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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一筷易折,十筷難斷

2025-01-24 03:14:22 作者: 朵朵小可

  亦蕊絞著手指,低聲道:「貝勒爺別笑話妾身了,妾身能有什麼主意?」

  胤禛撫過秀髮邊垂綴的流蘇,笑道:「你我二人,何必這麼客氣?」

  「難道你也想讓我喚你四哥哥……」亦蕊將所有的怨氣都發出來,「四哥哥」三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那哀怨的眼神,氣惱而漲紅的表情,胤禛點著那微翹的鼻頭,笑道:「要不,我讓她管你叫四嫂嫂。」

  「才不要呢!」亦蕊側過頭,避開了胤禛的手。

  胤禛見她又惱了,忙說:「你若不喜歡,以後便不許她這麼叫了。好麼?喏,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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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管剔透純淨的白玉笛塞到了亦蕊手中,尾部綴著細長的瓔珞。

  胤禛說:「早就想給你了,一氣之下卻賜給了淳靜。思來想去還是不合適,腆給臉又要了回來。」那夜,他用五十兩銀與淳靜換回了玉笛。憑他的身份,將送出的東西又要回來,著實是件丟人的事。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在他心目中亦蕊是個無價珍寶,原屬於她的東西怎是個鄉野村婦可擁有的?

  亦蕊玩弄著瓔珞,突然笛身輕輕敲了胤禛額頭一下,只見亦蕊似嗔似怒地說:「下次不准把我的東西再送給別人了?」

  胤禛一邊裝痛揉著額頭,一邊將火熱的吻印在她的唇上。

  燭,不知何時熄了,或許它也羞於見到那熱情雲雨的旖旎之景。

  不到卯時,亦蕊已醒,她側頭看著胤禛,沉睡中的他顯得特別嚴肅,大有不可侵犯之感。亦蕊撐起半個身子,綢被輕輕滑落,一絲不掛的玉體露在空氣中,她用被角捂住胸口,欲不驚動胤禛下床穿衣。剛剛有所動作,就被人橫腰抱住,壓在了身下。胤禛慵懶地說:「怎麼早就醒來,看來我的功力減退了。」雙手又不規矩起來。

  亦蕊滿面緋紅,道:「要上朝了,別鬧了。」

  胤禛將她往懷裡一拉,說:「一會我不坐轎,騎馬去。」

  二人又纏綿了一會,直到小成子輕叩房門,方才起來。

  亦蕊幫胤禛整成朝服,臉上卻紅若霞雲。一地亂衣,想必凝秋她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胤禛倒是泰然自若,看著亦蕊像個新媳婦的樣子,暗暗偷笑。他輕咳一聲說:「昨晚,我們……」

  亦蕊含羞帶怒地向他看來。

  胤禛忍住笑,說:「我們不是談到年羹堯的事嗎?蕊兒,你有什麼想法?」

  原來,說的是這事,亦蕊輕噓一口氣,將胤禛引到桌邊用早膳,她親手倒了盞溫牛乳、攢了些三味雞絲與竹節卷小饅首入胤禛面前的青花瓷碟。看胤禛吃得暢懷,亦蕊露出欣慰的微笑,方開始思考年羹堯之事。雖女子不問朝事,但胤禛就這件事問了她兩次,可見棘手程度,她自願意分憂。她說:「妾身愚見,年公子此事,並非表面現象。」

  胤禛筷子一頓,並未停口,示意她說下去。

  亦蕊說:「科舉分滿漢兩榜取仕,旗人在鄉試、會試中享有特殊的優特,已讓漢籍仕子不滿。加上本次放榜後,漢臣子弟多數上榜,更引發爭議。」

  胤禛挑眉,道:「你是說此事是由於滿漢待遇有差,引發落榜仕子污衊考官麼?」

  亦蕊說:「考官是否收賄,妾身未經調查,不敢肆意而論。但真金不怕火煉,就算再考一次,放榜的情況想必也不會有太多差異。」

  李、姜二人分別是上屆狀元、探花,康熙十分青睞二人,常贊其是品格高潔之士,年輕有為之輩。俗話說:「愛之深,責之切。」初時聽聞,十分震怒,將李蟠和姜宸英罷官入獄。誰料此舉並未平息仕子情緒,近日京中《通天榜》大戲猖獗,暗指多位達官營私舞弊,朝廷草草了事,康熙臉色越來越難看。胤禛多日來四處調查李蟠和姜宸英是否有安置私宅,銀錢流向,俱無所獲。反而,在調查的過程中,他卻隱隱查到其他官員的不明巨額財產,更有甚者,欲將胤禛拉入那「金銀蛛網」中。事情進行到此,胤禛進退兩難。若指出李、姜二人受了冤屈,直指皇阿瑪處事不公。若說將朝中受賄者名單公布,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亦蕊「重考」雖是隨口之言,但並非不是個解決問題的上策,且若以滿漢差異為理由,也能解釋得通。胤禛茅塞頓開,興高采烈地上朝去了。

  果然,事情相當順利,康熙大喜,連贊胤禛處事果斷,為朝廷扳回顏面,下旨來年二月重考。

  康熙三十八年,胤禛加封和碩雍親王。

  雍親王府,喜事連連,李氏平安誕下男嬰,名喚弘昀。

  這日,雪下得極大,雍親王府卻是張燈結彩,車龍水馬,人頭攢動。

  太子胤礽、直郡王胤禔(大阿哥)、誠郡王胤祉(三阿哥)、恆親王胤祺(五阿哥)、淳郡王胤祐(七阿哥)、八貝勒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禎,紛紛齊聚雍親王府,為弘昀賀百日。

  李氏身抱著弘昀,坐在胤禛身側,笑得合不攏嘴。

  胤禛一邊心疼地看著忙碌在人群中的亦蕊,一邊回應著各種插科打諢、喜賀恭迎。除了胤祥外,其他兄弟平日幾乎都不與他來往,就因為自己從貝勒成了親王,而多長了幾分臉面。

  胤礽誇誇其談與皇阿瑪南巡中的趣事,話語中毫不掩飾康熙對自己的寵溺,似乎將自己當成主人一般。眾人都已聽多了,心中不以為然,面上卻仍做洗耳恭聽狀。

  山珍海味如流水般傳了上來,準備的歌舞表演也開場了。酒酣耳熱之際,胤礽居然混跡到舞伎中去,手舞足蹈起來。胤禛連忙派人將他安置在廂房中,胤礽半醉半醒地說著胡話:「老四,你想不想做太子?等我做了皇帝,就讓你做太子!」

  胤禛連忙吩咐人給他取了解酒藥茶,好生伺候,搖搖頭回到酒宴。虧得亦蕊落落大方,在他離席後應對自如,場面不至於冷清,他笑著捏捏亦蕊的手。

  胤禔起身說:「來來,我們眾兄弟敬老四一杯!」眾人舉杯痛飲,亦蕊見胤禔眉頭微皺,知他或有話要說,吩咐歌舞伎先行撤下。

  

  胤禔沖亦蕊一笑,說:「用雍容得體四字,形容弟媳真是恰當不過,比起之前某人,簡直……」他搖搖頭,不言而喻。

  亦蕊見話鋒直指自己,不由緊張地瞅著胤禛。胤禛笑道:「大哥福晉是科爾坤尚書之女,名門望族,大家閨秀,怎是小家碧玉可比?」亦蕊也適時謙虛地行了一福。

  胤禩插話道:「兩位哥哥都謙虛了,德材之士盡入人眼,盡得人心,不必自謙。」

  胤禔受了鼓勵,笑道:「老八說得對!」接著,話頭一轉,略帶難過地說,「皇阿瑪如此信任愛護太子,若他親見太子所作所為,定會難過不已。」

  胤祥不以為然地說:「多喝幾杯酒而已,大哥太小題大做了。」

  胤禔正色道:「酒醉頭腦不清醒,自然算不得什麼。若沒飲酒也醉了,盡做著混帳事,那才糟糕呢?」

  胤禎年紀最小,急道:「大哥,你別婆婆媽媽的,想說什麼說吧!」

  胤禔晃著酒杯說:「你聽太子說皇阿瑪怎麼寵他吧!其實皇阿瑪對他早有不滿,早在十年前,烏蘭布通之戰前夕,皇阿瑪出塞途中生病,令太子與老三馳驛前迎。太子到行宮看到皇阿瑪病容,卻絲毫沒有表現出憂戚,應付了事,惹得皇阿瑪心中不快。老三,後來皇阿瑪留你在行宮,卻讓太子先行回宮了,對吧!太子還沒意識皇阿瑪不滿,真是愚不可及!」

  胤禩笑道:「或許皇阿瑪是體貼太子,畢竟行宮起居不便。」

  胤禔大聲說:「我親耳聽皇阿瑪評,太子此舉絕無忠愛君父之念,不堪重用!」

  眾人議論紛紛,猛地聽得一個清朗的笑聲,只見太子一步步走入酒宴正中,目帶凶光,臉上卻帶著修飾的笑容,僵硬而不滿地說:「直郡王此言,本太子倒真沒聽過,有沒有興趣一同去面見皇阿瑪,看看誰更受重用?」胤礽其實並未醉倒,只是喝得猛了略有幾分酒意,略加休息後,便回到殿中。

  胤禔面如土色,卻不懼與太子對視,頓時,殿上空氣凝結如冰。

  此時,弘昀適時地哭了起來,弘暉到李氏身邊,手執著塊酥酪,說:「弟弟,你別哭了,這塊糖給你,可好吃了!」

  亦蕊笑問:「弘暉,這桂花酥酪是你最喜歡的,你要給弟弟吃嗎?」

  弘暉驕傲地說:「我是哥哥嘛!阿瑪說過,我們流著一樣的血,要相親相愛。」弘暉稚嫩的話,卻引起胤禔、胤礽童年的回憶。胤礽一歲就成為太子,倍愛寵愛,胤禔雖偶生妒忌,但卻從未想到占聚太子之位。他們年齡最近,從小一塊學習,遊歷。胤禔生為長子多次帶父出巡,立下戰功,連獲讚譽,可是卻由於其母家族明珠勢力被打擊而受牽連。反而太子只是占著嫡出身份,頻頻惹事,皇阿瑪卻仍維護他。二人漸行漸遠,弘暉之舉卻隱隱挑起他們內心深處的血脈溫存。此時,胤祉、胤禩等人也上來圓場,總算,弘昀的百日宴在祥和的氣氛下拉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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