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科幻小說> 宮道> 第1章 青梅成苦酒 竹馬化煙塵

第1章 青梅成苦酒 竹馬化煙塵

2025-01-24 03:11:50 作者: 朵朵小可

  康熙三十年五月十七,清朝老臣費揚古家中,迎來了一件大喜事。

  康熙帝親賜聖旨,擇康熙三十年十月,將烏拉那拉。亦蕊,就是費揚古的幼女,許配四阿哥胤禛為嫡福晉。

  自此,費揚古大人家的門檻都要被賀喜的各路達官貴人踏破了。

  可接連三日,卻閉不見客,這是何由?

  本章節來源於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原來,亦蕊失蹤了。

  城外,溪邊。

  劉伯堃將亦蕊抱下馬車,疼愛地說:「亦蕊妹妹,馬跑不動了,我們在這休息一下再走!」

  亦蕊長年在府邸生活,從未見過這青山綠水,田耕農忙的自然美景,不由深深呼了口氣。

  伯堃解下馬,牽馬喝水圈地吃草,又從包袱里取出乾糧和乾淨水,用手巾的擦了擦樹萌下一塊稍稍平整的大石,對亦蕊說:「過來歇會,吃點東西吧!」

  亦蕊坐下了,看了看伯堃手裡已壓得變形的高粱饅頭。從小雖不見得衣錦玉食慣了,卻也從未吃過如此粗糧。伯堃察覺到她的異狀,「這次走的匆忙,到前面的集市哥哥再給你買玫瑰百果蜜糕,好麼?」亦蕊沖他笑了笑,接過水喝了起來,伯堃只得收起了饅頭。

  樹葉間隙投下的金色光線照耀著亦蕊細嫩瑩白的肌膚,唇邊那小小的美人痣襯得她更加動人。伯堃不禁看呆了,不由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要是這輩子都這樣就好了!不,一定會這樣的。」

  亦蕊聽道,奇怪地問:「伯堃哥哥,你說什麼呢?」

  伯堃一臉幸福地描述著:「亦蕊,我要帶你走遍千山萬水,看所有美好的風景!」

  亦蕊揚揚小巧的下巴,嘟著嘴說:「去到處玩,是很開心啦!但阿瑪額娘怎麼辦呢?我總要回家的!」

  伯堃激動地一揮手:「你阿瑪額娘為了你家族的前程,要把你許給那個喜怒無常的四阿哥。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嗎?聽說他陪皇上去狩獵,捕到一隻小鹿,母鹿跟了來。四阿哥居然一箭又殺了母鹿,當撿了個大便宜!你嫁給這樣一個人會幸福嗎?」

  亦蕊聽後有點害怕,愣了好一會才說:「阿瑪說皇上的旨意是不能違背的。」

  伯堃不由緊緊抓住亦蕊的手:「我不能見到你這樣,我從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你了。你懂嗎?四阿哥一輩子能娶很多的女子,我卻只會娶你一人。亦蕊,等我們到安全的地方,我們成親好不好?」

  「伯堃哥哥,你抓疼我了!」待伯堃鬆手後,亦蕊擦了擦眼角因驚慌溢出的濕潤,「可是,我不想成親。娘說成親要生娃娃,我見過四姨娘生娃娃,很可怕,很疼。」

  伯堃轉急為笑:「誰說成親就一定要立刻生娃娃?成親後,我們就可以天天一塊玩,你阿瑪就不會再阻止我們遊山玩水。你說,你是想和那個從來沒見過面的四阿哥成親,住在那像金屋子一樣的牢籠里。還是想和我一起雲遊四海?」

  亦蕊半懂半不懂地想了半天,吱唔著說:「那當然是想出來走走,但是……」

  話音未落,就被伯堃的歡呼聲打斷了,看著他像個小孩子一要在草地上歡快地奔跑,亦蕊也不由笑了起來。

  笑歸笑,亦蕊聽到了一陣轟鳴的馬蹄聲。

  伯堃緊張地跑了回來,一把將她抱上馬車,正待去牽馬,以然來不及了。

  亦蕊已然見到馬隊的身影,而為首的正是哥哥札合。有了上次的經驗,亦蕊知道被抓到的話,伯堃會經受怎樣的折磨。於是她大聲呼叫起來:「快走,自己騎馬走,我沒事!」

  伯堃也知情勢危急,只得翻身上馬,一夾馬腹,先行逃走。

  亦蕊下了馬車,站在官道中央,伸開手臂,攔住馬隊。

  還是被抓到了,亦蕊被關在祠堂里,大聲背讀著《女訓》。

  已被指婚了,這種事肯定不能大肆張揚,也不能將未來的新娘如何懲戒。

  她已向阿瑪保證,不再逃走。

  求阿瑪饒過劉伯堃,她只能做到這份上。

  幾個月的時間眨眼即過,

  明日便是亦蕊大婚的日子,欽天監挑的吉時是寅時(凌晨三到五點),因此,從這日午後便開始梳洗打扮。

  午膳時,娘親便不住勸亦蕊多進些,基本到禮畢,即明日午時前(吉時不過午)不能再進食。

  亦蕊雖年幼,卻亦知明日進宮後,再無法長伴父母膝下孝敬。特地做了一道自己拿手的桂花湯圓,奉給雙親。

  費揚古老年得女,倍感傷懷,卻仍板起面孔對女兒說道:「為父為官多年,長年在內廷行走,那些宮嬪爭奪,暗箭明槍的事也見得多了。你嫁予四阿哥後,當謹遵婦道,不要給烏拉那拉氏丟臉。」說到最後一句,顯然是想起私逃一事,費揚古不由臉上抽搐了一下,「以前的人、事都要忘掉。嫁予皇子,要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一昧寬容會丟了你自己和身邊人的命。」

  亦蕊聽罷,鄭重地跪下來,莊重地向父母磕了個頭,說:「女兒省得。」

  費揚古見女兒如此知禮懂事,濡沫之情湧上心頭:「乖女兒,總算為你爭得個嫡福晉,為父也只能做到這裡了,接下來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入夜,月圓,清風中卻夾雜著幾抹燥意。

  牆外那人,終於按捺不住了,

  柴房後的狗洞,是幾天前發現的,並挖大了些。

  鑽了進去,偷偷向亦蕊地閨房溜去。

  誰知,還未過花園,就被札合抓了個正著:「劉伯堃,你還敢來!」

  劉伯堃不斷掙扎著,卻脫不掉手上困縛著地牛筋繩,他睜大一雙布滿血絲的眼,大聲吼道:「我要見亦蕊!」

  札合冷笑:「四阿哥嫡福晉閨名,豈是你這等小人可以叫的。給我掌嘴!」

  立刻,有人拿來一段戒尺,狠狠往劉伯堃臉上砸去。

  足足打了八十來下,札合才喊停,狠狠地鉗起劉伯堃的下巴,說:「別以為我吃過你媽的奶,就我不敢下手殺你全家!」

  劉伯堃連帶著一顆牙齒和血水,噴在札合臉上,還是那句話:「我要見亦蕊!」

  札合怒了,撥出腰刀就要向他砍去。

  卻聽背後一聲,「慢!」

  「阿瑪!」札合急道,「你就讓我殺了這拐帶良家女子的賤人!」

  費揚古背著手,慢慢走來,兩眼如冷電般盯著劉伯堃,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許久,緩緩地從費揚古嘴裡吐出一句話:「你見亦蕊想做什麼?帶她走嗎?你覺得現下可能嗎?」

  劉伯堃楞住了,或許他自己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或許他已被那掌摑扇地不知如何說好。他只能機械地重複著「我要見亦蕊!」

  「好,你想見,我就讓你見!」費揚合一揮手,「去,帶小姐到靜室。」

  札合不滿地說:「阿瑪,妹妹明日就要成婚了,為什麼還……」

  費揚古略帶深沉地說:「有些事,一定要做!」

  劉伯堃被拖到了靜室,不一會兒,亦蕊也到了。

  亦蕊此刻已換上了大紅喜袍的內衫,外面套了件翠紋織錦羽緞斗篷。頭飾還沒上,只用一隻嵌琥鉑銀簪草草琯了個髮髻。很明顯,她是匆匆而來,並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麼許多人。

  隨行的丫環彩娟,向費揚古行了個禮,說道「老爺,宮裡指下來的梳頭姑姑本不讓小姐來的,聽說是老爺有急事,才草草放行,說不得超半個時辰就得回,否則怕誤了吉時。」

  費揚古點點頭,交待管家高福,「拿十兩金賞宮裡來的姑姑,彩娟賞三個月餉銀,外面候著去!」下人們應聲退下。

  靜室里,只剩下了傷痕累累的劉伯堃,不知所措的亦蕊,怒氣滿面的札合和看似平靜的費揚古。

  「亦蕊,亦蕊!」劉伯堃像看到救星一樣爬過來,不顧雙手還背反困在身後,趴在亦蕊的腳邊,「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札合見此狀,氣得火冒三丈,一腳踢開劉伯堃。

  亦蕊忙說:「哥哥,不要傷害他……」她想過去幫劉伯堃解開繩子,卻被費揚古攔住。

  費揚古朗聲道:「人,你已經見到了。現在,你要以痛痛快快地死了吧!」

  亦蕊說:「阿瑪,你答應過女兒不殺伯堃哥哥的。」

  

  費揚古:「我是說過我不殺他,可是我現在要你殺他。」隨即他撥下亦蕊簡單琯發的嵌琥鉑銀簪,塞在她手裡,說「去,結束他,這才是忘卻以往最好的方法。」

  銀簪在嗦嗦發抖,終於「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亦蕊隨之癱倒在地,跪扯著費揚古長袍的一角,哭道:「阿瑪,為什麼要這樣,女兒不敢殺人,也不想傷害伯堃哥哥!你饒了他吧,我會乖乖出嫁,絕不惹出事端。」

  劉伯堃聽聞,大聲呼道:「亦蕊,你不能嫁。我們說好要成親,要一同走遍四海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費揚古雙眼精光一閃,道:「聽到沒?你不惹事,有人會惹事。女子名譽清白最為重要,若你出嫁後,此人對你仍糾纏不斷。你如何自處?」聽著劉伯堃還不斷在喃喃自語,表述著他對亦蕊的愛,費揚古不由怒火中燒,放下狠話:「一盞茶的時間,殺了他。你若殺他,我放了他全家。你若不殺他,我殺,還要他全家雞犬不留。」說罷,費揚古帶著札合走出靜室,

  留下伯堃亦蕊二人在靜室,札合擔心不已,「阿瑪,你說妹妹會不會出什麼事?」

  費揚古依舊是那冷冷的語調:「烏拉那氏的兒女,很清楚自己的命!」

  靜室,

  亦蕊趕緊跑去想解開劉伯堃綁手的繩子,

  無奈牛筋繩綁得再結實,再加上札合用了特別的綁法,力小的她根本弄出一頭大汗也沒能令其鬆動些許。

  劉伯堃倒比亦蕊冷靜許多,或許他已知在劫難逃,不想抵抗了。

  他笑道:「亦蕊妹妹,跑不掉了,我大限已到。死在你手裡,也不枉了。死前,我只求你一件事,望你答應。」

  亦蕊雙目都是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我不會殺你,我下不了手。」

  「你不殺我,你父親也會,我一人換一家人性命也是合算的。」劉伯堃說著,雙目始終停留在亦蕊姣好的面孔上,「你別哭,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你,這輩子我是沒有福分娶你為妻了。只求……』

  見他突然停下話來,亦蕊忙說:「伯堃哥哥有什麼心愿,我一定會做到。」

  劉伯堃心中一動,紅雲上頰,虧得他臉已紅腫看不怎麼出來,吱吱唔唔地說:「亦蕊妹妹,你能親親我,抱抱我嗎?」

  亦蕊聽後一驚,教導姑姑講授了夫妻之禮,她知道這是有違清白的。她從小沒什麼主意,又是女兒,由於娘親和幾房姨娘斗得厲害,和哥哥姐姐們幾乎沒有什麼交往。伯堃雖然是奶娘的兒子,比他大七歲,但常常陪著她,疼她護她,反比親哥哥還要再好上許多。伯堃帶她出逃,她以為就像往常私下帶她去逛廟會一般。要知道那年亦蕊才十二歲啊!看著一臉期待的伯堃,亦蕊突然像走出了迷霧,什麼都明白了。

  她站起了身,退後兩步,款款向伯堃襝衽行禮。禮畢,亦蕊抬起異常清澈的眸子徐徐說:「伯堃哥哥,許多年來,我知道你很疼愛我,我對你也像哥哥般尊重,別無二般。」

  伯堃渾渾沌沌地苦笑重複著:「別無二般,別無二般……」

  亦蕊繼續說道:「我願與阿瑪去談談,饒了伯堃哥哥性命。」

  伯堃停止了嘟囔,盯著屋頂,痴痴地說:「那你說過要和我一輩子在一塊的話,都不作數了嗎?」

  亦蕊臉上一熱,一頓腳,說:「妹妹當時年幼無知,稚子之話,怎可當真。」

  伯堃把眼光從屋頂回掃到亦蕊身上,盯著她的雙眼,「難道是我自作多情麼?」

  亦蕊咬緊牙,重重一點了點頭。

  伯堃昂天吼笑,「痴人痴人,我這是何苦啊?」

  好一會,他停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斗然換了種惡狠狠地語調,對亦蕊說:「來啊,殺我啊!你不殺我,我定會將你與我的私語傳邊北京城每一個角落,讓所有人都知道費揚古的千金,四阿哥的嫡福晉,皇上的媳婦,是個蕩婦……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是個……」

  話音未落,一把尖利的銀簪已扎在他的心口。

  一張梨花帶雨的姣容,一隻玉肌冰膚的素手,一身熾紅的喜袍,卻在這灰塵滿地的小室內奪去了愛他的人的性命。

  前面的虐打,情緒的激昂,加之銀簪的剌入,劉伯堃很快斷了氣息。

  亦蕊緩緩走出靜室,沉默不言地看了站在外面的費揚古,

  擦肩而過。

  費揚古並不介意亦蕊的無禮,

  他從亦蕊的眼中看到了更多堅定,

  更多烏拉那拉氏的精神。

  閨房,

  梳頭姑姑端坐著喝著茶,吃著點心,

  看到亦蕊回來了,

  開始喋喋不休道:「唉呀,我的姑奶奶,你跑哪去了,看這一頭亂頭,衣服髒得。萬一誤了吉時,我可怎麼擔待得起啊!」

  「閉嘴!」亦蕊摔掉了手上的象牙梳子,頭也不抬地說。

  梳頭姑姑有些吃驚,要知道這些天相處下來,亦蕊一直是非常溫順聽話,從來沒有與下人發過脾氣。

  彩娟忙向姑姑手上塞了一錠銀子,解釋道:「剛剛小姐去見別老爺夫人,心情不好,您別見怪!」

  見到銀子,梳頭姑姑心裡方好受一點,也不再說什麼,趕緊動手梳妝起來。

  望著銅鏡中的自己,挽起了婦人的髮髻,抹上了鮮艷的紅唇。這一夜,亦蕊知道自己真的成了承擔烏拉那拉氏責任的女人。

  劉伯堃屍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