兒乃是天道所化生命，雖然現在的天道已然新生，但本質不變就永遠與靈兒有無法切割的因果。

  靈兒分出部分力量，以操控天道之眼。

  在這混亂的戰場上，也只有天道之眼可以安全觀察古族族長了。

  戰場後方。

  古族族長抬起眼皮，目光掃過整個地仙界，他隱隱感覺到剛才有一道超越因果的目光看向他。

  但此時卻又不再可查，他逆推因果卻也一無所獲。

  他的本源中升起一絲疑惑。

  這些洪荒土著，又有什麼把戲？

  這一絲疑惑在他的本源中一閃而過，就被一股無上的偉力抹掉。

  身為主人的奴僕，不需要任何遲疑，只需要用盡一切完成主人的法旨就足夠了。

  古族族長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掙扎，隨後一切都歸於虛無。

  他的神情再一次麻木冷漠下來。

  他的目光從天道之眼的方向轉移，看向了盤古真身的方向。

  片刻後，他開口道：「使者，那是盤古的另一個復活手段？」

  他的話音落下，一個全身潰爛，半個身子都血肉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他身邊。

  正是化作人形的原始古蛇。

  因為之前以獻祭之法與太上交手，最終雖然勝利，但不但消耗掉了一次性的永恆之光，他也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此時的他雖然化作人形，但身形扭曲，面容潰爛，血肉乾癟，如同一具乾癟的屍體。

  原始古蛇用焦黃的蛇瞳看著盤古真身，咬牙切齒地道：「可笑的盤古，真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可以逃過吾主的安排嗎？」

  「不管盤古有多少復活手段，全都要毀滅。」

  他本以為太上就是復活的盤古，卻不想拼盡手段幹掉太上後，又出現一個盤古真身。

  他當然不會承認之前是自己想錯了。

  他怎麼會錯？

  一定是盤古害怕主人，同時用了數種不同的復活手段。

  絕對是這樣。

  沒神魔比他更懂盤古。

  定是如此！

  古族族長當然不知原始古蛇在想什麼，他只是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原始古蛇的話，點頭道：「當然，吾主法旨將會被完美執行。」

  「不管盤古有多少復活手段，也終將被徹底摧毀。」

  他看向盤古真身，冷笑一聲，道：「盤古真以為殺了雷族族長就可以改變終結的命數？天真。」

  他的神魔之音，頓時掃過整個神魔大軍。

  「所有混沌級前去擊殺盤古法相，徹底碾碎盤古復活的手段。」

  「所有大道級巔峰把那一片大陸所有維度都給圍起來。」

  「余者繼續攻擊其他洪荒土著。」

  「本尊要徹底的毀滅洪荒的每一寸時空，一切因果，所有土著。」

  「片甲不留。」

  神魔大軍立刻做出調整。

  數十萬混沌級神魔開始從中軍調動，向著北俱蘆洲而去，這些混沌級神魔要麼是一族之長，要麼是一族中的長老，是每一個神魔種族的核心。

  在這些混沌級神魔的身後，是每一個神魔種族中作為中堅力量的大道級巔峰神魔。

  這些神魔將整個北俱蘆洲所有維度，時空全都圍得水泄不通，不給洪荒眾生任何支援盤古真身的機會。

  其他幾處防線，剩下的大道級神魔，則帶著鋪天蓋地的天道級神魔蜂擁而至。

  饒是女媧也瞬間覺得壓力大增。

  神魔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靈兒連忙看向女媧，道：「娘娘，要去支援北俱蘆洲嗎？」

  不等女媧回答，平心娘娘的聲音就在靈兒元神中響起，道：「不用支援，各自守好各自的防線即可。」

  在有了大量生機之後，平心娘娘也可以在維持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的情況下，保持意識清醒。

  她通過輪迴大道，以幽冥為載體與女媧和靈兒對話。

  「太上已經殞落，對嗎？」平心娘娘看向女媧，目光還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緬懷。

  太上聖人的殞落，被永恆之光抹去了一切因果，要不是太上以三件至寶傳話，誰都不會知道他已殞落。

  但就算有三件至寶傳話，現在知道太上殞落消息的也只有通天和女媧。

  平心娘娘則是在與女媧建立連接的瞬間，才推演出結論。

  靈兒被平心娘娘一句話，驚得美眸睜大，饒是她為天道所化生命，生性極為沉穩，此刻也幾乎要驚呼出口。

  太上聖人居然已經殞落？

  這，怎麼可能？

  戰場上的洪荒眾生，每一個都做好了殞落犧牲的覺悟，但每一個都不曾想過諸聖會殞落。

  就如同洪荒眾生都堅信，一旦大王出關，就一定會扭轉一切劣勢，擊退所有神魔，帶領洪荒勝利一般。

  這就像是刻在眾生本源中的天地至理，法則規章一般不可動搖。

  靈兒看向女媧娘娘，想要從娘娘那裡得到否認的答案。

  太上聖人，怎麼可能殞落呢？

  女媧輕輕嘆息一聲，道：「太上師兄已然殞落，通天師兄的生命氣息也已經微弱。」

  靈兒身子一抖，手裡的蛇杖幾乎掉落在地上。

  這蛇杖乃是女媧娘娘賜給她的至寶，本體正是先天葫蘆藤所化造人鞭，與人族有著不可切斷的大因果。

  在人間氣運中使用此寶，其威能不輸於任何至寶。

  靈兒在得到造人鞭之後，將之煉化為她更擅長使用的蛇杖形態，蛇杖之上正是女媧聖像。

  靈兒將此寶視若生命，從不離手。

  然而這一刻，她手一抖，手中蛇杖幾乎掉落下去。

  平心娘娘平靜地聽完女媧娘娘的話，卻是出乎靈兒意料之外的露出一抹微笑，道：「太上已然殞落，通天也會殞落，你也好，我也罷，我們都會殞落。」

  「但，洪荒必勝。」

  女媧娘娘看著平心娘娘，也微笑起來，無比堅定地道：「自然如此，你我都會殞落，但洪荒必勝。」

  平心娘娘輕輕點頭，最後道：「各自安好。」

  說罷。

  她切斷了聯繫。

  女媧靜靜地看了北俱蘆洲一眼，輕輕點頭，道：「各自安好。」

  自從后土身化輪迴，平心成為地道聖人，女媧與平心爭過，斗過，也合作過，然而卻從來沒有說過類似的話。

  各自安好。

  這是她們第一次說出類似的話。

  也是最好一次。

  諸聖位於眾生頂點，那麼也該鎮守於洪荒最前。

  諸聖會殞落，但洪荒必勝。

  女媧看了一眼靈兒，道：「繼續戰鬥，還不到停下的時候。」

  靈兒看著看向女媧，在一個短暫的時間後，她的神色再一次堅定下來。

  諸聖會殞落，她也會殞落。

  但，洪荒必勝。

  ……

  北俱蘆洲。

  盤古真身發出震天撼地的怒吼，無盡都天煞氣在其手中化作開天斧，向身邊的神魔殺去。

  轟隆隆。

  北俱蘆洲大陸劇烈震動起來，一道又一道時空長河自大陸的四極升起，如同一道又一道絲線，開始編織一片天地盛景。

  時空長河越來越多，隨之攪動起無盡因果之線加入其中。

  不過是眨眼間，無盡的時空與因果編織成一片倒扣的巨網，將整個北俱蘆洲給罩住，將整個大陸從地仙界暫時切割了出去。

  盤古真身傲然看著眼前幾十萬混沌神魔，霸氣無比的日月雙眸中，只有濃烈的戰意與譏諷。

  這些神魔想要把他困死在北俱蘆洲。

  他又何嘗不想把這些最危險的混沌級神魔困在北俱蘆洲幹掉？

  於是，盤古真身藉助神魔切割北俱蘆洲之勢，將計就計把這些神魔全都困於北俱蘆洲。

  哪怕這一片天地被徹底擊碎，化為混沌。

  只要他還存在，這些神魔就不可能離開。

  盤古真身抬起頭，最後看了一眼南贍部洲。

  如此一來，洪荒可以堅持更久了。

  盤古真身收回目光，手中煞氣凝聚而成的天開斧重重劈下。

  轟！

  天地間炸開一道毫光。

  初時，這一道毫光不過如同針尖一般，毫不起眼。

  但在一個瞬間後，這一道毫光炸開，化為照亮這一片封閉天地的烈陽。

  光芒綻放間。

  世界新生。

  所有的混沌級神魔，到此刻才驚悚地發現，他們從獵人變成獵物。

  短暫的驚悚之後，所有神魔勃然大怒，無數怒吼在天地間響起，無以計數的大道篆文飛舞旋轉，在光芒新生的世界中，形成一道又一道大道法則。

  區區一個混沌級初階的法相真身，就想挑戰幾十萬混沌級神魔？

  不自量力，不知死活。

  自尋死路。

  天地間的一切都被碾壓，無數大道法則如同沸騰一般翻滾，幾十萬大道法則向盤古真身涌去。

  如此不知死活的土著，一擊就足夠將之毀滅。

  真以為殺掉雷族族長，就無敵了嗎？

  所有的混沌級神魔充滿了不屑。

  然後，他們驚駭地發現，他們的大道崩解消失，強大的反噬讓他們的本源都受到劇烈的震盪。

  十幾萬混沌級神魔的神魔之軀甚至隨之炸開，崩為遍布整個天地的四象之力。

  然而，下一刻。

  四象之力消散無蹤。

  到此時，這些神魔才震驚地發現，這一片光芒中誕生的新世界，只存在一種大道。

  有著三千基礎大道第一至高之位，號稱無敵的力之大道。

  力之大道，一個只存在於神魔口口相傳的傳說中的大道法則。據傳自從力之一族滅族後，混沌中就再無任何神魔參悟完整的力之大道。

  所有號稱參悟執掌力之大道的神魔，要麼是參悟了力之大道的一點皮毛碎片，要麼只是力之大道與其他法則融合後的法則。

  而力之大道是三千基礎法則中，唯一一個不管與任何大道融合後，所誕生的融合法則必然威力弱化無數倍的大道法則。

  此刻。

  這一方天地中只有力之大道，其他所有大道法則都不存在，所有神魔除了本源中的大道以外，根本無法將大道法則顯化出來。

  原始古蛇的聲音，在從神魔的本源中響起。

  他擁有混沌梭這件至寶，就算是如此封鎖，也擋不住他的目光與意念。

  原始古蛇冷聲道：「不要怕，對方只是一個法相真身，無法維持一直這種狀態」

  「衝上去，他的大道無法影響到爾等本身，他更需要大部分力量維持著一片天地，只能用最原始的手段攻擊，以吾等數量，就算撞也能撞死他。」

  「沒有誰比本尊更懂盤古，他只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衝上去。」

  一頭赤紅如血的神魔，在使者的鼓動下，第一個悍然沖向盤古真身。

  盤古真身手起斧落，將這頭神魔斬殺。

  輕鬆得像是斬殺一頭凡俗的野獸一般，沒有任何波瀾。

  因為一切波瀾都被開天第四式否定，抹殺掉了。

  這一片天地間，甚至沒有四象之力。

  然而。

  所有神魔都被永恆令牌所控制，他們在一個極短暫的驚悚之後，同時發出恐怖的咆哮。

  然後，他們就如同第一頭神魔一樣，悍然沖向盤古真身。

  整個北俱蘆洲有幾十萬混沌級神魔，百萬大道級神魔。

  就算他們的大道被壓製得無法離體，但本質卻不曾改變。

  這土著只能以最原始的手段動手砍，他能輕易砍死一頭神魔，難道還能把所有北俱蘆洲神魔全都砍死不成？

  就算這裡的神魔全是豬魔，讓這土著砍上三天三夜，也砍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