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府中支柱
2025-01-17 12:41:11
作者: 祁晴寶寶
第八十三章?府中支柱 秦莊聽聞噩耗,匆匆趕來夏侯府,見到唐詩,只一句「阿詩」就哽在了喉中,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兩個女子相擁無言,誰也無法相信,那樣俊逸若仙的少將軍就已經不在人世,上天為什麼要這樣殘忍?那樣的絕世男子,她愛過,阿詩愛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暗戀過,難道真的應了那句話,天妒英才?
阿詩嫁入夏侯府,暗中不知道被女人羨慕,如今成了被憐憫的對象,一個年輕的女子,孩子尚未出世,就面臨這樣的晴天霹靂,她竟然如此平靜,平靜得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仿佛少將軍還可以和以前一樣站在權力的巔峰,凱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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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詩,你沒事吧?」唐詩越是這樣平靜,她越是擔心,要是阿詩哭一場,她反而能放心!
唐詩搖搖頭,示意自己真的沒事,秦莊無言,只能默默地陪著她!
暮色降臨,唐詩看著陪著自己整整一天的莊姐姐,婉聲道:「姐姐該回宮了!」
秦莊不舍,一步三回頭地離去,在外面不忘叮囑雲姨,「好好照顧小姐!」
「是,貴妃娘娘!」雲姨欠身道。
此時,連雲姨也看不透小姐了,她原本一直擔心小姐會走夫人的老路,可是她意外的是,小姐出乎意料的堅強,沒有哭昏在地,沒有鬱鬱寡歡,也沒有怨天尤人,平常得仿佛少將軍只是和往常一樣去了軍中,黃昏日落的時候便會歸來!
唐詩知道雲姨心中的疑惑,聲音輕柔舒緩,「阿硯不喜歡看到我軟弱無助的模樣!」
雲姨恍然,原來小姐是在向少將軍踐行承諾,少將軍走了,如今夫人病倒,元帥未歸,這府中之事還得繼續,小姐不是不難過,不是不悲傷,不是不想哭,只是少將軍不在的日子,她已經習慣了堅強,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停留在自己的悲傷中顧影自憐,雲姨覺得心中酸澀不已,眼中不覺盈滿淚水!
夜裡,唐詩想看天空璀璨的星辰,恍如他含笑的眼睛,可是徒勞無功,只看到墨染的天空,滿目岑寂。
不知何時已經睡去,夢裡,兩人曾經手挽著手,在旖旎夕陽中漫步,湖光山色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夜裡,他在燈下研習兵法,俊朗的影子映在屏風上,如一副動人的山水畫,她為他煮茶斟酒,為他磨墨撫琴,從杏花煙雨到鐵馬西風。
夢境再動人,終究會醒來,清晨醒來,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內室,可以清晰地看見紛飛的塵埃,那些一起走過的日子,如今都成了心頭的雨絲和感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哀傷,與身份,地位無關,唐詩的手按在自己腹部,感受著又一個小生命的悸動。
外面等候的雲姨聽到裡面的聲音,急忙進來伺候唐詩梳洗,唐詩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十月初八!」
十月初八?公公快回京了,唐詩不知道公公知道阿硯殉難的消息的時候,是怎樣一種難過?
可是再難過也只能強壓心底,聽阿硯說,他四歲的時候,就被扔到了軍中,這樣精心磨練的兒子毀於一場天災,唐詩一想起來,胸中就隱隱作痛,「待會我們過去看看娘,希望公公回來的時候,娘已經康復了!」
「是!」
用完膳之後,帶著雲姨等人去往夏侯夫人寢居,見到一眾婢女戰戰兢兢地跪在門口,唐詩皺眉道:「怎麼了?」
一名婢女道:「回少夫人,夫人一直不肯服藥,誰也勸不了!」
唐詩接過湯藥,輕聲道:「你們都退下!」
唐詩一人進入內室,看見娘躺在床上,纖纖柳眉緊緊蹙起,知道她並沒有睡,便在床邊坐下,溫聲道:「娘,先喝藥吧!」
夏侯夫人睜開眼睛,她一向強硬,過剛易折,此刻格外脆弱,連眼神也不復往日的神采,暗淡無光,看著唐詩久久不語。
唐詩勸道:「我知道娘心裡難過,可卿兒不能沒有祖母,我腹中孩兒還未出世!」這隻怕是唯一能讓娘燃起生命之光的東西了!
提到還未出世的孫兒,夏侯夫人眼中終於有了一抹異樣的光彩,手指顫抖地撫上唐詩的小腹,聲音哽咽,「希望老天保佑,給阿硯留下一個男嗣,夏侯家族的長房也不至於絕嗣,否則我以後怕是沒臉面見夏侯家的列祖列宗!」
唐詩一笑,「娘放心吧,昨天太醫剛剛看過了,說脈象平穩,跳動有力,很有可能是個男孩!」她不過是信口胡說,此時顧不了那麼多,娘雖然疼愛卿兒,可偌大的夏侯府,豈能沒有一個男嗣來繼承?若腹中孩子又是個女孩,娘的傷痛再加上失望,只怕會一病不起!
「真的?」夏侯夫人蒼白的臉色終於染上一抹艱難的笑意!
唐詩點點頭,「當然是真的,公公也快回來了,娘要趕快把身子養好,才能迎接孫子的降世!」
唐詩怎麼也沒想到,娘居然還有這樣的時刻,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好不容易夏侯夫人終於服了藥,唐詩伺候她躺下休養,才起身出去!
離開娘的寢居的時候,唐詩居然意外地遇到了許嬤嬤,看向她,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許久沒見陽光,臉色有些蒼白,神色也不復以前的狠戾,龍崎的劍刺得那麼深,許嬤嬤這把年紀,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
許嬤嬤養傷的這段日子,銷聲匿跡,府中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唐詩本來已經遺忘了這個人,如今看到她,忽然想起一些往事,冷冷道:「站住!」
許嬤嬤見是少夫人,欠身行禮,「奴婢見過少夫人!」
唐詩看著她,心中有了打算,如今不管是夏侯府,還是娘,還是自己,哪一個都經不起折騰了,淡淡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許嬤嬤聽出少夫人話語中的冷意,忙道:「謝少夫人關心,奴婢已經好多了!」
唐詩也不想多浪費時間,「這京中喧囂嘈雜,空氣污濁,你畢竟上了年紀,這裡的環境不利於你的康復,我看鄉間山清水秀,天寬地闊,不如還是回老家休養去吧!」
唐詩的話雖說的很客氣,可是許嬤嬤還是聽出了不容置疑的決絕和冷然,臉色瞬間煞白,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少夫人,咬緊牙關道:「多謝少夫人體恤,只是如今夫人染病,奴婢想繼續伺候夫人,這麼多年,都是奴婢伺候的,換了別人,怕夫人不習慣!」
「不必了!」唐詩冷冷打斷她,「如今你自己都需要人伺候,還怎麼伺候夫人?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看在娘和少將軍的份上,我不是第一次容忍你了,如今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許嬤嬤聽得膽戰心驚,一直以為少夫人是個軟柿子,今天才知道少夫人的可怕,「奴婢知罪,請少夫人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如今夫人病臥在床,少夫人全面接管整個夏侯府的事情?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少夫人開始對她下手了!
唐詩諸多事務纏身,哪還有心思和她周旋,高聲道:「來人!」
許嬤嬤哪裡肯走?在她看來,夏侯府雖然落到了少夫人手中,少夫人此時挾私報復,可只要夫人康復起來,終究還是要回到夫人手裡的,以她在夫人面前的資歷,豈會不東山再起?「求少夫人高抬貴手,放過奴婢,奴婢以後一定唯少夫人之命是從!」
唐詩不為所動,淡淡道:「我之所以放你一馬,不予追究,是看在你對娘一片忠心的份上,你好自為之!」
許嬤嬤自然想繼續留在夏侯府,「請少夫人開恩!」
「這是怎麼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
唐詩看去,端淑太妃帶著宮中幾位嬤嬤和婢女正向這邊走來,唐詩迎上前去,「姨娘來了,怎麼也沒讓人宣駕?」
端淑太妃擺手道:「都不是外人了,還宣什麼駕?姐姐怎麼樣了?」
「娘剛剛服了藥,正在休息!」
端淑太妃點點頭,看向跪在地上一臉惶恐的許嬤嬤,「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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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還沒開口說話,許嬤嬤就道:「求太妃娘娘開恩,容許奴婢繼續服侍夫人,奴婢感激不盡!」
許嬤嬤以前是夏侯夫人娘家的奴婢,端淑太妃自然熟悉,看到唐詩惱怒的臉,心中已經明白,看向唐詩,不動聲色道:「你的意思呢?」
唐詩心知太妃一向明察秋毫,不可能看不出現在的情況,她不知道太妃姨娘會如何定奪,道:「此事任憑姨娘做主,我並無異議!」
劉嬤嬤扶著端淑太妃在一旁的白玉石桌旁坐下,緩聲開口,「許嬤嬤,你年紀也確實不小了,若能回鄉與親人兒女團聚,不也是一件大喜事嗎?」
許嬤嬤見太妃也有此意,心驚不已,「奴婢服侍夫人這麼多年,夫人視奴婢為親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捨不得離開夫人,請太妃明察!」
端淑太妃淡笑道:「宮裡的女人日盼夜盼,就是盼著什麼時候能放出宮去,回歸自由,侯門也好不到哪裡去,俗話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如今少夫人大發慈悲,允你回鄉,你應該謝恩才是,做人不可沒了良心!」
最後的這一句聽得許嬤嬤暗暗心驚,太妃的這句話包含著淡淡警告,她沉思半晌,沒有退路,只得道:「奴婢謝過太妃!」
「你伺候姐姐多年,夏侯府也不會虧待了你,不過你一向是個聰明人,也應該知道規矩,此去還鄉,不可對任何人提及夏侯府和宮闈之事,否則…」
端淑太妃的話說了一半,留了一半,聽得許嬤嬤心驚肉跳,忙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請太妃娘娘放心!」又恐懼地看了一眼少夫人,「請少夫人放心!」
「那就好,你是姐姐跟前的人,哀家允許你親自向姐姐辭行,你應該知道怎麼說吧?」端淑太妃的聲音雖然極淡,卻極具威嚴,聽得許嬤嬤心尖一顫。
「奴婢明白,奴婢上了年紀,身體不好,伺候夫人心有餘而力不足,自請還鄉,請夫人恩准!」
端淑太妃滿意一笑,「很好,你去吧!」
許嬤嬤惶恐離去之後,唐詩對端淑太妃微微曲膝,「謝姨娘!」
端淑太妃嘆道:「舉手之勞,沒什麼好謝的,府中遭此滅頂之災,姐姐病倒,倩然又是個不懂事的丫頭,幫不上什麼忙,元帥還未回京,你又大著肚子,所有的事情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少了個興風作浪的人也好,這府里終究是經不起折騰了,哀家能明白!」
面對端淑太妃通透的眼神,唐詩覺得什麼都不用說,她都看得清清楚楚,「是!」
端淑太妃嘆息一聲,「好在她雖然有些小心思,卻對姐姐一片忠心,也不是什麼大殲大惡之人,姐姐定會厚賜金銀回鄉,也是最好的結局了,若是貪心不足的話,誰也容不下她,好了,哀家要去看姐姐了,你去忙吧!」
「姨娘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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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漸涼,唐詩抱著小秋坐在嫻雅清幽的庭院中,小秋似乎能體會到主人的心情,格外地安靜,比卿兒那個鬧騰的小傢伙懂事多了。
唐詩看著花瓣在風中打轉,畫出優美的弧度,輾轉落下,一時無言!
「小姐,靖江王爺到了!」
唐詩收回視線,看向那個在風中走來的男子,衣袂飄飄,面容清俊,風儀秀雅!
這樣似曾相識的場景,曾經他是和阿硯結伴而來,兩人詩酒雅興,暢談天下,如今夕陽中只剩下一個孤單的身影!
靖江王爺在唐詩身邊坐下,看向她的眼中有深深的沉痛,「你不用強顏歡笑,阿硯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很難受!」
唐詩淡淡微笑,「我不是強顏歡笑,我是真的在笑!」
一片粉紅色的花瓣飄落到唐詩光滑如同綢緞的長髮上,靖江王爺修長白希的手指將其拾起,放在唐詩面前,唐詩道:「花都落了,冬天很快就要到來了!」
「明天的春天,它還會再開的!」靖江王爺的聲音透著淡淡憐惜。
「你是否也相信阿硯已經不在了?」唐詩闔目微笑,四周安靜的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