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奇貨可居
2025-01-24 03:18:51
作者: 朵朵小可
胸口傳來的涼意,下體輕微的撕痛,陌生男人的氣息,慕靈安慰自己,又做惡夢了……惡夢……她闔上眼,強迫自己繼續睡去。可是夢境怎會如此清晰,一隻溫熱的手掌慢慢在自己身上移動,慕靈不由一陣哆嗦,難道不是夢?她猛地睜開眼,「騰」地坐了起來,不是夢,不是夢……「啊……」慕靈失聲尖叫,淚花迸出。她順手抓起榻上的枕頭、墊子,狠狠地向弘時砸去,口中喝道:「滾!淫賊!救命啊!」
弘時幾年前初見慕靈,一直念念不忘,常在夜半人靜之時,獨自品味那幅《賞蝶美人圖》。弘時半夢半醒地與慕靈一夜歡好,暗自感恩天賜良緣,正欲再耳鬢廝磨、柔情蜜意一番,卻沒頭腦地遭到她的痛斥。弘時怔怔地倒退幾步,床帳內傳出撕心裂肺的痛哭聲。不一會,莊敏聞聲破門而入,身後緊跟著冷靜的允禩。莊敏鑽入帳內,急切地撫慰道:「靈兒,姑姑在這,啊!怎麼會這樣……」她扭過頭,怒目圓睜。弘時被莊敏盯得羞慚無比,狠不得挖個洞鑽進去,不由後退幾步,撞到了允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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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靈撲在莊敏身上,哭喊道:「姑姑,靈兒不要做人了……姑姑……」
允禩輕拉弘時的衣袖,示意他緊跟其後,弘時放心不下慕靈,一步三回頭地走出房去。繞過幾處迴廊,允禩停下腳步,指著「靜思齋」的牌匾,說:「每次我有事情想不明白時,就到這間屋子裡靜坐,總能想到應對之策。」他一抬腳,跨入門檻。陽光從油紙糊成的天窗中照進來,細微的灰塵在光線中飛舞,方寸之間,一條短榻配著梨花木小几,清雅的木香味徐徐散發著。小几上一套紫玉金砂壺茶具,光滑細膩,顯是用得潤了。二人剛剛坐下,便有奴才送上燒沸的山泉水,允禩一邊親自洗具沏茶,一邊打量著失魂落魄般的弘時,心中暗自好笑,卻不挑明。允禩連飲三盞,弘時仍紋絲不動,神遊九霄。允禩輕叩幾面,長身立起:「看來你一個人呆著挺好,恕不奉陪!」
「八叔!」弘時跳下短榻,苦喪著臉說,「我不是……只是到現在為止,我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什麼事?說來聽聽?」允禩雙手反背身後,一副怡然自得之狀。
弘時重重地嘆了口氣,說:「您也看到了,慕靈對我怕是有些誤會……」
允禩冷冷地笑道:「誤會?有什麼誤會?你玷污了姑娘的清白,還不准她罵你幾句?」
「我?」弘時急躁地在屋內走來走去,「可是,昨夜發生的事,我絲毫想不起來。不對啊!八叔,之前你我在那屋裡喝酒,後來慕靈是怎麼進屋來的?我和她又怎麼會……八叔,你知道的,對不對?」
「我知道什麼重要嗎?」允禩說,「重要的是你對慕靈做了什麼?」
「難道這一切是八叔你布的局?」弘時驚道。
「你覺得呢?」允禩又坐了下來,「布這樣的局,對我有什麼好處?」
弘時大腦一片空白,喃喃道:「那慕靈怎麼會到房裡來?怎麼會……」
「嘿嘿……」允禩陰冷地笑道,「別猜了,是我讓人把她送進去的!」
「為什麼?」弘時激動地砸掉一個茶盞,喝道,「八叔,我一向尊敬你,為何你要如此害我?」說罷,他不解氣地一掀小几,紫砂壺和茶盞骨碌碌地砸翻下來。
允禩冷哼一聲,躲開了四濺的茶水,撣撣袍子,站在一邊。弘時鬧夠了,跌坐在短榻上,不解地瞪著允禩。
「肯好好說話了麼?」允禩問,「你喜歡慕靈,對嗎?」
弘時沒好氣地說:「喜歡又怎麼樣?鬧成這樣,你認為她還會再接受我?原諒我嗎?」
允禩說:「怎麼不會?憑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當朝阿哥,未來的太子爺,如此光宗耀祖之事……」
「什麼!」等不及允禩說完,弘時便激動地打斷話題,「太子?八叔言下之意,難道八叔知道皇阿瑪秘密立儲,太子人選是……我……」
允禩說:「哼……公開或秘密立儲,方式重要嗎?關鍵是皇上龍馭賓天時,誰能把握住時機?若是當初我再狠心一點……徹底制住老十三或乾脆……」他不由攥緊了拳頭,深深吸氣,「殺了康熙」四個字終於咽回肚裡,擠出一絲和煦的笑容,「我膝下子嗣稀薄,獨子弘旺資質庸鈍,難成大器。反而,你我叔侄在工部共事這段時間,特別投緣。或許,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吧!弘時,叔叔做不到的事,希望你能做到!」
聽到這,再笨的人也明白允禩話中的弘外之音,弘時忙單膝下跪,道:「侄兒多謝八叔成全!不,不,若八叔不嫌棄侄兒愚笨,侄兒願拜八叔為亞父,一生好好孝敬!」
允禩哈哈大笑,說:「乖孩子,快起來!慕靈是亞父送給你的第一件禮物,喜歡嗎?」
弘時這才想起慕靈來,比起太子之位,慕靈渺小得如一顆砂子,他突然有了底氣,揖手道:「多謝亞父。我會好好安頓慕靈的。」
「哦?你準備如何安排?」允禩連連搖頭。
弘時根本沒想好,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允禩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你還太稚嫩。若沒想清如何去做,切莫隨口答應。慕靈還是先住在我府上,你與齊妃娘娘商量後,擇日再來提親。你一夜未回宮,齊妃娘娘不知急成什麼樣了,快回吧!」
弘時打千行禮,彬彬告退。待他離去後,允禩喚來得力心腹陶賴,說:「最近瀟碧怎麼樣?」
陶賴稟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離開大牢後,住在京郊的一座道觀里,並無異常。」
允禩點點頭:「繼續派人監視著,有什麼風吹草動,記得要及時向我稟報。」
陶賴喏聲退下,允禩自言自語道:「很快,就到你重出江湖的時候了。」
夜,燭火跳動,允禩慢慢翻著書,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莊敏卷著一身風雪,怒氣沖沖地站在門口,侍婢紅兒喏喏道:「福晉,讓紅兒幫您更衣吧!」
莊敏喝道:「出去!」
允禩放下書,柔聲道:「紅兒,你先出去吧!」
紅兒反身關上門,允禩走到莊敏身傍,關切地說:「瞧,披風都被雪水打濕了,更衣吧,小心著涼!」
莊敏一個扭身,面向允禩,像打量個陌生人般看著他,半晌方說:「今日我才算看清楚,與我同床共枕二十年的男人,居然……居然是個偽……君子……」她捂著心口,強忍疼痛,泣淚涕流。
允禩一怔,說:「慕靈沒事吧?」
莊敏喝道:「沒事?一個女人不明不白地失了最寶貴的清白,她會沒事?」
允禩說:「弘時會負責的,你放心!」
莊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說:「難道你不知道靈兒心裡真正愛的人是誰?你不喜歡她就算了,為何要這樣對她?」
允禩冷冷地說:「正因如此,我更要對她心狠一些,才不至於耽誤她。弘時與她門當戶對,慕靈年齡也不小了,與其讓她蹉跎光陰,追求那些永遠不可能的人,不如找個疼愛她一生的男子?」
莊敏承認他說得有道理,頓時心亂如麻,說:「靈兒尋死覓活,如何是好?」
允禩從後摟住她,輕輕吻著她的耳邊,說:「出嫁從夫,給她一些時間認清現實。」他頓了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迴蕩在莊敏耳邊,「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得夫如此,妻復何求?莊敏的心一下子被全部融化,什麼埋怨,什麼不公,全消失在那甜如蜜糖般的細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