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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毒藥,看看心就跳

2024-05-08 15:26:12 作者: 姒錦

  他把玩著手中香囊,慢慢在房裡走了幾個來回,每走一步都似在思考,一張極致妖致的面孔下,是深埋著的陰涼與清冷。過了好半晌兒,檀木椅上一坐,他修長手指輕輕一撥,才將香囊遞與了如風。

  「將此物送至詔獄,交與夏公,告之他——該鬆口了!」

  夏初七在東方大妖孽那兒暫時占了上風,可心裡頭卻在發虛。

  因了左額角那個「賤」字兒,她本就不是個滋味兒,再被他這么半審半問的一提溜,次日一早起來,她把平常戴的僕役冬氈帽都壓得低了幾分。不過,她這人兒生性樂觀,屬於「老鴉說豬黑,自丑不覺得」的主兒。若愣說這事兒對她有什麼重大意義,那便是讓她對自家這身世越發好奇了。

  「梅子,爺今兒不在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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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那本《青囊書》去玉皇閣和驛館院都沒有尋到趙樽,她訥著悶兒又返回了西配院。梅子正在院子裡晾曬衣裳,蘭大傻子則蹲在院裡的酸棗樹下,瞅著螞蟻搬家,也沒個愁事兒。

  「昨兒我值夜,一大清早的,便見爺出去了。」梅子小臉兒上的酒刺還沒有消淨,一回頭,滿是紅撲撲的印兒。

  「哦。」

  蛤蟆跳三跳,還要歇一歇呢,那趙賤人一天到晚在嘣噠個啥?

  她坐在傻子旁邊的石墩兒上,掏出在玉皇閣里順來的一隻大蘋果給他。

  「噹噹噹噹,看,蘋果。」

  傻子開心的咧下嘴,接過去,啃一口,「螞蟻搬家了,要下雨了。」

  夏初七哭笑不得,「還懂這個?吃吧你。」

  這裡的僕役們吃飯都有定量,基本能管飽,可傻子個頭大胃口也大,又是做慣農活的粗人,夏初七就怕他吃不飽,於是便三不五時的在趙樽那裡「順」些吃的回來。當然,她心知肚明,那主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傻子吃得津津有味兒,夏初七望著梅子的背影出了一會兒神,突然唇角掠起一笑,「喂,梅子。」

  梅子回頭,「啥事?」

  「反正今兒爺不在,咱也沒旁的差事,你再給我講講京里的段子唄?我這人兒,偏就喜歡聽那些個衙門裡頭抓人逮人的大案子,說幾個來聽聽?」

  甩了甩手上的水沫,梅子卻是先往四周望了眼,才走過來坐她邊上,壓低了聲音,「這事你問我,還真問對人了。就在去年,不對,該是前年了,咱京里出了國朝最大的一個案子……那天我和一個婆子去雨花台辦差,看到一水兒的囚車押去刑場,說是魏國公府的七十餘口人,哎喲喂,我這骨頭都發了冷,那砍人頭的鮮血,都流成了溝……」

  見梅子打了個激靈,夏初七也自動腦補了那血流成河的驚悚畫面,不由心臟一縮,咂摸著那餘味兒,情不自禁追問。

  「無一倖免?」

  「嗯,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梅子重重點頭,隨即又說當今聖上仁德,沒有株連那叛逆的魏國公九族,不僅如此,還頒旨讓他的胞弟世襲了爵位,在朝堂上還很是看重云云……但夏初七已經不太感興趣了,既然那魏國公府的人都死光光了,自然不會與她的身世有關。

  稍稍有些失望,可她的好奇心,卻更重了,「還有別的嗎?」

  梅子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這種事呀,你還是少打聽。不吉利!呸呸呸,趕緊來呸一下。」

  「……」

  夏初七閉了嘴,不敢問得太深。梅子是個單純的姑娘,早上吃的什麼飯,晚上拉的什麼屎都會告訴別人,說多了,只會自找麻煩。

  「楚七,你和爺,那個,那個了,是真的麼?聽說大都督也喜歡你……我昨兒想了一夜,我這,我這……不太信啊?不過話又說回來,楚七,你覺著咱爺和大都督兩個,誰生得好看一點?」

  梅子是個藏不住話的,一連問了好幾個敏感話題。

  夏初七又將懷裡揣著的幾顆大棗懶洋洋地遞給了懵懂的傻子,才意味不明的沖她發笑,「男色是毒藥,看看心就跳,好看不好吃,吃了就得倒啊。」

  「啥意思?」

  「自個兒琢磨去。」夏初七笑眯眯一嘆,「我這個命啊,慘嘍!」

  梅子扁下嘴,「慘?哼,私底下誰不說你楚七是咱爺的心頭寶?為了你,都差點兒和大都督動武了,這種福分,王府里誰有過?偷著樂吧。再說了,就你肚子裡的壞水兒,能把人哄得跳了糞坑還說香,哪裡又是慘命了?」

  噗!

  這比喻,樂得夏初七直接噴了,「我真有那麼壞?」

  不等梅子接招兒,大傻子含著一顆棗兒,便嘟囔著抗議起來。

  「你才是壞人,我草兒是好人,最好的人。」

  「去去去,吃你的!」梅子抿著嘴兒直笑。

  夏初七也笑了,看一眼陰沉的天空,好像真要下雨了。

  晌午過後,那雨也沒下,趙樽也沒有回來,夏初七也不再打那《青囊書》譯註的主意了。稍稍謀劃一番,去前頭和月毓說了一嘴,便走路往縣衙去,繼續她的「撲爛」之舉。一路行來,大街小巷裡,總能聽見幾句「織布女」的童謠,這光景,更是讓她猜不透東方大妖孽和趙賤人兩個,肚子裡都在打什麼啞謎,唱什麼大戲。

  但她曉得,她那計劃的火候到了。

  只等辦好這差事兒,拿回了她的鏡子,尋了機會帶傻子溜了才是正經。

  這一回不再需要晉王手書,皂隸一通傳,范從良便迎了出來。看樣子他才從堂上退下來,一身的官服未換,恭順的帶著她經過那青磚灰瓦的縣衙六房,徑直去了後院兒。

  范氏的氣色,果真好了許多。

  看見夏初七,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卻也不敢再相認。

  照例診了脈,擬了方子,又裝腔作勢的說了一通屁話,夏初七才打量著一直乖順的范從良,慢條斯理地向他一拱手。

  「范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范從良領她去了客堂,差人泡好茶水,才屏退了左右,態度恭謙地問,「楚太醫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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