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曲譜與鏽刀

  羅的目標是那把刀和怪壺，但最好將這兩樣的鑑賞留在中間，或者留在最後。

  他選擇的第一個收藏品是沐猴石像，接近一米的身高，是一隻戴著尖角帽的直立石猴，相貌神情極為傳神，將人類的兇狠藉由神情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

  雕刻的手藝十分出色，但還不足以令這尊石猴擁有被收藏的價值。

  惡臉（真品）

  品質：古物

  

  年份：612年

  此物出自著名雕刻家弗丁之手，此人喜愛雕刻擅長模仿人類神情的尖嘴猴，一生之中雕刻出139隻尖嘴猴石像，但皆是善臉之作。

  惡臉是弗丁的第140隻尖嘴猴石像，其珍貴之處不僅是它的特殊，技藝與原材料也是構成這件藝術品的基石。

  ……

  關於惡臉和弗丁更詳細的信息留了羅的腦袋裡。

  羅幾乎是一瞬間就了解到了關於這尊石猴的相關信息，不僅如此，腦海里毫無徵兆的飛快閃過一幅幅略微模糊的畫面。

  家徒四壁的房間裡，一個頹廢的中年男人拿著支造型奇異的石雕鑿，面前是一座還沒成型的石柱。

  儘管男人面貌看得不是很清楚，卻能感受到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極度癲狂。

  畫面之中，男人持著石雕鑿，持之以恆地在一個位置上做著同樣的動作，除此之外，還有不一樣的畫面。

  這些奇怪的畫面在羅的腦海里盤旋，仿佛有一個藏於陰影中的惡魔在向著他低語：去接受，去接受…

  羅慢慢收回手，眉頭微微皺起，這種情況，在接觸到惡兆之手的時候可沒有遇到過。

  如果這是弗丁留下的精氣神，那麼這石猴也應該殘留下念才對。

  由於羅背對著長老，所以長老並沒有看到羅異樣的神情。

  靜立大約一分鐘後，羅壓下心裡的疑惑，回身看向長老，說道：「這是出自著名雕刻家弗丁之手的尖嘴猴石像，他一生足足雕刻出140隻尖嘴猴石像，喜歡在每一隻尖嘴猴的頭上雕出一頂草帽，只有這惡臉尖嘴猴石像最為特殊，不管是它的神情，亦或是尖角帽。」

  「首先，弗丁的作品以善臉為主流，前139隻尖嘴猴石像皆是以慈眉善目，微笑活潑的神情雕刻而成，唯獨這第140隻尖嘴猴石像雕刻成了惡臉。」

  羅伸出食指，輕輕划過石像尖帽上一片淡淡的血跡，感嘆道：「這不僅是弗丁的最後作品，也是真正的嘔心瀝血之作。」

  「儘管文獻資料記載之中，弗丁的作品只有139隻尖嘴石猴，並沒有雕刻過惡臉尖嘴石猴，但自成一派的技藝是模仿不來的，由於採用的石材很特殊，所以連歲月都磨不去稜角，這也是容易被判斷為贗品的原因之一。」

  「但是，模仿不來的技藝是無贗品之說的。」

  「根據弗丁逝世的時間來判斷，這惡臉尖嘴猴的年份大約有600年。」

  「這項作品儘管未曾留名於文獻，但弗丁的前139隻尖嘴猴石像統一取名為善臉，那麼，這件收藏品的名字，不出所料會被起名為惡臉。」

  羅將腦海里的信息加上想像力組織成語言，儘量去解釋惡臉的相關信息，至於從那一幅幅畫面里得知到的更深層的信息，他卻是一點也不會透露。

  以後離開流星街的話，他絕對要去一趟弗丁的住址，那記憶畫面所透露出的隻言片語的信息，似乎是一張未知奇特的曲譜，名為…黑暗奏鳴曲。

  只是，經過600年的變遷，那裡應當不復存在了。

  儘管如此，羅還是想去看看。

  未知，本就如同那惡魔低語，十分誘人。

  聽完羅的述說，地下室里變得鴉雀無聲。

  庫力和他的同伴用一種見鬼了的神情盯著羅，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黑犬旁的那堆骸骨小山，有差不多一半是因為這尖嘴猴石像栽了。

  庫力和他的同伴親眼旁觀了一個個道貌岸然的鑑賞大師從活生生的人變成了屍體，原因在於他們都將尖嘴猴石像認定為贗品。

  長老沉默不語，羅卻能感覺到長老的目光充滿著驚異，而從庫力兩人的反應來看，多半說對了。

  如果不是之前庫洛洛解說過噩兆之手，羅興許還不能確定白煙字體顯示出的信息是否正確，儘管不想承認，但庫洛洛確實幫了大忙。

  「繼續。」這一刻，長老已經決定讓羅活下來，並且要讓羅為他收集古物異寶。

  成了…

  羅不動聲色走向下一個收藏品，同時稍微關注了一下長老和庫力的狀態，確定對方並沒有在眼睛上聚集念力，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收藏品上的念是很薄弱的，只有使用【凝】，也即是在眼睛上聚集念力才能看到收藏品上的念。

  只是，念能力者在平常時候只會維持覆蓋全身念力的【纏】，只有在戰鬥的時候，才會用上【凝】的技巧，更別說是在眼睛上隨時聚集念力了。

  這是羅吸收念的底氣之一，也是一步險棋。

  但他得這樣做，如果不能脫險，那這兩件收藏品上的念能在短時間內增強他的實力，屆時要脫險就更有把握了。

  同時，他要用豐富的知識解說去吸引長老和庫力的注意力，以此增加掩人耳目的力度。

  下一個收藏品，是沒有任何特色的銀碗，其價值在於銀碗底下刻上去的那個名字，似乎是三百年前一個名氣很大的武者，而銀碗下的名字是用手指生生刻下。

  羅觸碰之後，便了解到銀碗的相關信息，但那詭異的畫面並沒有再次出現。

  興趣缺缺之下，羅並沒有應付了事，有多詳細就說得多詳細，唬得長老一愣一愣的。

  僅是鑑定了兩件收藏品，就已經突顯出驚人的價值。

  此刻，長老已經將羅當成真正的鑑賞大師，哪怕稚嫩的年齡也不能扭轉這份看法。

  畢竟，流星街向來就不是以年齡外貌來說話的。

  第三個收藏品，是那支鏤空雕刻異常複雜的金筆，不論年份，單這外觀就具備了收藏價值。

  同樣的，這支歷史長河中的某個王族的御用金筆跟銀碗一樣，沒有在羅的腦袋裡彈出記憶碎片。

  當羅將金筆的名字和年份出處說出之後，庫力便知道長老絕對會既往不咎了，但他雙胞胎弟弟的仇不會就此了結。

  只要長老認可羅的價值，並且差使羅的時候，他有的是機會。

  此時此刻，長老的心情開始變好，羅展現出來的價值出乎他的意料，當真是稀罕少見的人才。

  第四件收藏品…一把刀身鏽跡斑斑的長刀，也是殘留著微量念的收藏品。

  羅的心跳微微加快，有種在別人眼皮底下盜竊的感受。

  這是很冒險的行為，但他不願錯過這個機會。

  這把刀約有五尺長，外觀很像苗刀，刀身細長，刀柄上有黑紅相間的花紋，沒有護手。

  燈光照耀之下，刀身上的鏽跡形成一個個尾指甲大小的圓斑，密密麻麻排成一列，如同毒蛇身上的花斑。

  一把鏽了的刀，一把已經隕落殺不了人的刀，一把最終淪為觀賞品的刀。

  但是…銳氣未失。

  當羅將手伸過去的時候，指尖還未觸碰到刀身，就感覺到了一絲鋒芒，像是細針輕扎指尖。

  羅微微一驚，手觸碰到刀柄的時候，臉色漸漸變了。

  這一刻，羅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得到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