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她這麼怕疼

  想著想著，他的表情變柔了些，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觸著她的小臉，「水晶，你那天和我說的是真的嗎？」

  水晶感覺到他的碰觸，身體一僵，下意識地避開他，「你說什麼？」

  陸湛的手停在半空中，苦澀一笑，原來她竟然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不帶任何感情地，他重複了一次，「你還愛著秦沛嗎？」

  前面出現一個大的拐彎，而且是黃燈，水晶的全副心思都落在了上面，也沒有聽清陸湛的話，只隨便含糊地「嗯」了一聲。

  陸湛一下子臉色變得很難看，接下來便不說話了。

  水晶轉過彎以後，才想起他的問題，側頭淡淡地問：「你剛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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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話讓陸湛的心裡升起一抹希望，但隨即又有一種對自己的厭棄讓他沒有好氣地回道：「沒什麼！」

  他忽然指著路，對她說，「從這裡走！」

  水晶看了看前面，有些不解，她走的路明明才是回他家最近的啊！

  但她還是按照他的意思走了他指的路。

  車子很快就上了高速，水晶記得這正是那個晚上夜遊h市所走的路，現在重走一回，心境已經是不同。

  車子裡靜默著，有一絲淡淡的傷感流淌著。

  久久的，陸湛開口了，但他的眼並沒有望著她，只是專注地望著前方的路。

  「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麼？」他的話讓水晶滯了一下，她回過頭，望他一眼，無聲地等著他說。

  「水晶，你從不曾讓步！」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挫敗和一絲苦澀。

  是的，她從來都沒有！

  就連他那樣粗暴地對她時，她也只是忍著，不曾對他開口求饒，更不用說主動和好！

  他忽然覺得有些累了，在和她這段關係中，他遠沒有自己預期中的狠心，反而給了她太過的關注。

  如果她以為那晚的他很殘暴，那麼她永遠不會知道，落在那幫人渣的手裡，她的下場會比這慘一百倍！

  而水晶聽了他的話，一時無語，她不知道說什麼，他們的開始就不是一個好的開端。

  她也曾經真的願意當他的妻子，甚至淡出商界，但每一次，她與他都差那一點東西。

  那點東西，也許是愛，也許是信任！

  她抿唇微微一笑，側著頭，那清新的模樣讓陸湛一輩子也忘不了，「陸湛，我只能抱歉！」

  她不會為了任何一個男人放棄她的堅持，秦沛是，陸湛也是如此。

  陸湛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平復心裡的怒氣。

  他要的不是道歉，他要的，只是一個愛著他的女人。

  如果她不曾，那麼他也不會強求，和女人乞討愛情不是他的作風！他的驕傲也不屑如此！

  兩人陷入了沉默，一會兒，水晶才開口道：「其實，我以為這已經很好了！」

  陸湛自然知道她所指，之前他毫不留情地驅逐她離開，她定會以為他不會再理會她的，想不到還會和她說這麼多的話。

  他頓了一下才說，「我也沒有想到，也許下一次的見面，我們又是陌生人，甚至是敵人也說不定。」

  他的話里有掩不住的自嘲。

  水晶自然聽得出，但她能說什麼呢！

  而且她也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今晚只是他一時的興起，下次見面，仍是沒有好臉色的。

  不知怎麼的，她的心情沉重了起來，她煩燥地打開音樂，裡面正放著一首傷感的情歌——

  到前方的紅燈停下的時候，水晶的手放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打著，陸湛忽然問：「你很著急？」

  「為什麼這麼問？」水晶頭沒有側過來，顯然有些心虛了！

  陸湛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接著問：「有約會？」

  水晶看了看手上的鑽表，然後有些無奈地說：「陸先生，現在已經快十點了！」

  當她這麼叫他時，陸湛只覺得身體一熱，他的目光有些幽深地望著她，水晶再是遲鈍也能感覺到了。

  她側過頭，摸了摸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陸湛抿緊了唇，有些生硬地說：「沒有！」

  天知道方才，他真的以為他們回到了以前，回到了他剛出院的日子，回到了他叫她陸太太的時候。

  莫名的，他突然惱恨起來！

  不再言語，將頭別過一邊，卻正好看見路旁一家汽車旅館閃著七彩的燈光。

  他心裡一動，憶起那天的甜蜜與火熱。

  狹小的空間裡，感覺越來越炙熱，他有些不耐地將領帶拉松，而水晶則因為他這個動作而僵了一下——那天，他就是狂暴地用領帶綁住了她的雙手！

  兩人沉默著，只是一個熱著，一個冷著！

  車子緩緩啟動了，可是就是在那剎那間，只聽得一聲爆裂聲，車身一沉！

  兩人互望了一眼，明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水晶打開車門，而陸湛也在同時下了車子，兩人一起察看了，然後抬臉的時候，一不小心竟然撞到了一起。

  兩人都是跪著的，水晶捂著鼻子，額頭也有些紅，眼睛裡冒著淚光——

  原來她這麼怕疼！

  陸湛的心裡生出一些柔軟來，但隨即又硬下心來，用很淡的語氣道：「有沒有備用胎！」

  水晶點點頭，這點難不倒她！

  正要動手，陸湛止住了她，「讓我來吧！」

  他脫下西裝外套，將領帶也扯了下來，塞進襯衫的口袋裡，爾後挽起衣袖開始工作。

  水晶也沒有閒著，就在一旁幫著遞遞東西，兩人合作得很好，半個小時後，車子就可以重新上路了。

  水晶掌握著方向盤，她看了看陸湛，爾後從身邊拿出一條毛巾扔給他，「擦擦汗吧！」

  

  陸湛的身上覆了一層薄汗，也難受得很！

  他默默地用她的毛巾擦拭著額頭，鼻端隱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捏著毛巾，輕閉了閉眼，片刻後，有些無力地問了一句，「水晶，你後悔過嗎？」

  她知道他指的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說她對他一點感覺沒有，那是騙人的，但如果說此時再和他在一起，未免有些太牽強了，而且他的性子太強，她——也會被他所傷！

  她的沉默讓陸湛覺得有些無趣，自覺自已多問了，他閉上眼，淡淡地說：「我睡一會，到了叫我！」

  其實從韓國回來後，他一直沒有睡！

  原本，韓國的事務並沒有結束，但是他知道她想回來，於是他帶著她回來了，積累的公事讓他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

  而且和tw的合作也才開始，有許多的細節還沒有談好，所以，那個女特助才會出現在h市。

  水晶必定是誤會了，但他也驕傲得不想解釋！

  他的臉色漸漸地冷了下來，今晚本身就不在預期中，只當是一場脫序的演出好了！

  一路沉默著直到她將他送到別墅門口，水晶沒有動，看著他下車，然後就見著從別墅里走出一個女人。

  那個穿著粉色運動服的女人是裴娜！看起來，很居家也很像是別墅的女主人。

  水晶感覺自己的心跳了一下，她坐在車裡，無言地看著陸湛走過去，然後裴娜和他一起走進大廳里。

  他們的背影，像是尋常的夫妻一般融和。

  水晶不知道她為什麼還不將車子開走，她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覺得臉上冰涼涼的——

  她不應該哭的，伸手抹了一下臉，卻是沒有淚水！

  那是什麼？

  她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只是呆呆地坐著。

  良久，她回過神來，自嘲一笑，準備將車子開走，此時，卻有一個人影飛快地跑了出來。

  水晶面無表情地看著輕快走過來的裴娜，只見她的臉上漾著類似幸福的笑意，打開水晶另一側的門，很客氣地說：「席小姐，我來拿一下湛的外套，他就是這麼粗心，竟然忘記了！」

  水晶的目光移動一旁的衣服上，其實按理說，她應該拿給裴娜的，但是她天生有一種驕傲，硬是讓裴娜橫跨了半個車身才將衣服拿到手。

  她停留的時間也讓水晶看清了，裴娜身上的這件衣服竟然是她穿過的，還和陸湛一起出遊過！

  這個發現讓她微微眯起了眼！

  她冷冷一笑，丟下一句話：「裴秘書，祝你幸福！」

  裴娜帶著幾分勝利的微笑，欣然接受了。

  而水晶無意再和她周旋，很快發動車子離開了。

  裴娜站在原地，一雙水蔥似的指甲其實已經深深地陷入了肉里，一雙美目里閃著不馴的光芒。

  為什麼，席水晶不生氣？

  是不是她們這些貴族從來就沒有將她放在眼裡，認為自己不配成為她們的對手！

  咬了咬唇，她拿著陸湛的外套走到二樓。

  陸湛正沖洗完出來，站在酒櫃前倒著酒，察覺出她的腳步聲，他緩緩回頭。

  裴娜有些心虛地將外套放在沙發背上，然後雙手放在身前，有些局促不安地說：「總裁，我只是不小心弄髒了衣服，所以才換了！」

  她的解釋顯然有些蒼白，其實也是多餘的，像陸湛這樣的男人怎麼會看不清她的那點心思。

  他之所以縱容，只是因為要看看水晶的反應而已。

  方才她下樓的時候，他其實是在陽台上站了一下的——

  水晶的眼裡有著驚鄂和不相信！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