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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悲痛

2025-01-17 14:22:37 作者: 孤六步寒塵

  神魔大戰第三千年,我亦已三千年未曾離開戰場,時間很長,卻又很短。阿九在那處發生的事情,我靠著宿北的匯報,勉強能夠得知。

  在我上的戰場第八百年,阿九被檢查出了身孕,如此,已有三千年,該是快要出世了。我的孩子。

  我曾經有一個夢想,就是牽著阿九手,抱著我們的孩子。

  可是這個夢想,註定遙不可及。空衾消失這麼多年,再回來的時候,已不是我能夠匹敵,月沉最終,還是出戰了。

  可是,即便如此,也還是敵不過空衾。

  他敢拿凡人的性命來威脅我們,更敢屠戮生靈,可我不敢,月沉亦不敢。如此,到了一種十分惱火的境地。

  我所希望的,就是能夠不傷一草一木,可事與願違,空衾偏生,要拿四海八荒一眾的性命來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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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千一百年,休戰三日。

  那日宿北匆匆趕來,只說是琮凌殿出了一點問題,可又支支吾吾不肯說清楚。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先說清楚!」我皺著眉頭,看著同樣皺眉的宿北。

  宿北半晌不說話,被我逼得急了,才說是阿九出事了。

  「阿九?是難產還是如何?」我拉著宿北的袖子,著急問道。

  宿北嘆息一聲,解釋道:「死胎。」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被生生掐斷。死胎!怎麼會?阿九怎麼會懷的是死胎?

  「前些時候不是說孩子好好的麼?怎麼會」我倒退三步,不敢輕易相信這個結果,可是事與願違,宿北沉重頷首。

  「帝君,是黑寡婦。」宿北悲痛道。

  黑寡婦!我腦子裡出現那隻被我救回的蜘蛛!該死!竟然是引狼入室!

  「說清楚!」我怒道。

  卻聽宿北解釋說,是黑寡婦,說虛妄帝君不守信用,明明說好要帶她回去看父親,卻幾千年不曾出現,如此,她便去求阿九,阿九不肯答應,她便又懷恨在心。

  阿九生產之日,黑寡婦潛入其中,一口咬死了還未出世的孩子。

  卻原來,又是我傷害了阿九,傷害了我們的孩子!

  「那麼黑寡婦現在如何?」我追問道。

  我只想要,將她碎屍萬段!

  「鳳王悲痛之下,一病不起,塗山鎮命前來,已將粉碎黑寡婦三魂六魄,以償孩子性命。」宿北如是道。

  我只想要靜一靜,只想要,回去見阿九。

  可是我又有何顏面回去見他?是我給了他希望,又給了他,最深的失望!

  當年搭救於黑寡婦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可是,如今看來,卻只是一場笑話。

  ……

  「姑爺,您的水。」隔了一會兒,一個小丫鬟端了一杯茶水出來,卻喚我姑爺,我一愣,想著待會兒便走,也不算得吃虧。

  如此想起來,我剛剛還沒有看清楚那寨主女兒的模樣?該死定然是平日看阿九看得多了,於是再看別的女人,已經同路人沒有任何差別了。

  喝完手中的茶水,發覺身旁的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我,舔舔口中殘留的茶水,發覺內里被下了藥。

  心裡頭想了一圈,若是我不倒下,是否就會引起別的事情?如此,我果然還是倒下吧!

  我頭一偏,假意暈將過去。

  「嘿嘿,姑爺,對不住了。」小哥說完,便將我抬著,隔了一會兒,安靜了,睜開眼,看見一張普通的臉。

  是個女人,瞧這長相,似乎就是方才那個寨主女兒。

  我腦子裡頭想了許久,覺得這事情,哪裡都不對勁,又想著,或許凡間就是這樣的,於是不再想了。

  「姑娘,這是你第幾次成婚了?」我嘆息一聲,低聲問面前的女人。

  她搖搖頭,輕哼一聲道:「很多次。」

  「哦,那你的新郎們呢?」我再問道。這女人,湊得近了,才曉得,滿身的妖氣,該是個妖怪,又或者,被妖怪附身。

  「他們說都跑了。」這是女人給我的回答。

  「你告訴我,就不怕我跑麼?」我勾唇輕笑,伸手攏攏自己的頭髮。想來自己現在的形象十分狼狽,於是起身在房中找到梳妝檯。

  銅鏡所映出的,是我,也有那個坐在榻旁的女人。她正轉首看我,面露微笑。

  體內的靈氣經過休憩,已然漸漸甦醒,我伸手去觸那鏡子裡女人的面龐。鏡子如水波,幻化出一個場景,坐在鏡前的,卻不是我,而是一個女人,正是那個坐在榻前的女人。

  她手中的木梳,經過長發,長發緩緩脫落,幻化出一隻黑蜘蛛的模樣。

  這女人,果真是妖,蜘蛛妖,黑寡婦。

  我想我曉得她為何有過這樣多的新郎了,在新婚之夜,她吃掉了自己新婚的丈夫,卻全然不知。

  我轉首問她:「你可曉得你是誰?」

  「父親說我是山林里撿來的。」她如是回答。

  「你是妖。」我毫不避諱道。

  「嗯。」她似乎並驚訝,或許,她一直都曉得自己是妖,卻不敢相信自己吃掉了自己的新郎,一次次嘗試,又一次次失望。

  我讀她的心,卻發覺她很傷感,她所有的失望和絕望都埋在心裡,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妖怪。

  可她又捨不得寨里的人難過,這裡的每一個人的,都從來沒有嫌棄過她。

  讀完她的心,我嘆息一聲,起身,身上瞬間變換,已是紫衣墨發,丰神如玉。

  我朝她伸出手,問道:「你可要隨我走?」

  我想要度化她,她有一顆善心,卻遇不上一個可以度化她的人。

  「你是誰?」他驚恐看我,面有懼色,卻又眼含期待,我想明白她的情緒。

  「可以幫助你的人,拜我為師,我度化你入九天。」我對她有同情,卻不曉得,今日的同情,卻是後日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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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然是一場災難,一場由我而起的災難!阿九現在,心裡一定很難受,我只想要,回去看看他,陪在他身邊。

  我只想要,陪在他身邊。

  「宿北,外面是不是天亮了?」我聽見空衾的怒火之聲,也聽見金戈鐵馬交錯之聲。閉目沉神,一個念頭,人已在半空中,看見騎著黑龍在我前方的空衾。

  「你騎黑龍前來,是為了說明什麼?說明你將本君不看在眼裡麼?」我聲音平淡道。

  對面的空衾,不再穿著當年的血紅色長袍,而是換了黑色的長袍。我所以為的黑龍,眼神閃爍,卻是個熟人。

  阿丑。

  「嘿嘿,奈淵,今日我騎你族人,明日,便要騎你,你若肯投降,本魔君便饒你不死。」空衾的狂妄,我所見識,已不是一日兩日,倒也無妨。

  「空衾,你所騎的,是魔龍,而非我的族人。」我淡然道。

  可事實上,我心中悲痛莫名,不願再戰,我只想要,回去看阿九。

  如此,又是一番纏鬥,可空衾一直笑得陰冷,叫我渾身不適。末了,他一句:「鳳王在魔族做客。」

  就是這一句,將我打到了地獄。我一時之間難以自持,被空衾重傷,跌落高空。跌落之時,看見一團金色的光暈,直衝空衾之處。那是月沉,有他在,勉強能夠抵擋得住吧!

  醒來的時候,看見宿北焦急的面容。

  「帝君。」宿北撲在我身上,哭得崩潰。

  「聽空衾所言,阿九在他那處,可有這事?」我嘆息問道。

  「啊?怎會?鳳王好端端在琮凌殿休養啊!醫神在照顧他。」宿北一邊抹眼淚,一邊道。

  如此便好,我終是放下心來,只覺得這世上,只要阿九在,就已經讓我滿意了。

  「宿北,我想回去看阿九。」我閉目道。

  宿北卻道:「帝君,暫時還不能夠回去,九天,已經被天帝下名封鎖,我也是趕在這之前,跑出來的。」

  「如此,他是要放棄我們了麼?」我冷笑道。

  侄兒這一手,怕不是自己的想法!也罷,封鎖也好,至少,阿九是安全的。不見面也好,又或者說,我根本不敢輕易看他一眼。

  宿北從前說我娘氣,如今也真真有個解釋了,我很懦弱,有很多事情,我根本不敢輕易面對。我不怕死亡,我只怕,失去。

  失去有很多種方式,可我任何一種,都不願意經受。

  所以,我不願意回去見阿九,我看見阿九悲痛的臉,更怕看見他平靜的臉。

  如此,還是等神魔大戰結束吧!

  夢想從來遙不可及,我知道自己的夢想,卻從來不知道阿九的夢想,若是再見阿九,我想要問上一問,他的夢想是什麼。

  我願意,用我的一切,去完成他的夢想。

  可是,我的夢想呢?我的夢想是被自己親手掐死的,是我自己救回了黑寡婦,是我自己承諾了黑寡婦,也是自己,不信守約定,如此,全全都是我的責任。

  「宿北!」那一刻,我幾乎崩潰,抱著宿北的腰,痛哭流涕,不能自已,宿北拍著我腦袋,輕聲安慰我。

  又或者,我對不起很多人,卻從來不想對不起阿九,卻又偏偏,最對不起阿九。

  「帝君,六界還等著您去支撐,你一定要挺過來。」宿北如此安慰道。

  「宿北,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是我害了阿九,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月沉!」

  宿北身子怔愣,卻終於還是嘆息道:「帝君,那件事情,我早便曉得了,我是元華帝君的一根肋骨,很久以前,我便曉得了,您不要自責。」

  卻原來,她早早便曉得了。

  「你不恨我?」我低聲問道。

  宿北卻道:「我不恨帝君,想必東華帝君和鳳王也不恨您的,若是恨,哪裡等得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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