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我們重新開始

  敲門聲把我從回憶中拉回來。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走過去開門。

  站在門前的時候，我扶著把手猶豫了很久。我以為是陳冕，所以竭力的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讓他擔心，可是我越這樣想，反而更難平靜，頭腦里亂作一團。

  這時，敲門聲又想起來，而且比之前的更要急促很多。我無可奈何的打開門，卻沒想到，門外的人，竟然是白浩，他站的筆直，眼神卻不平靜。

  我下意識的去關門，白浩迅速的把手伸進了門縫之間。

  想停下動作已經來不及了，我眼睜睜的看著白浩的手被門掩住。他眉頭瞬間皺的很緊，表情也扭曲了，能看出他很疼，但是忍住了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我只把門敞開了一個細縫，他卻擠了進來。

  「你又來幹什麼……」這聲質問，我很沒底氣。

  原本，我一次又一次的以為自己已經和白浩劃清界限，卻沒想到他一而再的糾纏也毫無退縮的意思。

  有時候，我覺得這樣的來來回回很無聊。

  白浩什麼都沒說，他肯定懂我在想什麼。從前的他不是這麼優柔果斷的人，被拒絕了一兩次之後，肯定後毫不猶豫的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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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他現在的堅持，帶給我的只是煩惱。另一方面，陳瀟在場的時候，白浩就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不喜歡他這種表里不一的樣子，甚至很多時候我認為，我喜歡的那個白浩，喜歡過的那個白浩，都是屬於過去的他，即使我對曾經難忘不舍，但是現在的白浩，已經不能在我心裡占有一席之地。

  他撼動不了陳冕在我心中的地位。

  「其實，你有什麼事情可以一次就說清的。或者你根本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那麼你可以不用時不時的在我面前出現，也不用表現出你有多難忘。因為我都已經忘了。」我轉過身去不看他，克制著自己慌亂的情緒，用冷淡的語調說著。

  果然，在聽了我的話之後，白浩又吸了一口氣。

  這讓我覺得，人是可以連呼吸都帶有情緒的，我總覺得他很痛苦。另一方面，又因為他的痛苦和我對他不該有的在乎而糾結。

  白浩走到我面前，看著早上還來不及整理好的床單。

  早上我和陳冕起床後，他就抱著枕頭被子躺到了我身邊，我們一起看了會兒電視，又聊了聊天。

  後來是我肚子餓了才說要下樓去，也就沒整理。

  我能從白浩的側臉看出他那種失望又絕望的情緒。可惜，我不懂他這樣又能代表些什麼。

  「如果你沒什麼事就走吧，我想陳冕也快回來了。陳瀟就在隔壁試衣服，應該也很快回來，你很怕她誤會吧？」我看著白浩，在心裡對自己說，不要在乎。

  可他卻皺著眉頭轉過身來面對著我，來不及躲避，他已經抓住我兩邊的胳膊，很用力，我疼的呲牙咧嘴。

  我想拿開他用力抓著我的手，卻在低頭的時候看到他手指被門碾壓過的很久，原本白皙的地方已經發紅，高高的腫起來。

  我一吸氣，竟然是一陣心酸。手也垂了下去。換做是別人，我也下不去手的，並不是因為他是白浩。

  「你很介意我和陳瀟的關係對不對？」白浩語氣急促的說，能聽出來他是渴望被承認的。

  我忽然很輕鬆的笑了，「我介意的是陳冕的看法，我不想被他誤會。你不要想的太多了，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變成這樣虛偽的一個人，但是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可以試著和你做朋友，但是如果你每次都是這樣的糾纏，我的確會對你厭惡，十分厭惡。」

  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段話，看到白浩黯淡下去的神色，我卻沒有絲毫得意，我知道我的表情肯定也難看死了。

  「那如果，我現在和陳瀟取消婚禮，我帶你走呢？」白浩已經抓緊著我，他似乎怕我逃掉，目光靜靜鎖在我的眼睛上，試圖看穿我的心。

  我承認，那一刻我的心抖動的很厲害。

  「遙遠，如果我放棄現在的一切，你是不是也願意陪我一起放棄，從始至終，我都想要把最好的，都給你。你最想要的，我都給你。而我想要的，就只有你……」

  「夠了！不要說了！」我原本已經混亂的頭腦這時候已經明顯的超過了太多的負荷。

  我用力的甩開白浩的手，他卻再次上前一步，直接把我擁進了懷裡。

  他心跳的很快，或者，他是在顫抖。

  「遙遠……」白浩一直喊著我的名字，聲音很小，卻不偏不倚的就能砸在我心底最深最沒有防備的地方。

  我就快投降了……

  只是，上帝沒有給我犯錯的機會。又是一陣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這次不是敲門了。

  我推開了白浩，一想到門外的人可能是陳冕，幾乎是幾秒鐘的時間，我就把他推進了衛生間裡，然後用力的關上門。

  我靠在門上深深的呼吸。

  外面的門也終於被打開了。

  周瑋逸？

  我緊張的不敢直視他，我不懂為什麼周瑋逸會拿了鑰匙上來。但顯然，他是有備而來的。

  周瑋逸不慌不忙的走到我面前，然後停住腳步。

  「我來喊你下樓吃飯。」

  「恩，我知道了。」我低下頭不看他，明知道他這樣拿著鑰匙來開門的行為很過分，但是我因為自己的心虛不敢對他有絲毫反駁。

  「你知道就好。」

  我以為周瑋逸就要走了，卻沒想到他竟然伸手挑起了我的下巴，我被迫直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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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周瑋逸，再不像之前在客廳里的樣子了，他的眼神完全不帶隱瞞，是慢慢的恨意。

  周瑋逸恨我，但是他更恨陳瀟。

  「我是來好心提醒你的，陳冕他們也快回來了。」話說完，他又笑了，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我不禁顫慄起來。

  「那我先下去了，你們好好準備。」

  我慌張的看著周瑋逸，他的笑意更加囂張，轉身之前，他朝著衛生間的方向看了一樣。我驚嚇的全身都僵硬了，害怕他下一刻就會走過去，打開那扇門。

  那種後果是不可預計的。

  這一次，周瑋逸笑出生來，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又刻意很用力的關上門。

  我從劇烈的關門聲中清醒過來，身上已經一層冷汗。我這才明白過來，周瑋逸的目的，就是要讓我不安。

  這時候，白浩也開門走了出來。他走到我面前，「遙遠，別怕……」

  白浩的聲音很柔軟，就像回到了從前的他一樣，可是在他伸出手過來的時候，我躲開了。

  「你走吧……求你了……不要打擾我……」

  我斷斷續續的說著，心中全是為了剛才周瑋逸那個眼神和微笑的後怕。

  「你為什麼怕他？」白浩皺著眉問我。

  「不用你管。」

  他當然不知道，他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在我生命中最多坎坷的幾年，他始終不在我身邊。

  即使我明白，那些日子他可能和我一樣的難過痛苦，可是這是命運，錯過的事永遠不能彌補。

  白浩還是站在原地，我一點都不懷疑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我相信，如果我點頭，他會願意放下一切。

  「所以說，現在是你不願意放下陳冕是嗎？在你心裡他比我更重要的意思麼？向遙遠，你愛上了陳冕？」

  我不再說話，白浩擋在我面前，我卻從他身邊繞過去，一路走到門口，推開門，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我想，這樣的回答，已經足夠。

  下樓後，陳瀟和陳冕還沒回來，周英也沒出現。餐廳里還是只有周瑋逸一個人。

  他手邊擺著一份牛扒。

  很顯然，他沒有要等我們的意思。

  我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周瑋逸動作優雅的切割著只有三分熟的牛扒。當他把那些中心還是嫩紅色的肉片遞到嘴邊的時候，我腦子裡只有三個字——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