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回放一天前

  墨泫聽墨浩宇提起老師公，心中一動，就算他忘掉所有人，劉謹，他也絕不會忘！

  許久沒有和師傅見過面，墨泫的心已經飛到了劉謹那裡，墨浩宇一路念叨他們之前和師公在山谷里釣魚捉兔的趣事，墨泫且聽且走，心中多了些無法言喻的感慨……

  再次見到夏染，是在清新的水塘邊，她斜倚著一株柳樹上，初春剛至，樹梢上抽出一星星綠色，她的裙子卻是搶眼的翠綠，裙擺很長，拖到了水塘里，臉上帶著醉人的淺笑，正和地上的老者低語，老者沒說話，只是時不時地發出爽朗的笑聲。

  墨泫下意識地頓住腳步，這畫面太美，美得他有些迷離，在他的記憶里，劉謹愛武成痴，平日裡多半是瘋瘋癲癲，和他也難得有說上幾句話的時候，居然如此有耐心地在和夏染嘮嗑？

  「娘！爺爺！」墨浩宇第一個打破寂靜，朝劉謹和夏染奔過去，「小宇就知道你們在這裡！」

  「小宇長高了！」劉謹呵呵笑著把墨浩宇兜進懷裡，抬頭瞄了墨泫一眼，「小宇有沒有想爺爺？」

  「當然有，可想可想了！」墨浩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堪稱一流，見到劉謹，立刻丟掉小大人的本質，撒起嬌來。

  劉謹沖立在遠處的蘋果展顏一笑：「這想必就是染染以前經常提起的蘋果了。」

  噢嗚！

  

  蘋果歡跳到劉謹身邊，小主人以前經常提起它耶！

  「爺爺，這是靈兒！」墨浩宇獻寶地把靈兒送到劉謹面前，場面溫馨融洽，只剩下墨泫一個，變成了外人……

  別人孤立他也就罷了，劉謹都對他視而不見，墨泫多少有點小鬱悶，上前一步：「師傅！」

  劉謹很自然地又朝他看去，完全不見尷尬，指著墨泫和墨浩宇對夏染介紹說：「這是墨泫，這是小宇，你的夫君，和兒子！」

  咳咳！好詭異的對話！

  「娘？」墨浩宇有點不祥的預感，伸手在夏染面前晃悠了兩下，「娘你怎麼了？」

  夏染仔細打量著墨浩宇，然後又看看墨泫，過了半晌笑道：「真像！」

  簡簡單單兩個字，墨浩宇瘋了，他想衝過去，又被劉謹捉住，只能急得滿頭大汗地說：「娘，你不認得小宇了嗎？你也失憶了？」

  「娘怎麼會忘記你！」夏染溫言安慰墨浩宇，眸中是濃到化不開的溫柔，「娘當然記得小宇啊！」

  可是那個表情，明顯就是不記得啊！

  靈兒瞅瞅墨泫，瞅瞅夏染，跳到墨浩宇懷裡，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蘋果認命地閉上眼睛，小主人，你這樣任性真的好嗎？

  夏染也有些抱歉，用最溫柔的語氣對墨浩宇說：「小宇，娘烤了番薯，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

  墨浩宇的嘴噘得能掛醬油瓶，他最不愛吃烤番薯了，夏染真的也失憶了，不開心！

  面對墨泫深沉的目光，劉謹沖他揚了揚手：「你跟我來！」

  墨泫沒說什麼，只是跟上劉謹的腳步，任由夏染去給兒子弄烤番薯。

  「染染說就你一個人失憶太不公平，所以讓我給她也下了兩針！」劉謹用實事求是的語氣對墨泫說，「這小丫頭就這樣，倔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我看她也是夠苦的，就順了她的意！」

  墨泫很認真地在聽劉謹說話，直到劉謹說完，他才抿抿唇：「師傅覺得夏染這個人，怎麼樣？」

  「當然是個好丫頭啊！」劉謹一提到夏染立刻眉飛色舞，「否則怎麼能在三年時間裡就把逍遙魔功練到第九重！那時候她還懷著你的孩子，腳筋又被人打斷了，可她一直都很樂觀，你這種冷清的性子，就得有這樣的姑娘才般配。」

  墨泫清了清嗓子，全世界都在幫夏染說話，好吧，看來他以前確實很喜歡這丫頭！

  「你看看這個！」劉謹把一張紙條交到墨泫手上，「夏染在讓我給她扎針前寫的，她怕針下去，她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墨泫展開手中的紙條，裡面用極簡介的線條畫著四個人影，兩大兩小，幸福的一家四口……

  「染染病得很嚴重！」劉謹見墨泫不發表評論，話鋒一轉說道，「她身體裡的毒素相剋，手已經開始潰爛了，她說最開始是指尖，現在爛到第二個指節，再爛下去，整個手掌就要全部廢掉，我給她做了些處理，不過這方面不是我的強項，你有空給她瞅瞅！」

  墨泫回眸，夏染正在給墨浩宇弄番薯，只是姿勢有些彆扭……

  劉謹嘆了口氣：「你把她手套摘下來就會看到，慘不忍睹，右手指尖骨頭都露出來了！」

  墨泫臉色微沉，沒說什麼。

  劉謹知道這個小徒兒素來寡言，自己今天說得已經夠多的，再說下去只怕適得其反，於是拍拍墨泫的肩膀，默默走開。

  時間回放：一天前！

  劉謹正在湖邊釣魚，線繃得緊緊的，咬鉤的是個大傢伙，忽然，啪！

  緊繃的魚線被一顆小石子打斷，魚兒脫了束縛，立刻逃之夭夭，劉謹頭疼地轉過身，立刻看到了初春山谷里那明艷的綠意。

  「師傅！」夏染咚咚咚地跑過去，「你在就好了，我還怕你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道上哪雲遊去了！」

  劉謹眯起眼審視了夏染一番，眉頭皺成鐵疙瘩：「染染，你又用毒催功了？」

  劉謹在醫道上也頗有研究，雖然及不上墨泫，但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夏染現在身上帶毒！

  「說來話長！」夏染明快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默默摘下手套，「師傅，你有辦法嗎？」

  劉謹倒吸一口涼氣，仔細檢查之下搖了搖頭：「這怕是只有我那聰明徒兒能治！小宇呢？你不是說找到墨泫了嗎？」

  提到墨泫，夏染的眼眶有點紅，積壓了五個月的委屈出山洪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劉謹對安慰女孩子這種事從來都不擅長，當即慌了手腳，因為夏染身上帶毒，只好折了根樹枝代替手摸摸夏染的頭，然後開始批評墨泫，歲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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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染的哭聲才漸漸小了，劉謹見安慰奏效，欣喜之下加大強度，結果夏染就不滿意了：「師傅你幹嘛罵墨泫！」

  劉謹：……

  夏染講了一整夜，才把她和墨泫重逢之後驚心動魄的事情說完，劉謹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事實明擺著，又由不得他不信，只能心疼地看著夏染，他最寶貝的倆徒兒，真是受苦了。

  「師傅，你一定要幫我！」

  劉謹點頭：幫幫幫！

  「那……」夏染湊到劉謹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劉謹臉色立刻不好看了：「染染，老夫一輩子沒騙過人！」

  「師傅……」夏染小嘴一扁作勢又要哭，劉謹不吃她這套，夏染的性子沒人比他更清楚了，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小女人的把戲不適合她！

  「師傅！」夏染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你也不幫我，我走了！」

  「回來！」劉謹很生氣，「你是不想要手了，還是不想要命了！墨泫已經失憶，你也要裝失憶，有沒有考慮過小宇的感受？」

  「我保證會照顧好小宇的情緒！」夏染蹲下身，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師傅你可以幫我跟墨泫說以前的事！你說的話墨泫會聽，還有……我懷的是他的孩子……他現在誰也不信，就只信你一個！」

  夏染聲音越說越小。

  劉謹無奈：「染染，這話你應該自己去跟他說……」

  夏染抓頭，她就是說不出口好嗎，她若是能說出口，在這裡纏著劉謹幹嘛？

  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打孩子牌，要讓墨泫自己愛上她，可貌似不大靈光，夏染對自己持深深的鄙視態度……

  「師傅，我之前在都靈山莊把臉都丟光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墨泫！」夏染見劉謹就是不肯幫自己，終於老實地坦白從寬，「師傅我知道你最疼我！」

  「好了好了！」劉謹面對夏染這種要當烏龜的執著只能舉手投降，「被我那小徒兒知道老夫一把年紀了還跟你一起胡鬧，他以後連老夫都不信了！」

  夏染大喜：「所以我們一定不能讓他知道，對吧？」話鋒一轉：「師傅，墨泫會不會來我都沒有把握……」

  說得好可憐，劉謹明知道她是假裝，還是忍不住心軟了，狐狸裝起白兔來，那也是很白兔的。

  「老夫答應幫你圓這個謊，你也要答應老夫一個條件！」劉謹很嚴肅地看著夏染，後者認真地抬起頭，等他說下去。

  「你的手，師傅也不知道墨泫有沒有辦法治好！」這個結論雖然很殘酷，但劉謹覺得還是要說在前面比較好，「如果能治好當然是最好，如果實在治不好……」

  他頓了頓聲，夏染的小臉白得像紙。要她砍手嗎？她一點也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

  「染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依你現在的武功，有沒有手指其實沒什麼差別！」

  夏染幾乎將嘴唇咬出了血，過了許久才點點頭：「好，師傅我知道了，如果真走到那步，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