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白頭人

  「賣？」

  歐陽朔一愕，看張易認真的表情後，突然笑道：「易哥，你這說的什麼話，什麼賣呢？你要是喜歡這大唐鳳羽，你就拿走好了。」

  

  「你丫現在怎麼這麼大方呢？」張易一愣，呵呵笑了起來。

  歐陽朔倒是一點也不客氣，直接道：「因為我相信，投資在易哥身上的東西，不管是錢，人情都能得到相應的回報，而且這花放在我這裡我也怪覺得麻煩的，時不時都要找人來打理，早就看著不耐煩了，既然易哥喜歡就拿走好了。」

  「你這話倒是實誠了。」張易微微一笑，既然歐陽朔這麼說他也就沒啥好客氣的，將花盆小心翼翼托在了手中，而且他也明白，估計他就算真給錢，歐陽朔也未必會要。

  托著花盆，再接過歐陽朔手中遞來的茅台酒之後，張易方才與他告辭，歐陽朔連忙幫他打開房門，張易就這樣托著一盆價值幾百萬的花和提著一瓶幾乎絕跡的茅台酒大搖大擺的下了摟，離開了餐廳，這一路上，不少人皆是朝著他露出怪異的神情，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餐廳遭到了打劫。

  出了餐廳後，張易輕吸口氣，看了一眼開得正艷的蘭花，坐上車後，揚長而去。

  其實張易也沒想到來這裡會碰到歐陽朔，並且與他聊了這麼多，還聽到了一個讓他驚訝的消息，畢竟他來這裡的本意只不過是想緬懷一下，順便吃頓飯而已。

  不管好壞，至少張易不僅吃了頓免費的飯，還得到了兩樣稀世珍品，心情總歸是好的。

  得到了這大唐鳳羽後，張易自然要去蘭庭街了，雖然不知道這當年的王老闆還在不在，但怎麼樣也要去看一眼。

  蘭庭街。

  當張易將車剛剛駛進蘭庭街之後，沿路就看到了街道兩旁不少的人群，訂花，買花什麼的，熱鬧非凡，王老闆的蘭花店萬花坊在街道中央，張易還能從印象中找到花店的位置，所以很快就來到了花店門口。

  停好車後，張易先是打開車窗，朝著花店望了進去，他記得以前在花店的大門外有五盆很吸引人的五朵金花，但是這一刻，他卻是沒看到，都是一些普通的蘭花而已。

  花店裡，可以看到兩個花童正給一些蘭花做護理，澆水。

  許久沒有看到那個王老闆的蹤影，張易只好下車，走進了花店之中。

  「先生，您好，買蘭花嗎？」

  一個花童放下手中的活，熱情的朝著張易迎了上來。

  張易問道：「這萬花坊是以前的萬花坊嗎？」

  「一直都是啊！二十幾年了，都沒變過。」花童很是好奇的答道。

  張易恍然，朝著花店張望了一下：「我記得三年前這花店是個叫做王老闆的人經營的，他在嗎？」

  「哦！你找王老闆啊！」花童明白點點頭，不過卻是古怪的問道：「先生很久沒和王老闆見過了吧？不知道他的事？」

  「我和王老闆三年沒見了，自然不知道他的事。」張易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隨即花童露出一副悲哀的神情，嘆道：「王老闆至從他的女兒半年前死後就很少管理花店了，都是教給我們兩個徒弟在打理，他白天不是出門就是待在樓上終日不下來，有時候看在我們眼裡也很為他擔心，但是他什麼也不和我們說。」

  「哎，王老闆如今也就四十幾歲的年紀，但是卻是在他女兒死後的第二天一夜白頭了。」最後花童朝著張易搖了搖頭。

  「王老闆的女兒去世了？」張易一驚。

  花童閉著眼睛點點頭，難過道：「好幾年了，王老闆的女兒最終沒能挺過那病，在半年前就去世了，她才十七歲啊！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老天真是不公。」

  此刻的張易，心裡沉甸甸的，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良久後他方才問道：「那王老闆現在在不在樓上？」

  花童連連點頭：「在，不過狀態也不是很好，他會經常發呆，你要見他的話，我帶你上去吧。」

  「你等我一下。」

  張易連忙轉身走到車前，打開車門拿出那盆大唐鳳羽後方才再次返回，揮了揮手，讓花童前面帶路。

  花童張大著嘴巴震驚的看了一眼張易手裡的大唐鳳羽，對於他們這種對蘭花再熟悉不過的人來說，自然認識這種極品名蘭。

  張易舉著花道：「這是我三年前答應要送給王老闆的禮物，所以我今天來就是要送這個給他的。」

  「哦！哦！哦！」花童很是明白點點頭，帶著張易走向了花店後方。

  在花童的帶領下，張易很快就上了摟，這二樓上只不過是一間打掃得很整齊潔淨的房間罷了，有點像閣樓，在靠窗的地方有一張普通的床，而此刻的床上，側躺著一個背影，那滿頭的白髮首先就吸引了張易的目光。

  花童朝著張易『噓』了一聲後，方才逐漸靠上去，在離著床一米遠的地方輕輕呼喚：「師父，有人看您來了！」

  靜！

  花童說完，床上沒有任何動靜，只有那平穩的一陣呼吸聲。

  片刻後，花童再次道：「師父，有人看您來了！」

  「師父？師父？」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花童連續叫了三聲後，床上的背影猛然出了聲，將花童和張易都嚇了一跳。

  花童拍了拍胸脯，朝著張易努努嘴後便轉身下了樓。

  待得花童離去後，張易方才撿過旁邊的一張小椅子，走到床前坐了下來，將蘭花放在了床邊的一張桌子上。

  「這是什麼味？」

  不等張易開口，床上背對著他的身影開口了，慢慢張開雙臂，抖著肩膀聞了起來：「好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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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的張易方才有機會開口，他笑道：「王老闆，你還記得我嗎？」

  當老闆轉過身來的時候，就連張易也不禁被嚇了一跳，雖然他還能認得出床上的這個白髮人是三年前的那個王老闆，但是此刻的他臉上骨瘦如柴，幾乎都可以看到臉上的骨架子了，而且在那皺紋和一頭白髮的搭配下，剛過中年的他看上去卻是像一個快要七十的老人。

  王老闆似乎對張易沒有什麼印象，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桌上的大唐鳳羽，望著開得正嬌艷欲滴的蘭花，他那空洞的眼神猛的一亮，整個人立馬從床上蹦了起來，連忙趴到了桌前，顫抖著雙手伸向了這苗蘭花，卻是碰也不敢碰。

  張易自然明白這王老闆的舉動不是為了這種極品的蘭花，他養蘭花二十多年，什麼樣的蘭花沒見過？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懷念，他是想他的女兒了。

  「王老闆。」

  「噓，別說話，嚇著她了。」

  張易剛想開口連忙就被王老闆打斷了，他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小心翼翼的看著蘭花。

  見此情景，張易只能苦笑一聲，等待著。

  終於在五分鐘後，王老闆的目光方才從蘭花的身上收回，轉頭看向了張易，眼睛裡似乎也清澈了不少：「你的花？」

  「嗯。」張易點頭。

  「好花，好花，很久沒有見過這種蘭花了。」王老闆一陣讚嘆。

  張易小心翼翼道：「王老闆？你不記得我了？」

  「對了，你是誰？來找我幹什麼？」王老闆這一刻方才真正將目光放在了張易身上，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打量著張易。

  「王老闆，你還記得三年前我把一盆天雨流芳放在你這裡灌養的事情嗎？」張易提醒起來。

  「三年前？天雨流芳？」王老闆微微皺眉，低著腦袋。

  張易很是無語，再次提醒道：「三年前，我將一盆快要死的天雨流芳放在你這裡灌養，我來取花的那一天你還和我說了你女兒的事情，你說你女兒想要在有生之年看一眼這種大唐鳳羽，所以那時我就答應你，若是我弄到了這種蘭花，我就會送給你，今天我來找你，就是要完成三年前我答應你的那個條件。」

  說罷，張易也有些哀痛：「只可惜我來晚了點，希望王老闆不要見怪，我已經知道你女兒在半年前過世了，沒有機會見到這盆蘭花了。」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張先生？」王老闆一拍腦袋，疑惑的看了張易一眼。

  張易連忙笑道：「你終於想起來了。」

  「你一說這大唐鳳羽，我就想起來了，真的是你，張先生。」王老闆抓著張易的手，語氣都有些顫抖。

  感覺到他心裡的激動，張易不禁也受到了感染，或許當年自他離開之後，這個王老闆每天都盼著他會將大唐鳳羽送來吧？同時也能想到半年前，他女兒過世的時候，他那種絕望的神情，就連自己女兒最後一個願望都沒有幫她實現，作為一個父親，這種痛苦是常人難以理解的。

  看到此刻他眼裡的那種如釋重負，張易很是汗顏，自己當年答應了他要讓他女兒臨死前見到大唐鳳羽的，但是卻是失約了，或許對於別人來說沒有什麼，但是對於他來說，卻是一道傷疤。

  張易抓著王老闆的手：「對不起，王老闆，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