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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複雜

2024-05-08 14:58:18 作者: 意千重

  傅叢再次用一種全然陌生的眼神打量明珠。

  明珠被他看得心慌冒冷汗,眼看著就要撐不住,索性不要臉地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使勁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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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說三哥是書蟲,女兒是米蟲,我不想做米蟲也不可以嗎?」

  傅叢被晃得頭暈,無奈而寵溺地示意明珠鬆手:「鬆手,鬆手,再晃我這把老骨頭就要散了。」

  明珠不敢太過放肆,她真的怕把父親給晃散了。

  想到父親病重之後家裡亂成一團糟的樣子,她就覺得心塞,於是恨不得用前幾天僕婦對待她的那種捧雪娃娃的心情來對待傅叢。

  約莫是她的眼神和表情太過明顯,傅叢看得老懷甚慰,慈愛地摸著她的額發道:

  「不要怕,不要怕,爹爹還有幾十年好活,總要看著我的小姑娘平平安安地嫁個好人,再過上安穩的好日子才捨得下去。」

  明珠瞬間淚崩,靠過去哽咽著道:「女兒不嫁人了,就留在爹爹身邊伺奉爹爹。您要長命百歲才好。」

  「傻了吧,誰能長命百歲呢?當年始皇帝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尋仙訪道,不是也死了?」

  傅叢清醒得很,「何況爹只是個尋常人。你能幡然醒悟,不再任性,爹其實高興得很。」

  明珠不敢再說話,拼命把眼淚忍住了,強笑著道:「女兒傻氣了。」

  傅叢笑笑:「我們傅家就你一個女孩子,千嬌萬貴的,這些雜事不用你花心思去管,你只管去操心衣裙首飾和脂粉香花就夠了。

  以後,也不要再犯傻和別人打架。你打得過誰呢?真以為宇文佑是打不過你?他不過是不敢而已。」

  明珠忿忿:「他不敢?他都卸了我下頜骨啦,還叫不敢?他真要敢,就能把劍刺進我這裡去?」

  傅叢平靜地道:「只要我和你哥哥們還活著,他就不敢。」

  可是你們不能護我一輩子。

  明珠不想再提這個事:「不要提這個掃興的掃把星了,反正以後他和咱們再也沒關係啦,咱們說點高興的事。」

  眼睛四處亂瞟,不經意間瞧見傅叢手邊放了一封信,信封上蓋有英王府的紋印,忍不住問道:「咦,這信是……」

  她不記得父親和宇文初有過密切的往來。

  傅叢道:「是英王寫來的。」

  明珠莫名多了幾分心虛:「他怎會給爹爹您寫信啊?這人不是好人。」

  開口就說人的壞話,這不是她的風格,除非那人狠狠地得罪了她。

  傅叢意味深長地問道:「你私底下和他見過面?」

  宇文初寫信來,想必還是為了那張圖,明珠對著自己的父親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撇嘴道:「這人表里不一,心胸狹窄,陰險狡詐,著實不是個好東西。」

  邊說邊大著膽子去拿那信,她實在是想知道宇文初會在信里說些什麼。

  傅叢不給她看:「英王並未說你壞話,還替你美言了幾句,認為那天的事不怪你,主要還是怪臨安王性子太過急躁才生了誤會。」

  「那他是勸和不勸離咯?」

  明珠撇嘴,黃鼠狼給雞拜年,一定不安好心的。

  「倒也不是,只不過是因為當時他在那裡目睹了整個經過,不能不和為父說一聲吧。這是禮尚往來的意思。」

  傅叢不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這位親王算是他看著長大的。

  他只記得這孩子小時候有些呆呆的,在文宗的九位皇子中最不出彩,大了才漸漸顯出些光彩來,圓滑周到,安靜溫和,名聲也還好。

  可惜總是在不經意間表現出太過貪財的模樣來,仿佛一心就只為了掙錢過好日子似的。

  他們之間沒什麼衝突,宮裡敏太妃和太皇太后十分談得來,經常一處說話作伴,早年更是合作對象。

  宇文初對著他則從來恭敬有加,疏遠而有禮——這是一個聰明會自保的人通常會採用的辦法。

  只要不主動招惹傅氏,也不算什麼。

  他不是容不得人的人,不然也不會由著宇文佑活到現在。

  父親這個人,最大的缺點便是自負。

  明珠清了清嗓子,有些憂慮地道:「女兒可能做錯了一件事。」

  傅叢很淡定:「你做錯的事何止一樁。」

  「但這件事有點不一樣。」

  明珠把宇文初偶然發現那張圖紙,並且威脅她的事說給傅叢聽,試圖引導他往最壞處去想。

  「您說,他想做什麼?四哥和我說,最壞的可能是,人家知道我們家有這麼厲害的東西,就會懷疑我們居心叵測,想要謀反。」

  然後她就看到傅叢的眼皮跳了跳,就在她以為傅叢接下來會和她保持一致,認為宇文初真不是個東西的時候,傅叢卻若有所思地笑了。

  「所以英王最後只是問了你三個問題,並沒有確實問你要什麼好處?」

  明珠有種「事情正在朝著她不能控制的方向發展」的不祥感,卻不能否認她剛才說過的話,只好添油加醋地詆毀宇文初:「就和他弟弟一樣的小肚雞腸,刻薄無聊。」

  傅叢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歇著吧,明日太皇太后會使人探望你,你不要到處亂跑,斯文規矩一點。」

  其實就是示意她要趕緊回去乖乖地繼續躺在床上裝傷員麼。

  明珠越發想知道那信里說了什麼,更是後悔聽了傅明正的主意,她全身骨頭都躺酸了啊。

  見明珠沒精打采地拖著腳步走了出去,傅叢拿起那封信再次細看了一遍。

  信是宇文初親筆寫的,語氣照舊客氣有禮,看上去都是在替宇文佑說好話的,壓根兒就沒提到那雙鞋子和所謂的圖紙。

  但是他提到了唐春來這個人,讓人不能不想起唐春來在這次事件中所扮演的關鍵角色。

  不動聲色的示好。

  宇文初想做什麼?

  或者說,他想從傅氏這裡得到什麼?

  傅叢扶著額頭想,事情變得更複雜了。

  外面傳來一陣喧譁,其實算不上是喧譁,充其量只能算是聲音稍微大了一點,但這種程度的噪音發生在傅相的書房外就顯得有點不同尋常了。

  傅叢淡淡問道:「誰在外面鬧?」

  侍衛頭領謝思齊忙答道:「回相爺的話,是三爺。」

  是自己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然後讀到都快要成仙不通人情世故的書蟲兒子傅明清。

  約莫是因為傅明正這個庶弟替自己傳話處置他,不服氣了吧?

  傅叢嘆了口氣,陰沉著臉冷冷地道:「把這個不肖子給我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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