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並非想像般好騙

  高牆大院下，有兩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而過，他迅速的將身上抗著的黑色麻袋往外一拋，腳踩樹幹，飛身一躍，沖了出去，隨即身後有嬌俏的身影學著他的動作，也飛了出去。

  但兩人並未注意到，在他們飛出院子時，衙門前院混亂一片。

  兩人才剛站穩腳跟，便有輛馬車疾馳而來，柳初漾神色慌張，宋瑜再次扛起麻袋，安慰著說道，「別擔心，是自己人。」

  「公子，快上來。」吉祥坐在馬車上，故意壓低了聲音喊道。

  柳初漾不禁感激的看了宋瑜一眼，還是他想的周到，先前就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了衙門，即便找到爹爹的屍首，未準備好退路，還是無法完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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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剛坐上馬車，柳初漾便開了口，「宋公子，這次真是多謝你出手相幫，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宋瑜嘴角扯起抹笑意，說道，「你我總歸相識一場，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遭遇不測？」

  柳初漾面帶不解，問道，「宋公子，你怎麼知道我……」

  看柳初漾欲言又止，宋瑜將她的話接了下去，「你是想問我，怎麼知道你要夜闖衙門？」

  柳初漾點了點頭，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宋瑜，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般。

  宋瑜搖了搖頭，說道，「不不，我並不知道。只不過今晚你來找我時，說的話有些反常，思索再三，我就偷偷跟蹤了你，正看到你在衙門外徘徊。在下深知姑娘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便不浪費口舌勸阻，乾脆直接仗義相助便罷。還好，此次總算有驚無險，並未驚動官府……」

  宋瑜看了眼一旁用黑色麻袋罩住的屍體，緊接著說道，「也多虧了姑娘要找的東西，是不會讓有人心中起疑……」

  柳初漾聽完宋瑜的話，再次抱拳，說道，「不管怎樣，若非公子，恐怕初漾連最後一點盡孝道的機會都沒了去。」

  話剛出口，柳初漾的眼眶紅了紅，望著那屍體，鼻頭酸的厲害，眼淚忍不住簌簌的落下。

  宋瑜看到這樣的柳初漾倉皇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他向來自詡風流，身在萬花叢中過，卻能不沾一片葉。但往常圍在他身邊的女子，無不想討好他，把最美的一面展現在他的面前，想著藉此機會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哪裡會有誰在他面前掉眼淚。

  「柳姑娘，逝者已逝，還請節哀順變。」宋瑜說道，他自然清楚這番話並不能緩解傷痛，但他能做的也唯有這些了。

  柳初漾想開口答謝，張了張嘴，卻半點發不出聲。想起從此爹爹便不再陪在她的身邊，她心裡就難過的要死，眼淚停也停不下來，連腦子都好像停止了思考般。

  宋瑜看柳初漾的模樣，也不再打擾，她需要宣洩。

  一時間，車廂里的氣氛有些壓抑，只能聽到柳初漾拼命壓低的啜泣聲。

  「公子，現下我們已經出了城門，不知該往何處去？」吉祥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來。

  宋瑜下意識的看向柳初漾，她哭的時間太長，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珠，眼睛紅紅的，更襯得她楚楚可憐起來。

  看柳初漾並未作答，放佛置若罔聞般，宋瑜輕聲開口詢問道，「柳姑娘，現下已出了城門，不知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柳初漾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這才回了神，像是想起什麼般說道，「原本，我想將爹爹的屍體帶回逍遙派，可他老人家生前奔波勞碌，現在實不應再受顛簸之苦，麻煩宋公子在前面找個地方將我放下來，讓我將爹爹火化，再帶他的骨灰回去，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還是柳姑娘想的周到。」宋瑜說道，隨後漲高了聲調，對著馬車外說道，「都聽清楚了嗎，就按柳姑娘說的做。」

  「是。」吉祥應答道。

  馬車漸漸停了下來，在馬夫和吉祥的幫助下，柳初漾很快便將柳鐵龍的屍體抬了下來。

  宋瑜體貼的把馬車牽走，給柳初漾父女兩留下最後相處的時間。

  「怎麼樣，衙門那邊有什麼動靜嗎？」宋瑜遠遠的望著柳初漾，沉聲問道。

  車夫的頭上戴著大大的斗笠，將他整個臉都遮了住，但聽聲音，仍然能想像出他恭敬的樣子，說道，「回稟王爺，原本沒有異常，但您和那位姑娘走後，似乎還有別人闖了進去，看情形，他應當不敵。」

  「是誰？」宋瑜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思忖著問道。

  「是位男子，手執佩劍，衣著與柳姑娘有些相似，但他嘴硬的很，什麼都不肯說。」車夫逐字逐句的回答，生怕漏掉了什麼細節。

  「哦？」宋瑜的眼前忽然閃過一張臉，那天在衙門前的茶攤上，與柳初漾一同出現的那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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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還是有人通風報信，只不過遲了一步，才讓別人做了替罪羊。

  風吹過樹林，樹葉沙沙作響。

  柳初漾雙手顫抖的將覆在柳鐵龍屍體上的黑布掀開，他蒼白熟悉的臉展露在她的面前，只是雙眼緊閉，身體也早已冰冷，沒了溫度。

  「爹……」柳初漾跪在地上，痛苦的喊了聲，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便再次流了下來。

  明明幾天前，她還圍繞在他的身邊，嘟嘴撒嬌，像是長不大的孩子般，他的面容嚴肅，但內心對她卻是極為寵溺。

  雙拳緊緊握住，指甲鑲嵌進肉里，露出血痕，但柳初漾卻絲毫不在乎，她的眼神中閃過絲狠戾，說道，「爹爹，您死的這麼冤枉，女兒絕對會為你報仇的。」

  就這樣，柳初漾跪在柳鐵龍的面前，靜靜的望著他許久，似乎想把他的模樣刻印在心中般，一動也不動的模樣讓不遠處的宋瑜蹙了蹙眉。

  想起方才，她義無反顧往停屍間走的模樣，宋瑜的心中閃過絲不安。也許，這名女子並非他想像般的好騙。

  正當他晃神的功夫，一抹濃煙自樹林上空飄了起來。

  偌大的火光中，他看見柳初漾嬌小的身影跪在三尺開外，用力的磕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