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夢碎

  （第一百一十九章）夢碎

  

  一趟二人之旅立竿見影地起了效果，顧小離的小腹慢慢隆起來。

  前三個月秘而不宣，只告訴了茉莉，連顧媽都沒告訴。

  顧小離太想要這個孩子了，甚至寧可選擇相信胎神一說。

  大人們瞞得嚴嚴實實的，從夏天一直瞞到了秋天，又從秋天瞞到了冬天，厲伯珠得知這個噩耗的時候，已經是隆冬了。

  厲伯珠徹底地憤怒了，他們太不尊重她了，這事也不先徵求她的意見，隨隨便便地就讓她當姐姐！

  她放下面子，上演了小孩子的胡攪蠻纏，先來軟的撒嬌哭鬧，失敗。

  再來硬的以離家出走作為威脅，依然失敗。

  厲伯珠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起，以破釜沉舟的氣勢一頭撞向顧小離的肚子。

  中途被厲雲峰攔截下來，「你幹什麼！」他黑著一張臉，大吼一聲。

  厲伯珠當場被嚇得打了個激靈，仰起臉，滿臉淚水，悲痛欲絕地望著他。

  「給我寫五千字的檢討書。」厲雲峰厲聲命令道。

  「就不寫——」厲伯珠崩潰了，雙腳跺地，嘶聲力竭地吼回去。

  「你給我出去！」厲雲峰指著大門，趕她走。

  厲伯珠嗷一聲撒腿飛奔出去，一路跑得跌跌撞撞，太痛苦了，她不要活在這個世上了。

  半路被顧芝拽去了顧家。

  厲伯珠哭到抽搐，幾乎要哭死過去，這是她人生遭受到的第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哭到喉嚨沙啞，再也發不出聲音，厲伯珠奄奄一息地趴在單人床上，只剩下小半條命。

  顧珏蹲在床邊，兩隻手扒著床單，一臉凝重地盯著她看。

  厲伯珠頭扭向外面，兩隻眼睛哭得又紅又腫，鼻子也被堵住了，發出呼呼聲。

  「你？」顧珏擔憂地問。

  厲伯珠的視線穿透他的身體，飄向虛無的空間。

  顧珏伸出一隻胳膊給她捏。

  厲伯珠無動於衷地趴著。

  顧珏吐出舌頭，模仿狗吐舌頭的樣子。

  她沒反應。

  他又使勁地瞪大鼻孔朝天，模仿豬。

  她還是沒反應。

  顧珏兩隻眼睛看向中間，把自己弄成鬥雞眼。

  她依然沒反應。

  顧珏急得直撓頭，他習慣了一年365天都活蹦亂跳，從早到晚都像打了雞血的厲伯珠。

  現在的她毫無生氣，死氣沉沉的。

  「我！」顧珏用力拍拍胸脯，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吩咐。

  厲伯珠抽抽鼻子，難受地閉上了眼睛。

  爸爸是個騙子，說好了她是獨一無二的，他最喜歡她，現在他又有了新的獨一無二了，他不喜歡她了，還對她吼，甚至狠心地把她趕出家門，那個家，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心絞著疼，兩行眼淚流出來。

  臉上一涼，濕漉漉的東西舔著她的臉。

  厲伯珠睜開眼睛，顧珏放大的臉跳入她的視線，他伸長了舌頭舔舐她的臉。

  她一下就被噁心到了，一巴掌拍到他臉上，將他拍開。

  被打的顧珏咧開嘴沖她無聲地笑，她終於有反應了，又像平時一樣揍他，突然很懷念她張牙舞爪的樣子，這是一種**裸的受虐情懷。

  只拍了一下，厲伯珠又蔫了。

  顧珏再次湊過來，伸長舌頭，作出要舔她臉的架勢。

  他嘗過了，她的眼淚鹹鹹的。

  要舔了？顧珏沖她眨巴著細長的睫毛。

  真的要舔了？他又朝前湊了湊。

  厲伯珠沒有心情搭理他。

  顧珏飛快在她凹進去的眼窩處舔了一下，這裡沾著眼淚，也是鹹的。

  癩蛤蟆趴腳面，不咬人，煩人！

  厲伯珠用胳肢窩輕輕一夾，夾住他的腦袋，讓他不能隨便動彈。

  顧珏伸手推了推，想讓她往裡躺一點。

  她睡的是他的床。

  厲伯珠鬆開他的腦袋，滾到床裡面，臉貼著牆睡覺。

  顧珏脫了鞋子，爬到床上，躺她旁邊。

  「如果是弟弟，我可以勉強接受。」厲伯珠沉默半天，作出妥協，後退一步。

  顧珏打了個哈欠，他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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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可以接受弟弟！」厲伯珠一下轉過身來，宣布道。

  顧珏揉揉鼻子，眯縫著眼睛看她。

  「你不也是弟弟嗎？」厲伯珠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捏捏他的臉。

  他才不是弟弟，他的生日比她大！

  「說句話聽聽。」厲伯珠糟糕的心情稍稍變好，拍著他的臉說。

  「說什麼？」顧珏半睡半醒的問。

  「你不是說得挺好的嘛，多說些。」厲伯珠鼓勵道。

  「說什麼？」顧珏呢喃問，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要多說話，不然等長大了，就真的變成啞巴了。」厲伯珠為他的未來擔憂。

  「想睡覺。」顧珏沉沉地閉上眼睛，想睡覺。

  厲伯珠掐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擰，顧珏一下就疼醒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無比清醒。

  「還想睡嗎？」她問。

  不想了，顧珏搖搖頭。

  厲伯珠令他下床拿來語文課本，「讀。」隨便翻到一頁，命令他讀。

  顧珏倚著床頭，照本宣讀。

  他口齒清晰，吐字也很流利。

  「你念得挺好的呀，怎麼就不能說話了？」厲伯珠奇怪地問他。

  顧珏指著一行行字，又指指自己的頭，照著字念可以，說話，他想不到要說什麼，也沒什麼可說的。

  厲伯珠看懂了他的意思，經過長時間的磨合，他們的溝通已經沒問題了，他說一個字，比劃一個手勢，她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那你就背誦吧，背課文，模仿別人怎麼對話，全部記住，就會變成你自己的語言了。」厲伯珠幫他想對策。

  顧珏雙手一攤，他不覺得人非要說話不可。

  「你呀，就是太任性了。」厲伯珠輕嘆一口氣，摸著他的腦袋感嘆道。

  這孩子不想說話就不說話，不想吃飯就不吃飯，活得太任性了。

  顧珏斜睨著她，現在任性的人好像不是他吧。

  「我回去了。」厲伯珠突然歸心似箭起來，家裡還有一堆事等著她處理呢，爺爺的生意，還有即將出生的嗷嗷待哺的弟弟，少了她真不行，她不像顧珏，活得任性又遊手好閒的。

  「別跟過來了，多看書吧你！」厲伯珠一臉嫌棄地揮揮手，阻止顧珏尾隨過來。

  她可沒時間陪他玩！

  她翻臉比翻書還快，顧珏杵在原地，半響才呼出一口鬱氣。

  電影終於上映了，顧飛買了幾十張電影票送人，逢人就問今天看電影了嗎？

  這是一部小成本的文藝片，上映沒幾天就下架了，只在本鎮颳起一股觀影潮。

  票房慘澹，媒體都不屑於報導，沒人夸，也沒人罵，就像這部電影從沒出現過。

  顧飛的星爸夢碎了一地，惆悵不已。

  他總算明白一件事，原來混娛樂圈被人黑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至少說明有人關注你。

  最悲慘的就是無人問津，像顧珏，像珏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