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六章 蓮村之亂【54】

  張小友三人驚愕的站起來，看著走進來的這一群不速之客，但是此刻他們已經全部清醒，一臉的恐懼，恐懼的看著走進來的人，一群表情如同野獸的人。

  「告訴我，你們什麼時候得到分紅的，為什麼你們得到了我們沒有得到，這是為什麼，說！」范小明臉色猙獰的望著杜小城，臉上的肌肉因為激動而變得顫抖和扭曲。

  「我，我們沒有得到啊。」杜小城一臉的驚懼。

  「你還給老子裝糊塗？」范小明爬的一大耳光打在杜小城的臉上，這一巴掌大的響極了，杜小城的臉都被打腫，嘴角流血，身子直哆嗦。杜小城是一個比較膽小的人，向來都是如此。因為他的家裡沒有兄弟姐妹，就只有他一個人。小的時候，大他兩歲的姐姐因為患了天花，沒有錢醫治，活活的子啊床上掙扎痛苦幾個月，最終杜小城的父親花了九毛錢買了一包敵敵畏，拌在飯里，讓他的姐姐吃了，將其毒死。當然，他的姐姐當時只有十一歲，自然是吃不了，被灌死的。這一個殘忍的一幕，被杜小城看在眼裡，他那時候，就對他的父親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每當看到他的父親你的背影，杜小城的心和身都在顫抖，就像是經歷噩夢。因為他的父親當時就是坐在床上，背對著他，幾乎是用一碗拌了敵敵畏的粥灌進姐姐的嘴巴里，將她活生生的毒死。而當時的他躲在門外，看到姐姐的眼神充滿絕望，看到姐姐哀求的眼神和無能為力的掙扎，然後，看著姐姐的臉變得平靜，聽到父親撕心裂肺的嚎哭。那一刻，小小的心靈就裝下了一個恐懼的噩夢，這個噩夢伴隨著他走到了十五歲，直到七月十三的那天。

  農曆的七月十三，是鬼節，家裡對於死了的人，都要燒紙錢。杜小城的父親自從幾年前姐姐死了之後，每年的七月十三晚上七點，父親都要買一摞紙錢和三柱香，然後七點鐘家家戶戶開始燒紙的時候，杜小城的父親就帶著這些東西，在村頭的小橋邊燒紙。這個小橋有三個岔路，據說人死了之後經過這個小橋，就會到另一個世界去。，但是不知道該走哪條路，所以就只能在小橋上燒紙，這樣的話，不管死了的人走哪條路，都能領到錢。

  

  當然這一個方式，是對於橫死的，各種疑難雜症死亡的，在外面死亡的。都要在這裡燒紙。鬼節這條燒紙有一個規矩，除了家裡正常死亡或者上了年紀的人死亡之後，燒紙都是在七月十二的晚上。然後第二天晚上是給最親的人，比如故顯考妣，都要在十三的晚上正規燒紙，這一天不叫鬼節，而是叫七月半，是一個傳統節日，為死去的人過的節，也很濃重，這一點，農村鄉下都很重視。當時隆昌鎮改變之後，這一套幾乎就沒有人去做了。也就是一九九八年之前，這個節日還正常的過，隆昌鎮的建設之後，就沒有了。即便有，也只是在家裡做做樣子，不像以前屬於鄉村時候的樣子搞得烏煙瘴氣，現在主要的是環境衛生和危險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考慮。

  杜小城的姐姐由於死的時候只有十一歲，算是未成年，按照當時農村的習俗來講，這是很不好的，而且因為死的時候只有十一歲，所以很多小孩子，甚至大人，都很少來他家做客的，甚至在路上遇到小孩子，他們的父母都會趕緊讓小孩子趕緊跑，並說，「快跑，不乾淨的來了，免得遭瘟。」

  當然，這對於杜小城來說，是最大的侮辱，對他的家庭來說，更是巨大的侮辱，雖然人們不知道杜小城姐姐的死亡是他父親用敵敵畏毒死的，但是不到十八歲就死了的人，這個家庭，在村里，幾乎就會被排擠，變成邊緣人。所謂邊緣人就是，生活在這個圈子裡，但是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將自己排擠在外面，甚至只要和這個家庭的人遇到，總是冷嘲熱諷的水說一些尖酸刻薄的話，甚至，有人故意找茬。忍受了，就好，如果抵抗，就是群起攻之，恨不得將一家老小打個半死。很多人，都因為這種惡習，孩子未滿十八歲之前死亡的，都選擇搬家。

  其實對於這些老百姓，也不能責怪他們，因為，按照當時的習慣和傳統，家裡不能出現蛇，狗不能爬房，被人們以訛傳訛的山，或者小何小橋之類的，晚上不能走，等等等等一系列的這種傳統，幾乎形成了一種變態到極端的規則。很多家破人亡的，都是被這種規則所陷害。

  杜小城的姐姐死得早，所以他的家庭，從他九歲的那一年，就遭遇到了其他所有家庭出現死亡未成年孩子家庭的狀況。這樣的承受，杜小城的一家人選擇忍讓，越發的讓小蓮村的人們變得肆無忌憚，似乎覺得，欺負這樣一個死了孩子的家庭，是能夠將可能會被厄運纏身的晦氣返回杜小城家。只是僅此而已？

  那天，七月十三，晚上七點的時候，杜小城的父親拿著買好的東西到了小橋上開始燒紙。杜小城因為九歲開始就對父親產生的恐懼，一直伴隨著他。他對父親的痛恨，甚至多過了對於欺負他家的村裡的人。至少，當時的他是這麼覺得的，他總是想，如果父親不害死姐姐，也許姐姐已經好了。但是他不知道他的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他不知道一個父親看著自己的孩子這樣被折磨，卻束手無策。為了救治自己的女兒，做父親的，小蓮村幾乎走遍了，沒有借到錢。有的人家沒有錢，當然借不到，有的人家有錢，但是擔心杜小城父親還不起不借。杜小城的父親走遍了所有的親戚，在所有親戚的門口跪了好幾次，但是吃的都是閉門羹，甚至有的親戚對杜小城的父親拳打腳踢，並當時發誓，這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雖然後來杜小城發達了這些人都來討好他獻媚，個個都是事後諸葛的一群白眼狼，杜小城並沒有像章小塗那樣選擇寬容，而是利用一切手段將他的這些親戚弄的家破人亡。儘管杜小城這樣做是為了報仇，但是，從道義上來說，那些親戚沒有欠你的，不幫你為什麼要去害人家報復人家？

  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在最困難的時候不伸手的，可以理解，但是不伸手卻踩上一腳的，只要翻身的那一天，就是報仇的時候。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寬容，大度，這些只是少數人的座右銘或者做派。但是對於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拔了我的一根草我就要砍你的一根大樹。沒有誰怕過誰。大部分的人都擔心打了人會犯罪，教訓人會被報復，於是選擇忍讓。但是，忍讓卻是給敵人增加猖狂的資本。這一點，從古至今歷來都是如此。

  如果有哪個家庭出了一兩個不要命的，睚眥必報的，即便是人人討厭或者懼怕，但是卻沒有人敢來欺負。所以，善良的人被欺負，這句話，是正確的。不要做善良的人，要做惡人，所謂惡人不是殺人放火，而是做自己，但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家裡人。一旦受到欺負，就要報仇，選擇暴力手段報仇，這樣才能讓別人知道，你不好欺負，你的父母才能不會被人欺負。

  不需要見了面就說你好我好大家好，不需要見了面就一臉的謙卑，不需要見到比自己有錢的人就裝孫子，不需要見到沒有自己有錢的人就擺出一副大爺的樣子。做自己，就行。

  對與錯沒有定義，做的事情有沒有意義，才是主要的。有時候，為了愛的人，做錯了，也是有意義的。因為這個社會，弱者和善良，都只是砧板上的魚肉。做人不要鋒芒畢露，不要膽小懦弱，別人尊敬，就尊敬別人，別人欺負，就讓他付出後悔的代價。這是一個代價的社會。要學會成長，要學會堅強，要學會不懼怕任何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