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掙脫
2025-01-16 17:16:19
作者: 孤六步寒塵
事情的複雜程度遠遠超乎我的想像,我已然辨認不清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何處,更不曉得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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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曉得,我確然是真的。
眼前場景再換,卻換了當年我入阿九幻境的場景。
彼時,我還是只是一個小小凡人。我能夠清晰感受到一切!最可怕的是,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知道,這是空衾手底下的夢魔幹的好事,可我竟然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只能眼睜睜看著。
「本以為做了女子,你便能對我有所觸動,看來,是本王錯了。」
我恍惚之間,瞧見一張臉,面上如同蒙了一團霧,叫我看不清楚,只能瞧得見那人一襲紅衣。是誰?那人是誰?那穿著一襲紅色華衣的,是誰?
就是這般恍惚之間,我聽見虛珙桐的聲音在我耳邊飄忽。
「三位遠道而來,該是累了,我已準備了房間供三位歇息,三位,請。」
迷迷糊糊跟在師傅身後,看不清一旁的景物,只曉得最後又迷迷糊糊進了一間房,睡在了床榻上。
眼前朦朦朧朧一片白霧,扒開白霧,我瞧見一片偌大草原,有風吹在我面前,帶著馬糞味兒同淡淡青草香。
師傅?師傅怎的在我夢裡?
師傅在作甚?怎的朝個紫衣裳的男子跪拜?那紫衣的男子墨發紫金冠,竟然,竟然長得同我一般無二?!他是誰?我又是誰?
一晃眼,場景轉換,仍舊是那位長得同我一般無二卻十分英武的男子,站在對面的是個穿紅色騎馬裝的姑娘,生得十分好看,我卻看著這姑娘眼熟得緊。
聽不見這兩人究竟在說些什麼,我只得靠得近些,卻仍舊聽不見。只看見那穿騎馬裝的姑娘面上一片緋紅,莫非?莫非是花前月下的小情侶?
打眼往那紫衣男子面上瞧,卻沒能瞧見想像中的愛意,有的,只是滿面冰寒,好似喻鳳平日的表情一般。
再轉眼,我瞧見紫衣男子轉身離開,他身後的姑娘卻化作了一位身著紅衣,紅衣上又用金線繡滿鳳凰的男子。
那男子,墨發紅衣,面上卻是一片悲痛,兩片嘴唇一張一合,吐出兩個字,清晰落在我耳邊。
柰淵
他叫的是那紫衣男子,用的,卻是我的名字?
接下來,我卻再聽不見紅衣墨發的男子說些什麼,只瞧見他面上生出悲切與冷意。
紫衣裳的男子,遲遲未曾轉身,他身後的那人卻越逼越近,直至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身後那人,勾唇一笑,同紫衣男子說了些什麼,紫衣男子終於轉身,面上生出震怒。
我又湊得近了些,想要聽聽那紅衣墨發的人兒說了什麼,腳,卻踏了空,摔在地上,卻不覺得疼。
耳邊是煙火炸裂的聲音,抬眼看天,四色的煙火在空中開出絢爛的花朵,再低頭,面前卻多出兩個穿藍色兒太監服的小太監。
小太監同我一般,也正賞著天上的美麗煙火。那個清麗小太監卻忽的紅了一張臉,將旁邊的同伴看著,說了些什麼。那同伴面上生出幾分尷尬,又生出幾分認真。
好一副斷袖情深!我篤定這是一對兒斷袖的。
我瞧著那清麗秀美的小太監,眼熟得緊,好似,好似方才那位穿紅色騎馬裝的姑娘。
這卻是旁人的故事麼?
我思索間,眼前的場景卻又換了一換,華美隆重的宮室,擺了張豪華的明黃色床榻,帷帳上繡著龍鳳合鳴。
內里,卻糾纏了兩個身影,纏綿悱惻,恩愛得可以。我感嘆,心卻忽的發疼,也不曉得原因。
抬著眼,想要抑制這番心疼,卻又瞧見房樑上有個紫衣裳的人橫臥著,目光正落在那處明黃色的床榻上。
那梁上君子,穿了一身紫衣裳,帶著紫金冠,卻是之前草原上的那位。
「阿淵,阿淵」悠悠遠遠,有個聲音,在喚我的名字,我想要瞧瞧是誰,眼前卻又生出重重白霧,將這宮室遮掩了去。
我忽然記起,叫我阿淵的,只得母親一人。我極力想要撥開眼前霧氣,終於撥開了,眼前忽閃出一片光,入眼,卻是個我不相識的美人。
我終是將眼睛完全睜開,低眼瞧見自己身上穿了件紫色的衣裳,這衣裳,同我夢中那位身上的,一般無二。
再瞧瞧面前的喚我阿淵的人兒,是位穿紅衣的美麗女子,卻決計不是我夢中那位。
「阿淵,醒了?」面前的女子,眯縫著一雙好看的眼睛,彎著腰與我對視。
我怔愣半晌,悶悶應了一聲:「嗯。」
「你是?」我伸手,想要撐起身子,手接觸到的,不是床榻,著眼一看,卻是樹葉。
打量四周,發覺我正躺在一片樹林之中,有風來,吹在我面上,生出淡淡清香,梧桐?
紅衣女子輕柔一笑,道:「快快起來,若是讓阿九曉得你醉了酒,怕是要責怪我這個做母親的了。」
母親?阿九?我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是了我是誰?是誰來著?
「醉酒?」我喃喃自語著,又拿疑惑的目光看著面前這女子。女子直起身子,雙手叉腰,有些慍怒道:「好你個阿淵,私下娶了我家阿九,便也罷了,如今還和我擺帝君架子!哼。」
「額?」我怔愣,不知如何是好。卻也終於自鋪滿梧桐的地上爬將起來,與紅衣女子面對面站著。
站起來這才發覺,身上這件紫色的衣裳,十分繁複,繡著金色升龍紋。
「哎,真是頭疼。」紅衣女子扶額哀嘆,復又瞥了我一眼,有些鬱結道:「趕快同我回嵐鳳居,免得叫阿九生疑,他若曉得你喝了酒,必然要責問我一番。」
我伸手拍拍頭,將思維理了一理,這女子的意思,我娶了個叫阿九的姑娘?還是她的女兒?
這紅衣女子,至多二十出頭的模樣,怎的能有個能與我婚配的女兒?我疑惑間,卻舉步跟著這女子快步往梧桐深處進發了。
走了許久,才在梧桐掩映中發現一處金色的建築,匾額上龍飛鳳舞三個大字:嵐鳳居!
嵐鳳居門外侯了個穿花衣裳的人,生得十分妖冶,可謂風情萬種,莫非,這便阿九,我的娘子?
走得近了些,那花衣裳的人兒,聘聘婷婷行至我面前,彎腰行禮道:「見過帝君,見過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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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煞是好聽,卻是個男子。
「孔樊,阿九不在吧?」紅衣女子提著裙子,進門時有些小心翼翼,往裡頭打量著。
「不在,不在。」那花衣裳的男子,連連擺手。
我隨著她進門,卻聽見清清冷冷一聲冷哼,自裡頭傳來。打眼一瞧,又是個紅衣美人。
「母親大人安好。」那紅衣美人的聲音,男女莫辯,也不行禮,只是同紅衣女子問好。
美人喚她母親,那麼,這位便該是我的娘子阿九了吧?
我仔細瞧著這美人,覺得十分親切和眼熟,這美人,果真是我的娘子麼?
不對,不對,這面前兩個紅衣美人,分明年紀相差不遠,我實在不能相信這二人的親子關係,更不能相信這美人是我娘子。
美人問候了母親,便轉眼看我,鳳目中一片莫名的意味,我不曉得如何是好,只得呆愣愣站著。
「喝酒了?」美人輕聲道。
我朝著紅衣女子投去求助的目光,她卻回復我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而後躲開了去。
「沒喝,沒喝。」我擺擺手,極力掩飾。
據方才阿九的母親所言,他若曉得我喝酒了必然極為惱火,若將氣撒到我身上,可如何是好?
美人近了一步,身上的冷香傳進我鼻翼里。
「沒喝?」
我退一步。
「確然沒喝。」
美人再近一步。
「果真沒喝?」
我訕訕一笑,而後擺出一個十分認真的表情,擺手道:「果真沒喝!」
美人貼近我,輕輕嗅了嗅,而後道:「酒仙新釀的酒,唔是寒山雪?」
糟糕,雖然我自己不大清楚自己是否喝了酒,可依著美人母親的意思,我確然是喝了酒的。
「嘿嘿 」我笑得略有些尷尬,美人卻退了一步,輕聲道:「隨我來。」說罷便信步往內里走,我自然只能跟著。
我跟著美人慢步走著,偶爾偷偷打量美人,發覺美人的個子與我相差無幾,身上的紅衣裳,也頗為好看,能比上其母了。
「今日我去了白澤那兒。」美人的聲音從前頭飄到我耳朵里,我也沒細聽,只輕輕應了一聲。
走了半晌,轉進一間屋子,屋裡擺了個青花瓷瓶,內里插著好些漂亮的羽毛,十分稀奇。
「咦,這羽毛真是好看,什麼鳥的?」我詢問道。
美人停下腳步,轉頭看我,眼中生出一絲疑惑,上前伸手貼了貼我的額頭,清清冷冷道:「我說帝君大人,你也沒發燒啊?」
我想要打破這幻境,想要回歸本真,卻無論如何都辦不到。我掙脫不了,也控制不了。
我聽到有人在我耳邊狂笑,卻是空衾!空衾笑得狂妄,聲音飄忽,由遠及近,又再飄遠。
我只覺得,腦仁生疼!是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我在哪裡,這是何處,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