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八卦的陸媽媽

  「呃……」陸水寒也楞住了，後退一步，朝周圍看了看。明明沒錯啊，是自己家門，可這個人是從哪冒出來滴？

  「小銀！！誰啊？」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被叫小銀的女孩眨了幾眼，忽然朝陸水寒笑了，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閃閃發亮。「我知道了，你是曲教授的兒子對不對？」還沒等陸水寒反應過來，女孩轉過頭去喊道：「教授，你兒子和女朋友回來啦！！」

  「啊？」女聲驚叫一聲，不知道是因為聽到自己兒子回來驚訝還是聽到兒子女朋友一起回來感到驚訝。葉欣陌歪了歪頭，便看見一個打扮簡潔但看起來卻文雅至極的中年婦女圍著圍裙，手拿鍋鏟從廚房趕出來。

  「哎呀，真的是小寒，你個死小子終於捨得回來了！！」陸家媽媽看見自己兒子，皺眉就是一通數落，數落完目光落到兒子旁邊那個清冷的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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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眼光倒是提高了，只可惜跟兒子好象不太搭，陸媽媽暗自評價。但立刻笑開了臉：「兒子，這是……」

  「媽，這是小陌。」陸水寒簡單介紹了下，轉頭沖她眨了一下眼。。

  葉欣陌會意，輕輕頷首：「伯母好。」

  聲線冷清並且單薄，一看就是清心寡欲之人，自家兒子真的把握得住？陸媽媽不動聲色再次評論了一番。「好，好。來來，小陌，進來坐。」

  待眾人坐定，陸媽媽才想起自己廚房裡的東西，隨便交代自己兒子好好照顧客人，便匆匆跑到廚房去搗鼓飯菜。叫小銀的女孩並不認生，在陸家仿佛極熟悉，她起身拿來飲料和水果盤端給陸水寒和葉欣陌。

  「你們好，我叫姚銀，是曲教授帶的學生。今天放假正好送篇論文過來，剛剛還以為是陸伯伯回來了呢！！」姚銀一番話，將自己之前的驚訝恰到好處地解釋了一下，順道介紹了自己。

  「小寒啊！！小銀家離s城比較遠，所以經常來我們家陪我和你爸談心說話，挺好的一女孩子，你有空啊，好好照顧照顧她。」陸媽媽的聲音從廚房伴隨著油煙響起。

  陸水寒眸子微微眯了眯，而後語氣輕快地大聲回道：「知道了，媽。」

  回頭，看葉欣陌若有所思的樣子，伸過手去，在她手上捏了一把。葉欣陌這才微微回神，疑惑地望向他。陸水寒這才收回目光，朝那個給兩個明明不是客人的客人削蘋果的姚銀看去，微微蹙眉。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老媽在想什麼，搞不好，她其實是打算今天讓自己跟這女孩見面，然後順道發展發展感情——只可惜，自己臨時帶了葉欣陌回來。

  姚銀卻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削好蘋果後，笑著遞給了葉欣陌。後者眨巴了幾下眼，終於接過手去，輕輕道了聲：「謝謝。」

  見姚銀還要去削，陸水寒趕忙制止她：「不用了，謝謝你，小銀。」

  葉欣陌輕輕啃了一口，微微撇嘴。小銀，叫的真親熱，這丫典型的自來熟。

  姚銀微微一楞，便也不堅持，見這兩人都不大愛說話，便也沉默下來。正在三人無所事事盯桌面的盯桌面，看手心的看手心，啃蘋果的啃蘋果的時候，門鈴響了。姚銀飛快地去開門，進來的正是陸水寒的父親。

  陸爸爸和姚銀打了聲招呼，進門看見自己的兒子，笑眯了眼：「小寒，回啦？！！」

  「恩，爸。」陸水寒應道，自然也免不了再次給自己的爸爸介紹自己的「女朋友」，待兩人點過頭後，陸媽媽在廚房裡喊：「準備吃飯了！！」

  姚銀趕忙道：「教授，陸伯伯，你們一家人團圓，我就先走了哈！！」

  兩老忙挽留，但好在姚銀堅持，陸媽媽便也只好隨她去了。

  飯桌上，陸爸爸和陸水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最近怎麼樣」「還好」「工作還適應不」「不錯」之類的，兩個女人埋頭吃飯。直到陸水寒察覺到冷落了旁邊的人，才趕忙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裡。「多吃點，看你瘦得。」

  陸家二老相視。看樣子自家兒子還真的是有點收心的苗頭。

  葉欣陌微微紅了臉，畢竟是在陌生人家裡，一個陌生男人對自己說這樣親昵的話，一時間心理落差實在讓她不太適應。「謝謝。」

  剛說完，陸水寒便瞪了瞪她，葉欣陌自知失言，忙垂頭不顧形象地一頭亂扒。陸家二老又相視，完了，看樣子這兒媳婦，希望不大。哪有女朋友對自家男朋友說謝謝的？很明顯這女孩子還沒把自己兒子放在眼裡。

  陸媽媽感嘆，兒子，你前途堪憂啊！！

  「小陌是哪裡人啊？」見氣氛有點沉悶，陸媽媽便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呃……c城人。」

  「c城？」陸媽媽瞪了瞪眼，好遠。「在這邊工作？」

  葉欣陌偏頭想了想，大概算是吧？於是微微點頭。「恩」

  如此簡潔的答話，讓陸媽媽再也沒有問下去的欲望，雙眼一翻，吃飯去也。陸水寒那個鬱悶啊！早知葉欣陌是個冷人，可這冷得也太有點離譜了吧？跟完全不食人間煙火一樣。不過，他還是裝作很熱情地給葉欣陌夾菜盛飯噓寒問暖，以打消自家二老的疑心。

  一頓飯就在陸水寒的盡力支撐下慢慢度過，吃完，陸媽媽收拾桌子，陸爸爸拉了陸水寒坐在椅子上，立刻就擺出一副象棋。陸水寒欲哭無淚地看看自己身旁臉色平淡的「女朋友」，微嘆一口氣，便只好坐下來。沒辦法，誰讓自家老頭子就有這個愛好，從小一吃完飯，他就會拉著自己擺上這麼一道。只是現在非常時期，陸水寒是很想抽空教導一下葉欣陌該如何度過這一天不露出馬腳，可偏偏沒有機會。

  兩人一擺陣勢，葉欣陌就知道這是屬於兩父子的天地，咬著下唇想啊想啊，作為別人女朋友第一次進門，這時候該做什麼呢？唔，是不是該勤快點，去幫「男友」的媽媽幹活？

  葉欣陌雖然沒經歷過，但畢竟不是蠢人，兩父子這時候殺得昏天暗地，自己也不好打擾，於是躊躇一陣，便施施然走到廚房門口。陸媽媽正在收拾剩下的菜盤子，還有一堆散亂的菜葉。剛吃完的飯碗正堆在洗碗池裡，凌亂。

  

  「伯母，我來幫你吧！」

  清冷的聲音打斷了陸媽媽正為兒子哀嘆的心，抬頭，看見這身子單薄的女孩略羞澀地看著自己，一雙清亮的眸子裡卻充滿著勇氣。以她二十多年的看人經驗，一眼便知這女孩的氣韻和神智，確非一般人可比。可正是知道得這樣清楚，所以她對自己那吊兒郎當的兒子就更沒了信心。還不如讓自己兒子循了自己的心愿，跟那個可愛的姚銀在一起發展一下呢！！

  想歸想，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陸媽媽微微側移了身子。「那麻煩小陌了哈！」

  「不麻煩。」葉欣陌微微點頭，走到洗碗池旁邊，捲起潔白的襯衫袖口，伸進手去，仔細地洗刷起碗來。她平時懶歸懶，但是家務事卻也還是難不倒她的。

  陸媽媽看她刷得認真，自己卻有一搭沒一搭地揀著菜葉。過了一會，本來性子就外向的陸媽媽沉不住氣，開口打探這女孩的狀況：「小陌啊！！今年多大啦？」

  「二十四。」

  「在哪裡畢業的呀？」回答真簡潔，再接再厲。

  「s大。」

  「s大是重本啊，小陌看樣子成績不錯啊！！現在工作是做什麼呢？」為了打破沉悶，繼續努力。

  「寫作。」

  「呀！小寒不正是編輯嗎？難道你們是工作認識的？」咿？有八卦，有八卦。

  「恩。」怕說兩人是玩遊戲認識的引起陸媽媽的氣血上升，葉欣陌體貼地簡化了兩人的認識過程。

  陸媽媽被這一聲「恩」弄得灰頭土臉，她當個媽媽容易嗎？居然搞不定自己兒子的女朋友？這還了得？不行，咱繼續。「那小陌啊，你家裡人也在這邊工作嗎？」

  你家裡人也在這邊工作嗎？你家裡人也在這邊工作嗎？你家裡人，也在這邊工作嗎……葉欣陌忽然停了手，腦海里只有這一句話在翻滾。直到陸媽媽覺得不太對勁正要抬頭朝她望時，清冷的聲線悠悠地飄來：「我家裡人，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