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雨夜

  沒記錯的話，南辰幾乎句句不離南枝皇后。

  古泉寺，去古泉寺的路上，雨沙鎮，臨安，梧桐，三世鏡，每個都與南枝有關，南辰在聽到南枝的時候，神色會變的特別溫柔……

  

  葉疏雨側過頭，那才是南辰的愛人，有勇有為，一百年前手握三十萬大軍，橫掃整個雲國。那樣的女子，巾幗不讓鬚眉，最後卻死在了深宮，成為雲燃帝一生的遺憾。

  那日祭拜先祖，南辰說大家弄錯了雲燃帝的執念。雲隱大師說雲燃帝歸來只為了南枝。

  所以，南辰終究是那個人上人的辰世子。

  不是她葉疏雨可以相依一輩子的人。

  葉疏雨根本不想去管為什麼南辰記得前世的事，為什麼南辰突然就成了雲燃的轉世。

  她現在只想窩在被子裡。

  窗外悄悄落下雨，葉疏雨想起，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南辰與她表明心跡時，也是這樣的雨。

  南辰點頭，「確實。」

  「哦？」葉疏雨覺得這一刻自己竟然是出奇的冷靜，「她長什麼樣？」

  「你曾經撿到過她的畫卷。」

  葉疏雨抬起下巴指了指窗外，「下雨了，去關窗。」

  南辰摸了摸葉疏雨的額頭，「燒退了，我帶你去逛逛！」

  他們總是有能力在雞同鴨講對牛彈琴的情況下，聊天。

  臨安的夜晚是極其華麗的，當然那是在不下雨的情況下。

  如今——

  「南辰！」葉疏雨穿著寬大的衣衫，不方便的齊胸襦裙下擺拖著地，大袖衫被雨水沾濕，她不得不抱著裙擺和袖子，然後由南辰撐著傘，南辰去哪她也就得去哪，「下大雨呢！」

  南辰執傘的手微微發涼，「跟我來就是！」

  葉疏雨如今恨死陸灝了，為什麼要給她找了這麼麻煩的一件衣服。

  南辰知曉葉疏雨沒有內力，微微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流從南辰手心傳來，然後……葉疏雨就發現衣服幹了。

  果然有內力就是好。

  走到西湖邊，葉疏雨眉頭抽搐——大半夜的，下大雨，真怕明日一早世人都知道了南辰世子不幸墜落西湖溺水而亡。

  「來這幹嘛。」

  「隨便逛逛。」

  「……」葉疏雨無語望天，卻只看到泛白的油紙傘，上面還畫著漂亮的蘭花花紋。

  「疏雨，你這般聰明，怎麼會想不明白呢？」南辰忽然問道。

  雨越下越大，南辰靜靜的執傘與葉疏雨在橋上看著下邊的湖水，一時間靜謐無聲，只有轟然墜落的雨聲。

  江南的雨即使再大，也似乎如小女兒一般的低語。

  葉疏雨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何種表情，「明白！」她竟然是非常誠懇的點頭，一一數著：「你見我的第一面便是那樣吃驚，再加上之後的種種，我怎麼會不明白世人敬畏的南辰世子為何對我偏偏顯得那般不一樣呢？」

  南辰挑眉，「哦？」

  「那日三世鏡，我就知道了。」葉疏雨在大雨中無處遁匿，只好看著南辰說道：「三世鏡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南辰一愣，那句話，葉疏雨看完三世鏡就說了。

  「我本不信世界上有精妙的玄學與違背常理的法術，但是見到了凝水石，三世鏡之後，我覺得一切給我造成的影響太大使我不得不信。」葉疏雨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神色，眉目間淡淡的神情，這一刻的她倒是和南枝有幾分相像。

  「三世鏡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我見到了南枝與雲燃最早的相遇，之後在雨沙鎮關外指揮三十萬大軍攻破之前南國的防線，到最後建立雲國，兩人一同睥睨天下的場景。」

  南辰發白的手指握緊傘柄，原來葉疏雨都知道這些，雨沙鎮那日後，葉疏雨處處顯得不正常，卻又覺得這時理所應當。

  「陸灝來告訴我這件事，我就想到了。」葉疏雨感嘆道：「前幾年我的確是隱隱覺得你把我當成誰誰誰，我還想找出那人，再後來回了雲都，傻子都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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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辰不答，微微有些笑意。

  葉疏雨將一切看似不相關的事物聯結在一起，得出了答案。

  葉疏雨卻很認真的說：「南辰，三魂歸於地府，七魄散去，從此世上再無南枝。南辰，我不是南枝。」

  她頓了頓，神色在這一刻伴隨的大雨，卻是無比的清晰，眸中閃過光芒，雨珠沾濕她長長的睫毛，然後順著臉頰滑下：「無論雲燃對於南枝如何，南枝最終還是因為雲燃而死了，若我是南枝。」

  她抬頭看著南辰：「我不會希望還有一個叫『雲燃』的人再次出現在我的世界裡。南辰，我不是非你不可，你大可不必將我當做南枝，對我這般好。」

  一語說罷，葉疏雨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她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胸腔，狠狠壓住那顆撲騰撲騰的小東西。

  ——我又不是在表白，你跳啥！

  「嗯。」南辰點頭，眼底如春風般掠過，「但是你是那隻眼睛看見……」

  「我將你當初南枝的替代品？」

  南辰對於葉疏雨一直是溫柔的，即使是發怒，眉眼間帶著的也是寵溺，這一刻和葉疏雨一樣的認真卻是從來沒有過：「如你所言，三魂歸於地府，七魄散去，從此世上再無南枝，同樣的，從此世上，再無雲燃。」他笑著說道：「我是南辰。」

  ……不對啊，那麼是誰前兩日表現的那般纏纏綿綿對南枝特別不舍特別留戀？

  葉疏雨怎麼覺得看著南辰發光眸子覺得自己被坑了呢？

  南辰嘆氣：「師父與雲燃南枝是好友，他一直把我當做雲燃看待，如今見了你，必定會認為我負了南枝，所以大約會討厭你，你離他遠些。」

  「不是……」葉疏雨一臉驚呆，我擦我明明很嚴肅的在說話啊，「南辰，你別錯開話題！」

  她小臉一沉：「你難道不是因為我長的與南枝一模一樣，你才會喜歡我？」葉疏雨說道：「我只求一人，因為是我，所以愛我，而你若只是因為南枝，我不要！」

  「是！」南辰誠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