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為他舉起的槍

  夜晚遙望著別墅，無數次想起過這個男人。站在公司里無數次看到他冷漠的從自己面前走過的男人。為什麼要來，為什麼會來，不要管我了啊。

  從你身邊逃開的我，哪裡有資格再讓你費心，為什麼要來啊！

  「總裁快走，他想殺你！」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葉依依忽然衝到雷炎面前用力的按住他的手臂。

  雷炎雙目猩紅，憤怒的推她：「你這個該死的女人給我放手！」

  顧易臣的槍已經掏了出來，只要開槍，以他的槍法，雷炎絕對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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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手扣在扳機上卻沒辦法痛下殺手，他自然是不同情雷炎的，可是……

  第二次要讓她看到有人死在她面前，她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根本不知道。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顧易臣做了一個很蠢的決定，非常愚蠢的他將槍別回了腰間，迅猛的衝到雷炎和葉依依面前。

  雷炎正與葉依依糾纏不休，赤紅的雙目看著纏上來的葉依依，憤怒的推開了她沖她舉起了槍：「該死的女人，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我現在就殺了你！」

  『砰！』一聲槍響，顧易臣本是沖向雷炎的，但時間已經來不及，側身，顧易臣用自己的肩膀擋住了雷炎的槍口。

  刺骨的疼從左肩膀上傳來，顧易臣退了幾步，葉依依站在他身後臉色慘白。

  「總裁！」

  為了她，又是為了她，他竟然受傷了。鮮血從他肩膀上流下來，雷炎望著這一幕雙目赤紅瘋狂的笑了起來。

  葉依依衝到顧易臣身邊想去查看顧易臣肩膀上的傷口，卻被顧易臣一把攬在身後，低沉的聲音命令她：「躲在我身後。」

  「哈哈哈，顧易臣，你還是顧易臣嗎？為一個女人擋槍，這是你會做的事情嗎？哈哈哈哈，是這樣嗎？冷酷的顧易臣原來也是有血肉的，會流血，會為一個人緊張啊。」收斂起笑，雷炎的槍側過他的頭重新對準了他：「不想失去重要的人吧，我也是啊，我也不想失去如是啊。這份滋味真是苦，不想品嘗這份苦澀的話，就再擋擋看啊，看你這副高貴的身軀還能為這女人擋下幾槍。」

  顧易臣漆黑的桃花眸眯起，聲音極其冷漠：「雷炎，這一槍算我還你的，如果你現在從我面前消失，我會放過雷家。」

  雷炎麻木的看著顧易臣：「雷家？我根本不在乎那個家，我只想為如是報仇！她死了，為了你死了！顧易臣，是你害死了如是，是你害死了他，你就得拿命來償還！」

  雷炎說著又上了膛，葉依依臉色蒼白的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蕭如是根本不是總裁害死的。

  是誰規定愛一個人，就一定要讓那個人對他負責，世界上根本沒有那樣的道理啊！愛一個人，根本就是一個人的事情，哪怕在這份愛中痛苦的掙扎，如烈火一般燃燒，最後成為灰燼，那都是一個人的事情啊！

  什麼一樣的結局，誰規定愛上他就一定會有你那樣的結局，蕭如是你的結局是你自己選的！不是他害死你的！

  內心裡從未有過這樣的焦慮與憤怒，葉依依鄙見顧易臣腰間的槍。雙目如炬，葉依依一把抽出了槍。

  顧易臣感覺到身後有異樣吃了一驚，回身就見葉依依已經把槍上膛。

  「葉依依，你要做——」

  葉依依兩步上前，站在了顧易臣的面前，雙手顫抖的握著冰冷的槍正對著雷炎，「現在，馬上、馬上消失，否則我就開槍了。」

  雷炎怔了下，接著更加瘋狂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嚇唬我嗎，你會開槍嗎？你根本不敢吧，你、你殺過人嗎？你恐怕連雞都沒有殺過吧，說什麼開槍，你……」

  「砰」一聲槍響，射在雷炎的腳邊，葉依依因為槍的後動力向後直撞在顧易臣的胸膛，他的胸膛很暖，充滿了力量承載著她。

  她其實知道的，知道自己的斤兩，正如雷炎說的，她怎麼可能殺過人，連殺雞都不敢。

  可是，身體會自己動起來，很害怕，很恐懼，第一次握著槍，連對準他都很苦難，但她還是握住槍，對準了他。哪怕這樣她會很恐懼很害怕。但有件事她別任何人都清楚。

  「不要小瞧我，我有不得不開槍的理由，只要你再敢、再敢拿槍對準他，我會毫不猶豫的開槍！」葉依依咬著牙，緊緊的握著槍，汗水浸透了她的雙手，雙腿甚至有些瑟瑟發抖，可是她的視線非常的堅定。

  總裁，我現在才發現你身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這裡魑魅魍魎橫行，我所知道的人情冷暖在這裡全部都被顛覆了，殘酷的、冷漠的這個世界，這個看似華貴卻如同地獄一般的這個世界，你一個人行走了多久呢？

  我好害怕，好害怕這個世界，好害怕這些殘酷的事情，但若你……行走在地獄，那麼我，即使害怕也會陪你一同行走。這就是我在知道了這個世界多麼殘酷，在害怕與恐懼，甚至崩潰以後得到的答案。

  為了你，握著槍也可以，扣下扳機也可以，我一定是瘋了才對。

  「瘋了，都瘋了，我要殺了你！」雷炎的嘶吼，雷炎的憤怒仿佛從地獄裡傳來一般，舉起槍雷炎對準了葉依依的頭。

  「砰！砰！」兩槍，卻不是雷炎開的槍，肩膀上血流如注，雷炎看著已經抬不起的手臂，轉而看向握著葉依依手的顧易臣，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可能……」

  為什麼，為什麼是打在胳膊上的？他的槍有多准，上流社會沒有人不知道。可是顧易臣沒有殺他，只是對準了他的肩膀開槍。

  仰倒在地上，雷炎大口大口的喘息。

  那邊，顧易臣攥緊葉依依的手，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開口：「你在發抖。」

  葉依依渾身顫抖，幾乎要站不穩了，身體被顧易臣抱著才不至於倒下去。

  開槍了，第一次開槍傷了人了，在她活過的二十多個年頭，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做這種事情，連幻想都沒有過，卻在某一天握了槍，傷了人。

  心臟超負荷的跳動著，葉依依手足無措。

  顧易臣抱緊了她，把槍從她手上拿開，溫柔的在她耳側輕吻：「葉依依，現在開始，你真的沒辦法從我身邊逃開了。」

  葉依依愣住了，側目想去看他，脖子上卻是一陣輕微的酸痛，葉依依雙目緩緩閉上，失去了直覺。

  用沒有受傷的手臂單手將葉依依抱起，顧易臣幾步走到了雷炎面前。

  

  雷炎空洞洞的望著雨滴墜落的天空。

  「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可以殺了他，卻沒有殺他。

  「我不想她的手上沾滿血，也不想在她面前殺人。雷炎，這是我最後的仁慈，為了她。如果你再挑釁我，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顧易臣說完轉身抱著葉依依走了。

  青山墓園內一下子變得安靜了起來，雷炎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呵呵的笑了起來。

  如是，這個人原來也是有著溫情的一面的，只可惜那溫情從來都不是為你。是為了一個即使害怕也會擋在他身前，為他舉起槍的女人。

  你是不是也是發現了，發現了他對她的不同，所以才這麼恨，才選擇了死。你……那麼高傲，是忍受不了一個不如你的女人得到你所一直追求的東西吧。

  可是如是，你是否看到了，這個女人值得他那樣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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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沒什麼大礙，你還是一如既往精於算計，把傷害降到了最低。不過我還是很驚訝，竟然有人能讓你受傷。」顧氏別墅內，沐桐對著顧易臣碎碎的念著。

  顧易臣蹙著眉頭有些不太高興：「你小點聲，會吵醒她的。」

  柔軟的水床上，葉依依安靜的睡著，面色蒼白。

  沐桐翻翻白眼，不滿的嘟囔：「你放心吧，你現在就是把音響開到最大聲，她都不一定會醒來。她的身體已經超負荷工作了，情緒波動厲害，現在已經徹底陷入昏睡狀態了。我猜她已經很多天晚上失眠了，不然身體不至於負累到這種程度。」

  顧易臣聽著沐桐的話，抬起手溫柔的撫摸葉依依的發。

  是這樣嗎？不在我身邊，原來你也沒能安睡。還以為沒有了可怕的我在你身邊，你會睡的很好。

  「總裁，總裁你在聽我說話嗎？」被無視的沐桐努力的找了一下存在感，顧易臣視線沒有挪開依然落在葉依依臉上，冷淡的問：「你說了什麼？」

  沐桐無語：「我說，你明天再來換紗布。真是的，人都已經睡過去了，你怎麼還盯著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總裁這麼看著一個人，她真的有這麼好看嗎？」

  說實話，沐桐是控御姐系的，美艷的女人才能叫他目不轉睛，實在不覺得葉依依有多美。

  顧易臣挑眉，聲音冷冷的下逐客令：「你怎麼這麼多廢話，趕緊走。」

  沐桐撇嘴，起身整理東西：「好，我這就走，總裁不歡迎我，我當然得走。」拿著東西出門的時候，沐桐發現顧易臣依然在盯著葉依依看。

  他實在搞不懂，而顧易臣也不想解釋。

  如果，如果沐桐也看到她擋在他身前，舉著槍的樣子，一定也會像他這樣一遍遍仔細的看她的容顏吧。

  那真的是他見過的，最勇敢美麗的女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