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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王府風雲(一)

2025-01-14 18:45:50 作者: 踏古

  「好久沒回來了」

  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毓都並不算清澈的空氣,秦昊收好了變換成尋常模樣的寶劍,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率先領著踏古和佚慈走進了城。從鍾靈山腳到毓都近百里地,他們御劍飛行也只不過半盞茶的片刻便到了。

  時隔兩年,當踏古再次踏上了毓都寬闊的石板官道,心裡卻沒有太多的欣喜。

  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來過這查探過。那時毓都和現在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一條寬敞平坦的主道,街邊店鋪林立,樓宇儼然,人煙喧鬧,摩肩擦踵,端的是一個極其繁華的城鎮。

  可越是熱鬧,就越是讓踏古抗拒。這個地方太浮誇了,她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不知道是不是這裡太過繁榮,每個人都願意生活在這裡,每個人都在為生活而忙碌的奔波,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千篇一律的燦爛笑容。可人既然在奔波,就必須承受辛苦,既然為了生計,就要學會虛與委蛇,生而在世,難免苦苦煎熬,既然如此,有多少人的笑會發自內心的?

  踏古很小很小的時候,她的姑姑把她從福利院接到了家,那段漫長的日子裡,姑姑每天都會不厭其煩的抱怨踏古的多餘,每天都不忘言辭厲色的辱罵她。但出了家門,見到鄰里以後,她依然會笑著說,她很喜歡踏古,就算養踏古一輩子她也十分樂意。踏古那個時候真的很想撕破姑姑的麵皮,可是她忍住了,因為她也要活下去。

  所以她討厭極了,也恨極了。她覺得這些虛假的笑容很醜陋,靡靡的皮囊在這個犬馬聲色的世界裡顯得諷刺又難堪。她不厭煩為生存而百般斡旋的行徑,卻忍受不了這些行徑太過的虛偽遮掩。最後她寧可把自己藏匿在與世隔絕的鐘靈山上,過著與旁人無關的生活。

  而如今她卻不情願的來了,為了一個人口中不知真假的話,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再次陷入孤獨的境地

  「還愣著幹什麼?」,行在前頭的秦昊,發覺漸漸被他和佚慈落在後面的踏古,不由催促道,「趕緊走啊,發什麼呆呢。」

  

  相比踏古得心不在焉,一心想著要回家的秦昊還是很急迫的,看著踏古好容易回了神,他不禁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敢篤定,就算踏古三更半夜誤打誤撞的跑去亂葬崗,也依然能夠處驚不變的發呆。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在自己催促一番後,踏古依然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在趕路的問題,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一路小跑了過去,對秦昊不理也不睬。

  「老闆,給我包三個這個」,踏古指著街邊一個狀似烤番薯的攤子要求道,她低頭摸了摸肚子,有點餓了。

  「好嘞。」,攤主爽快的應了一聲,麻利的便用紙包好了,遞給踏古。

  正巧秦昊疑惑著往她這邊走來,她轉過身頭也不抬的便衝著秦昊道:「把錢付了。」,然後胡亂塞了一包給他,「給你的,不用謝。」

  秦昊僵在原地,飛快的思索了前後之餘,登時便有些惱火,憑什麼她買東西要他付錢?明明是他付的錢她為什麼擺出一副她請他的表情?

  「你、不、覺、得、有、些、地、方、搞、錯、了、嗎?」,這句話秦昊幾乎是咬牙切齒著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他想不到這個看似一本正經的女人居然也可以做出這麼厚臉皮的事情。況且,這個世上只有他可以和別人耍賴皮,絕對不允許有人可以比他更甚,這嚴重的傷害到了他的自尊。

  無奈的是,踏古依然沒理他,只留給他一個飄飄然遠去的背影,視線中那身影的火紅就像此時此刻他心中憤懣的心情一般熊熊燃燒。一旁的攤主還在等秦昊付錢,看著他的眼神十分鄙夷,那目光好像就是在說,一個大男人替姑娘付個錢而已,居然這么小肚雞腸,嘖嘖

  秦昊面上一紅,無可奈何,只得心裡罵了一句,便從袖袋裡掏出了銀子,恨恨的拍在了攤子上。

  踏古仿佛渾然不知身後風雲,走到佚慈身邊也塞了一包在他懷裡,道:「是不是餓了?這個給你吃。」

  佚慈無奈的搖搖頭,抬起空閒的手順了兩下踏古頭頂的發,笑的寵溺:「我不餓,你都吃了吧,這個我先替你拿著。」

  踏古抿了抿唇片,抬起頭緊緊地盯著他唇畔的笑容看,片刻間嘴角張了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其實,她是心裡很奇怪,為什麼別人的虛假她都恨之至極,可佚慈的微笑她卻從不介意?

  饒是這般疑惑,她也無從說些什麼,於是選擇低下頭專心的吃零食。

  佚慈笑笑了之,只是悄然向前移了兩步,為踏古擋去了春天躁動的風,以免都被她連帶著食物一起吃到肚子裡去。

  毓都是為天子腳下,地域頗為廣闊,饒是踏古三個人腿腳伶俐,也是走了很久才走到權貴輩出的王侯街。

  站在闊別已久的賢親王府的朱漆大門之前,秦昊卻是十分不客氣,上前一步便狠狠地用腳踹起門來,「開門,開門、、、本少爺回來了,快給我開門。」

  這樣蠻橫的模樣,踏古絲毫沒有看出親人即將重逢的溫情,仿佛這王府里住著的是秦昊的敵人。

  「嘖嘖嘖」,踏古不禁搖頭,「賢親王爺養大一白眼狼」

  這話踏古說得很小聲,一直在專心喊人的秦昊自然聽不到,可身旁的佚慈卻是聽得一清二楚,直皺眉搖頭,道:「一會進了王府,切莫直言快語,小心惹禍上身。」

  知他是為自己著想,踏古也不做辯駁,只乖順的點頭答應了。

  許是秦昊作鬧的聲音太過響亮,很快便有了門童面帶不悅的開門,見門開了秦昊便嚷嚷的更歡兒,「快去通告老爺子,就說本少爺回來了!」

  那門童歲數不大,見有人這樣狂放撒野、不知禮數,心中惱怒,張口就要趕人,可話還未及出口,便被從裡面突然走出來的一位老者拉了進去,那老者目光直落在秦昊身上,滄桑的臉上滿是震驚與動容,語氣里飄忽的聲音仿佛極為不可置信,「少爺!你果真是少爺?」

  見到這個和藹的老人,秦昊的囂張氣焰便瞬間蕩然無存,用一種踏古從未聽過的溫柔語氣笑眯眯道:「顏伯,是我。」

  「少爺!」,那個被叫做顏伯的老人,聽到了秦昊的話以後,似是確定了他的身份,激動的一把抱住了他,褶皺的眼眶中恍惚流出了眼淚,可那眼中的光亮卻絲毫沒有被霧氣掩蓋,「少爺,你可算回來了,去了玉虛山這麼久,怎麼連個信都不曾寄回王府,這讓王爺王妃可擔憂個好歹啊。」

  秦昊拍了拍顏伯的背笑笑搖頭,安慰道:「顏伯,我的性子你還不知道,怎會有人奈何得了我?放心好了,你看,我這不是平安的回來了嗎?」

  「就是知道你性子倔強才會擔心!」,顏伯面色有些微怒,卻仍是不願發作,片刻後又便變成了心疼,嘆道:「好了快去見見王爺王妃吧他們念你念的打緊呢。」

  「嗯。」,秦昊點頭應道,隨後又轉過頭看向佚慈和踏古,「我們走吧。」

  顏伯這才意識到秦昊身後還有兩個人,便回頭打量揣測,看到佚慈一身脫俗的非凡氣質時,眼中的讚賞昭然若揭,可當目光移向踏古時,表情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歡喜與欣慰,他點頭連忙道:「二位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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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古見顏伯兀自演的這會變臉獨角戲,心中頗為迷茫,不明白為何顏伯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但也什麼都沒說,抬腳跟在佚慈後面一起進了王府。

  果真是賢親王爺!真正進了王府以後,踏古心底一陣驚訝。

  這王府雖大,卻全然不見權貴之人的奢靡浮誇,府內無論是花本盆植還是房屋舍儼,裝點得都極為簡單,濃郁的樸素氣息倒是讓踏古感到沒由來的親切,看來這賢親之名,當真是名不虛傳。

  幾個人跟隨著顏伯還有如今十分小心謹慎的門童,一起穿過了層層鏤雕迴廊,才走到了王府的大廳之前,「聖賢親廉」四個字在大廳的門額上龍飛鳳舞的潑灑著,大敞而開的檀木雕花門中,站著一對衣著端正樸素卻又不失高貴的夫妻,想必定是賢親王爺夫妻無疑。

  果然,還未及走近,眾人眼前一花,那眼眶已是紅透的婦人便飛快的走上前來扳住了秦昊的肩膀,上下仔細打量,「聽人來報說是你回來了我和你爹還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看見了心裡才放下了心」

  說著說著她的眼裡就流下淚來,時而哭時而笑的,表情又是高興又是不知所措。時間未曾狠心的在她臉上刻下過的的痕跡,雖年歲已將近四十,卻仍是風韻猶存,無措起來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幸福來得太突然,她始終覺得如同在多少個日夜的夢中一般,好像一眨眼秦昊就會消失不見。「昊兒啊你真是我的昊兒嗎?」

  「長大了,變的英俊了,為娘差點認不出來」,王妃顫抖著抬起雙手,伸到一半便被秦昊一把抓住,握著撫上自己的臉,他的眼眶也微微發紅,喉結動了一下,喃喃道,「娘親放心,真的是我,昊兒回來了」

  這樣的肯定便使王妃安定下心來,隨即眼淚像離弦的箭一般不受控制的留了滿面,她一拳砸在秦昊的胸口上,卻又捨不得使力,嗓子裡含糊不清的發聲哽咽道:「你好狠的心啊說走就走這麼多年連個信都沒有,你讓我和你爹多擔心啊!」

  「當初不讓你學什麼修仙之術,是怕你到了外面的世界招惹了什麼會遇到危險你倒好,驢脾氣上來了說走就走,頭也不回」

  「你怎麼就不懂爹娘的苦心呢?你看看你爹,天天念著你,操心操的頭髮幾乎全都白了啊」

  王妃在一頓埋怨之後,止住了眼淚,卻仍是在抽噎,饒是軟綿綿的拳頭全都打在秦昊身上,秦昊也不說半個錯字,只是眼中的紅血絲越來越重,神情里滿是歉疚。

  「女人家的總是哭哭啼啼、絮絮叨叨的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王府里出了災事,莫要讓外人看了笑話」,這時方才站在門口始終沉默不語的王爺才出聲,聲音渾厚卻平靜,波瀾不驚卻又端的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王妃這才止住了抽泣,回過身看著自家相公埋怨道:「我這不是見昊兒回來了太高興了嗎,你也別裝的一本正經的樣子,難道你就不想昊兒嗎?」

  秦昊移開膠著王妃的視線,緩緩看向那站在門廳之中巍峨挺拔的中年男人。的確,他老了,從前意氣風發的他是不會有如此多的銀髮的,好似那眼角尾處也被刻上了痕跡,微風吹過,恰當好處的拂過他稜角分明,莫名的就會讓看過的人心生敬意。

  「老爺子,我回來了」

  遙遙著四目相對很久時間,秦昊才低聲說出了這句話,仿佛用了他大半的力氣。

  這時,秦蕭才微微頷首,再度出聲。那聲音平穩沉靜,在空曠的庭院裡久久徘徊,似從當空蒸騰而出,緩緩落入眾人的耳朵,讓人不禁心尖微顫,泛上隱忍而又濃烈的酸意。

  「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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