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9章 番外依然不悔(5)
2024-05-08 16:11:17
作者: 姒錦
「你怎麼想的,得與我交交心吧?」
「……」
她苦口婆心,然而,卻無用。
甲一就像一尊泥塑的雕像,一動不動的聽著,就是沒有回應。
夏初七快瘋了,大力拍了拍桌子,指著他鼻子吼吼,「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生氣的夏初七,粉嫩的嘴唇輕輕撇著,花瓣似的精緻,白淨的臉兒,就像一顆剛剝出來的白蔥……甲一失態地怔了怔,尷尬的收回視線,垂下眸子,像是剛回神似的,拱手道,「實不相瞞,娘娘,微臣心裡,其實……早已有人了。」
夏初七眼睛一亮。
那感覺簡直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笑眯眯地搓了搓氣得發僵的面頰,她往前湊了湊,注意力集中在甲一微微發黑,還帶著淺淺疤痕的臉上,饒有興趣地問,「她是誰?哪家姑娘?」
甲一再次抿住嘴巴,微垂眼眸。
夏初七以為他不好意思了,嗤的一笑,「我說你這個人也是,自個兒心裡有稀罕的姑娘了,為啥不說出來?害得我操碎了一顆玻璃心。說吧,別再等了,再等下去,要是人家姑娘嫁了人,即便你妹夫是皇帝,也總不能去幫你搶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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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炮仗似的嘴,噼里啪啦敲過不停。
可藥廬里靜悄悄的,除了她的聲音,還是只剩她的聲音。
看甲一木頭似的,仍是默默不語,夏初七斂了神色,考慮片刻,屏退了金袖等人。
「哥,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甲一抬起頭來,目光里像嵌了兩顆冰球,沒有情緒。
「她死了。」
死了?怪不得……
夏初七倒吸一口涼氣,恍然大悟一般,有些歉疚地道,「哥,對不住,我不曉得……」轉念一想,她與趙樽也是經過生死的人,極是不容易。甲一心底有了一個人,感情的事確實就勉強不得的。嘆了一口氣,她也不再勸解,只是可惜地嘆問,「那姑娘是誰?我可認識?」
甲一為人很悶,今天尤其悶。
在她逼視的目光下,停頓良久方才搖頭,「你不認識。」
「咦,有你認識而我卻不認識的人?」
「嗯。」一聲,甲一答了,卻像沒有答。
「那她是誰家姑娘,總可以說吧?」
「不可以。」甲一刻板的說著,並不直視他。
夏初七咬牙,伸手拿起案几上的墨硯,朝他揚了揚。
「信不信,我砸死你?」
「不信。」甲一坐著紋絲不動,回答得仍然一板一眼,一如當年。夏初七氣咻咻的放下墨硯,覺得這廝還真是個固執不化的主兒,看上去沒有稜角,對趙樽唯命是從,其實滿身都是稜角,就像一塊生鐵鑄成的模具,硬綁綁的,怎麼都扳不彎他。
一陣沉默後,夏初七聽見自己問,「那你總可以告訴我,她到底是怎樣的人吧?」
藥廬里很安靜,靜得能聽清窗外的北風颳過竹林的沙沙聲,也能聽見火盆里的銀炭燃燒的「噼啪」聲。甲一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淡聲回答:「她長得很好看,眉兒似柳,眼兒似月,臉兒似花,會向我使壞,也時常給我慪氣,有時候惹急眼了,還會破口大罵……」
夏初七看他沉吟,似是勾起了回憶,不由唏噓。
「這姑娘確實也是奇女子了。不過大哥,她已然故去了,你也得試著向前看……你這才三十多歲,總不能,從此就不娶了吧?她便是在天上看著,也不能安心的。」
甲一面無表情,不回答,也不拒絕,「看緣分吧。」
夏初七微微一怔,覺得他的話也有些道理。
可不待她再問,甲一已迫不及待的站起來。
「娘娘,屬下還有急事,先行告退了。」
說罷他不再看她,看似恭順的施了一禮,大步離去,那倉促的背影就像見了鬼似的,讓夏初七想要阻止他的手,僵硬在半空,無奈地嘆息放下。
「真是個怪人。」
她本來準備了好多話要問的。
比如她的老爹到現在還不知道甲一是誰,他要不要與爹相認?畢竟夏廷贛養了他那麼大,雖非生父,也有養育之情。可如今看甲一的表現,她覺得自己即便問了,也是多餘的。這個怪胎根本就沒有認親的打算,莫說夏廷贛,就算是她,他都不想認,口口聲聲「娘娘」,比在錫林郭勒第一次見面,還要陌生與僵硬。
「金袖……」她嘆了一聲。
「娘娘,奴婢在。」金袖屈膝在側。
「我做了皇后,當真這麼讓人害怕麼?」
「呃……」金袖微怔,趕緊甩頭,「娘娘對奴婢等都很好。」
這模稜兩可的回答,說了等於沒說。
夏初七哼了哼,瞥她一眼,掏出懷裡的桃木鏡,看了看鏡中的臉,搖頭嘆息著收拾起了「媒心」,出門左拐過院子徑直走向藥廬里的小灶房,系上圍裙,洗手做羹湯。
這個時辰,趙樽一般在御書房批摺子,見大臣,商議國事。但每日過了這個點兒,他都會過來坐坐,陪她說說私房話,聊聊雜事。夏初七習慣了他的生活節奏,也會配合地親手下廚為做些小點心備著,等他來時,墊巴一下肚子,這也成了他們兩個每日必有的「下午茶」,一天中最為休閒的時刻。
小宮女們身著宮裝,在院中掛了帳幔的四角亭里,擺上幾個火盆禦寒,又把夏初七做好的湯點和果品擺放整齊,便依著規矩,徑直退出了院子。夏初七滿意地看著桌上的糕點水果,搓了搓手,拎起一塊奶酪,還沒來得及丟入嘴裡,趙樽明黃的衣擺便準時出現在了亭外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