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年後

  三歲。

  「奈七夕你個小混球給我出來！」

  砰的一聲巨響，老頭捂著自己一覺醒來就已經變得光禿禿的下巴，猛地衝出了木屋，衝著偌大的山林憤怒的大吼道。

  「老頭的鬍子好長啊！」

  奈七夕拖著剛從午睡的老頭下巴上剪下來的長長的白鬍子，和糰子一溜煙躲進了山林之中，爬到了一棵大樹上，悠哉哉的晃著小腿無比悠哉。

  「你這個小混球，竟然將老夫留了多年的鬍子給剪了……」

  

  忽然一個努力壓抑著自己怒氣的聲音從奈七夕身後傳來，奈七夕猛地轉過頭，便看見老頭騰雲駕霧出現在半空之中，指著她的那隻手被氣的發抖。

  「這個樣子不是很好嗎……老頭你年輕了好幾歲呢！」

  奈七夕頓時一愣，連忙尷尬的笑著想要轉移話題。

  雖說她已經做好了被老頭捉到的準備，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將她找到，甚是尷尬的撓了撓腦袋，將白鬍子向自己身後藏了藏。

  在奈七夕四五歲時，老頭第一次看到她手掌生出火來。

  在老頭的目光中，奈七夕掌心中的火徒然消失，她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和他解釋自己的這個能力。

  可不知為何老頭並沒有驚異，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比以往嚴肅的告訴她，以後少使用這個能力，尤其在外人面前堅決禁止使用。

  奈七夕微微一愣，撇了撇嘴沒有反駁，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她當然不會當著其他人的面使用這個能力，被人用看怪物的眼神來看待的感覺她可比誰都了解。

  於是從那以後，一日三餐都是由奈七夕來生火做飯。

  五年後。

  一個身穿粉色小裙的小女孩快速的從山林之中跑了出來，身後跟著一隻慢悠悠飛著的白色生物。

  她看到眼前愈來愈近的小屋之後，並沒有減速，反而越跑越快。

  眼看著她馬上就要撞到屋外的柵欄上，她伸出小手那麼在柵欄上一撐，小身體便輕巧地一個前空翻躍過了柵欄，雙腳砰的一下完美的落地。

  「十分！太完美了！」

  奈七夕揮舞著小拳頭，唇角勾起了一絲笑意，甚是驕傲的挺胸說道。

  「奈七夕！我和你說了多少遍作為一個女孩要正常的從正門走進來！！而不是那樣從木欄上跳過來！！」

  奈七夕還未走進屋，就聽見屋內又傳來老頭的怒吼聲，頓時捂住了耳朵咧了咧小嘴，腳步歡快的走進了小屋之中。

  通過一點點的學習和成長，奈七夕便知道這個世界是人、仙、妖三界共存，人界、妖界和天界各自都有自己的領域。

  天界，那裡是神仙所居住的地方。

  神仙……那可是誰都做夢想要成為的，當然也包括奈七夕。

  「老頭老頭，你到底是不是神仙啊？」

  奈七夕屁顛屁顛地跟在上山採藥的老頭身後，嘴裡還叼著一根剛揪下來的狗尾巴草。

  奈七夕追問過老頭很多次他是不是神仙，可他每次都自動忽略奈七夕的問題。

  可這次老頭卻停了下來，轉過身，淡淡的向個子矮小的奈七夕問道：「七夕啊，你想當神仙嗎？」

  「想！當然想了！」奈七夕吐出狗尾巴草，迅速的回答道。

  她蹦上一旁的大石頭，小胳膊張開像是飛翔的樣子，單腳立起打了個轉，滿臉嚮往的說道：「當神仙多好啊，無所不能，無憂無慮的生活！」

  「無憂無慮？」老頭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摸了摸奈七夕的小腦袋，「三界之中，沒有誰能無憂無慮的生活啊……」

  奈七夕聞言一愣，歪著腦袋有些不明白。

  神仙的生活誰不嚮往呢？為何老頭會這麼說？她皺了皺眉，把趴在自己肩上的糰子抱了起來。

  「轟——」

  忽然一道妖冶的紅色閃電將原本湛藍的天空劈成了兩半，頓時把奈七夕嚇了一跳。

  「看來還是找來了……」

  老頭緩緩抬起頭，看著那道閃電出現的地方失神喃喃道。

  「來了？什麼來了？」

  奈七夕原本抬頭望著天空，聽老頭自言自語道什麼，回過頭疑惑的問道。

  「七夕啊，你想去人界轉轉嗎？」老頭轉過頭，忽然開口向奈七夕問道。

  「人界？！想去！當然想去了！」

  「那過兩****就出山去人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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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奈七夕兩眼放光盯著老頭。人界，那可是人界誒！她都多久沒見過大活人了！別說活人，這十年來連個死人都沒見過！能不激動嗎！

  她一直生活的這個地方似乎是獨立於三界之外的領域，別說是人界了，她從小在這裡生活了整整十年，除了老頭和她自己，奈七夕到現在連一個人都沒有見過。

  這裡的飛禽走獸倒是不少，奇形怪狀的小妖小獸也能見到，可就是沒見過一個像人的玩意兒。

  「恩，帶上糰子一起去。」

  「老頭，你不去？」奈七夕聞言一愣，頓時皺了皺小眉頭，很是疑惑看著他問道。

  「別看這樣，老夫可是有很多事要做的。」老頭昂了昂頭，翹了翹又長長的鬍子，很是高傲的回答道。

  「不就是逗逗妖采採藥捶捶酸疼的肩膀嗎……」奈七夕看他這幅樣子，不由得咧了咧嘴，默默的給他揭了短。

  實際上她根本不知道老頭到底是人是妖還是仙，但唯一能確定的是，老頭在她一直長大的這十年中，除了頭髮和鬍子一直邊長，但面容卻並沒有發生過什麼改變。

  ***

  第二天清晨，天還未亮，奈七夕便被老頭從溫暖的被窩中拽了起來。

  此時旭日還未完全升起，東邊的天空只是染上了些微微的紅霞，嘹亮的雞鳴聲就已經穿透清晨的薄霧，在這山林的上空迴蕩。

  「從這裡一直向前走，就能出山到人界。」

  奈七夕揉了揉朦朧的雙眼，咧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懷中抱著的糰子也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老頭可真是的，忽然說等不了兩天了，一大早就把她拽起來讓她速速出山。怎麼比她自己還心急！

  「老頭，路呢？」奈七夕一臉糾結的看著他指的方向，前方大霧環繞，什麼東西都看不見，「這麼大霧，什麼都看不見啊！」

  老頭忽然伸出手寵溺的摸了摸奈七夕的腦袋，眼底似乎划過了一抹不舍，但轉瞬即逝。

  「向前走吧，總會找到路的。」

  奈七夕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總覺得今天的老頭好奇怪。

  「老頭，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老頭聞言一愣，頓時哈哈笑著敷衍了過去，對她說道：「怕了？難道你不想去人界轉轉了？那就別去了，老夫當然不勉強你。」

  「老頭再見我走了！」奈七夕抱著糰子連忙跑進大霧中，一副生怕他反悔不讓自己去人界的樣子。

  老頭看著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濃濃大霧中，直至再也看不見，這才默默轉身向小木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