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念形

  兆都的老城區有一片聚合院，住的都是老兆都人，聚合院這種居住方式也非常適合乾國人的民族性，家和萬事興，一大家族坐在一起，其樂融融。

  不過，現在的聚合院已經成為稀罕物什了，拆的也差不多了，許多聚合院改修過，從外面看有些不倫不類，已經沒有了老聚合院的味道，倒是有了幾分現代大都市的味道，但又顯出幾分矯飾。

  這天老聚合院集中區的一條小巷子來了一個穿著休閒裝的小伙子，不過十八九，樣貌並不出眾，留著短髮，背著小旅行包，四處觀望著，臉上都是好奇和新鮮感，倒有幾分遊客的味道。

  不一會，小伙子來到一間古老的聚合院門口，門口有兩頭石獅，看上去很威武，再看看門牌號，正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再抬頭看去，聚合院裡面有一個大樹，葉子已經掉光了，透著一種滄桑感。

  輕輕的扣了三下門環，大門吱呀的打開，開門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練功夫的老者，見到來人，一臉驚喜的招呼對方進去，邊關上門，說道：「無極老弟你總算來了，還以為你們年輕人事多，耽擱了。」

  來的後生正是趙無極，趙無極客氣的說道：「孫老，咱們以武會友，君子之交，聖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就空手上門，你老別介意，我一個窮學生，也買不起什麼好東西，一般的東西，您老也看不上不是。」二人的稱呼有些怪，各叫各的，誰也不點破，誰也不糾正，默契的很。

  「這就對了嘛，真要帶禮物什麼，就俗氣了，」孫如海招呼著趙無極坐在院子中間早擺好的茶几旁，說道：「人來就好了，昨晚和你一戰，實在是多少年來最痛快的事情，咱們都是習武之人，你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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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級別的對手難覓嘛。」趙無極也有些感嘆的說動。

  孫如海給趙無極沖了茶後，說道：「想你這樣的年輕人很少了，我的幾個孫子都不習老祖宗傳下來的好東西，卻跑去學什麼極拳道、拳手道，把我氣死了。」

  「對了，孫老，能給我說說您老的念形拳是怎麼回事嗎？我是自學走進武術世界的，對這裡面的東西是一點都不知道啊。」趙無極說動。

  「好，邊喝茶邊聊，請，」孫如海做了個請式後說道：「念形拳發源於右峰太谷，出現於林末文初，為右峰昌永姬際可所創，傳曹繼武，曹繼武又傳右峰戴龍邦和中州馬學禮，由此念形拳分化為南北兩大支系，北方的念形拳，和中州的心意八荒拳，戴龍邦又傳李洛能，李洛能在江河右峰廣收門徒，使念形拳得到大發展，這一時期其中代表人物是李洛能的八大弟子：右峰的車永宏、宋世榮、宋世德、李廣亨四人；江河的郭雲深、劉奇蘭、劉曉蘭、賀運恆；這八大弟子各有所長，北方念形拳逐步衍化為具備地方特色的右峰小架和江河大架。」

  「哦，聽起來可以說源遠流長啊，經過祖輩們的努力，發展至今，都是精華啊，要是能夠在全國普及就好了，好東西丟掉了可惜啊。」趙無極感嘆的說道。

  「誰說不是，不過，俠以武犯忌，沒有府衙的支持是不可能發展起來的，你看鄰府的極拳道、拳手道，那個不是府衙大力支持，並進入了府際拳聯，通過比賽的方式來促進，在我們乾國，如果不走出這一步，僅靠幾個人默默的堅守，是不可能發展起來的。」孫如海說道這個話題，心情顯得有些沉重。

  喝了一口茶後，孫如海的話匣子打開了，繼續說道：「念形拳也屬於道家拳派，講究內功訓練，在應敵時要求以意念調動出體內的最大潛能，以意行氣，以氣催力，在觸敵前的一瞬間發勁，而且要求肘部不得伸直，縮短了出拳距離，使得念形拳具有較強的穿透力，往往可對敵人內臟造成傷害。所以，念形好手們在一般情況下，絕不輕易出手，也不敢輕易出手，這也限制了念形拳的發展。」

  見趙無極一臉認真聽的樣子，孫如海有意將念形拳相授，便繼續說道：「念形拳作為博大精深的乾國武術之一，經過歷代傳人不斷鑽研、實踐、總結、提高，逐漸形成較為完整的理論體系。其各派拳法雖各有千秋，便其拳理卻淵源頗深。講究以意領氣，以氣導力，意形二表，念形一體。通過對形與意的相互調節，內與外的相互作用來達到體用兼修的功效。」

  「昨晚一試，孫老的念形拳中多有野獸搏擊路數？」趙無極好奇的問出了心裏面的問題，這個問題折磨了趙無極一晚，看到有幾乎同樣招式的拳法，能不好奇才怪了。

  「念形拳基本屬於象形拳，它的主要套路多是摹仿一些動物的捕食及自衛動作而成，即所謂「象形而取意」，如龍、虎、猴、馬、鼉、雞、鷂、燕、蛇、鳥台、鷹、熊等等。講究雄渾質樸，動作簡練實用，整齊劃一，講究短打近用，快攻直取。」孫如海詳細的說道：「念形拳的基本套路，如五行拳、十二形等，多是單練式，練功不練拳。」

  趙無極聽的出來，對方已經再說拳理了，這些東西除非門人，一般不會說的，擔心有犯忌，心中好奇，但不好問出口。

  孫如海仿佛看出了趙無極的心思，認真的說道：「無極小兄弟，今天叫你來，除了切磋之外，還有一層意思，願以武相授，只希望你能將之發揚光大，讓我乾國武術永世不滅，我這個老頭子就滿意了。」

  聽到這樣的話，趙無極感激的說道：「相授之恩比天高，比海深，晚輩何德何能？不敢當孫老大恩。」

  「別說這些沒有的，你也不用自稱晚輩，武林當中以實力為尊，你我平輩論交即刻，你也不用感激，我這是在請你幫忙，念形拳不能毀在我的手上，好的傳人難找啊，家中子弟忙於名利，於武學無緣，有緣的倒是有一個，可惜是個孫女，女孩不適合習練念形拳，發揮不出那種誓死向前的威力，算是老哥求你了。」

  「無功不受祿，我觀孫老內功真氣有些陰陽失調，陽氣太盛，陰氣不足，既然孫老無私相授，在下也不藏私，願以一套養生功法相贈，您看如何？」趙無極一臉莊重的說道。

  「好，不貪，不躁，就按你說的吧，」於是，孫如海開始向趙無極講解起念形拳來，一邊講一邊比劃道「在技擊原則上，念形拳主張後發先至，搶占中門。拳譜說：「視人如蒿草，打人如走路。」「練拳時無人似有人，交手時有人似無人」。在交手時，則要求「遇敵猶如火燒身，硬打硬進無遮攔」，「拳打三節不見形，如見形影不為能」，「起如風，落如箭，打倒還嫌慢」。念形拳要求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戰鬥：「不招不架，只是一下」。意思是敵人打來，我根本不必招架，只須致命一擊，便可取勝。」

  念形拳敢說出「不招不架，只是一下」就可以取勝，不是沒有道理的，相傳，清末時，有的念形高手常常是一拳即將強敵打飛（如李洛能、郭雲深），神拳李洛能將念形拳一步殺改二步，一拳將一武士擊飛又將其接住，後有一拳將強敵擊斃（如馬學禮的外甥馬三元）。所以念形拳門規甚嚴，不准輕易與人交手。中州派念形規定：凡忤逆不孝者，貪財如命者，逞能欺人者，貪酒好色者，概不得收為弟子；凡練此拳者不得惹是生非，遇事必須忍讓，也不准在街頭賣藝。」

  孫如海繼續演示講解道：「基本拳法都以三體式、五行拳(劈、鑽、崩、炮、橫五式)、十二形拳為主，右峰有些地區站樁不用三體式，而有六合式、站丹田；十二形為十形。單練套路有五行連環、雜式捶、四把拳、八式拳、十二洪捶、出入洞、五行相生、龍虎鬥、八字功、上、中、下八手。對練套路有五行相剋、三手炮、五花炮、安身炮、九套環。器械練習有連環刀、三合刀、連環槍、連環棍、三才刀、三才劍、行步六劍、六合刀、六合槍、六合大槍、鳳翅鏜等等。」

  不知不覺，這一說就是大半天，渾然忘了時間的流失，趙無極更是用心去聽，去感受，並運功細緻的感受著孫如海的身體變化，體內真氣運轉方式，身體髮膚的波動變化，結合拳理細細的品位，消化，吸收。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大家隨便吃了點孫如海早準備好了的東西，休息一會，趙無極將《自然經》裡面記載的一篇養生訣傳授給了孫如海，孫如海內功有成，按照養生訣的方式開始修煉，很快就有了感覺，自然知道這套功法對自己的身體有著莫大的好處，是不可多得的功法，也很是高興。

  休息了一會後，二人繼續交流，主要是趙無極將上午學到的東西演示一遍，孫如海在旁邊指點糾正一番，不知不覺天色就暗了下來，這一天對趙無極來說，彌足珍貴，十幾代人千錘百鍊形成的武術理論和見解，對於趙無極這個摸著石頭過河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說和張鵬等人的交流，學習了衛中搏殺的理論和技藝對趙無極來說，是武功的如飛猛進，學習了念形拳的理論和技藝對趙無極來說，絕對是質的變化，經過一天的苦練，趙無極的修為更是大進一步，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內斂了。

  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已經很難有人能夠看出趙無極是個身懷絕世神功的高手了，現在的趙無極，已經大到了返樸歸真的初級階段，但能進這個階段的人，百年難遇一個。

  告別孫如海回到家中，趙無極閉關三天，盤坐在地，細細的分析和回味孫如海傳授給自己的念形拳理，將這套神功消化吸收，並轉化成了自己的獸拳，可以說，現在的趙無極自創的獸拳威力大增，同時也學會了念形拳。

  三天閉關下來，趙無極的武術理論已經很深厚了，「《自然經》」內功也在不知不覺當中突破到第三層境界，興奮的趙無極很想跑回家去告訴爺爺。

  想到青牛寨的爺爺，再想到自己出來後的收穫，心情格外複雜，有思念，有期待，更有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