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賭

  （第四十八章）賭

  半舊的小區，兩個電梯，其中一個電梯暫停使用。

  根據顧蘭提供的門牌號，厲雲峰按下到七樓的電梯，七上八下，果然當官的都喜歡7這個數字。

  厲雲峰扳著手裡的鐵絲圈鑰匙扣，將彎彎的鐵絲圈扳成直通通的一根細鐵絲。

  顧盛元雙手捏成拳，醞釀著情緒。

  只有一道防盜門，樓道里裝著聲控燈，厲雲峰將細長的鐵絲伸進鎖孔里，不到三十秒，輕微的吧嗒聲，門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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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關的壁燈亮著，鞋架上放著一雙男人的皮鞋，厲雲峰輕輕關上大門。

  顧盛元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厲雲峰沖他點點頭，顧盛元殺氣騰騰的一腳踢開面前的門，裡面是洗手間。

  「什麼聲音？」左手邊的屋裡傳來顧韻蓉的聲音。

  顧盛元調轉方向，直直地往前沖，砰地一腳踢開虛掩著的房門，這次沒踢錯。

  房間裡亮著曖昧的紅色燈光，四腳床上罩著紅色紗幔，紅色的床單，紅色的被褥，紅色枕頭。

  看到紗幔里躺著的人，顧盛元腦袋裡的弦啪一聲斷了，什麼情緒都不需要醞釀了，「吼——」他發出一聲獅吼，身體如離弦之箭撲向紅色的紗幔。

  「爸，你幹嘛！」顧韻蓉驚呼一聲，扯過薄被裹緊了自己。

  顧盛元身體騰空而起，直直地壓上不著寸縷的老男人，「**你媽的老流氓——」顧盛元揮舞拳頭劈頭蓋臉的打出去。

  張慶素先是一驚，聽到顧韻蓉的喊叫聲，他冷靜地伸出雙臂護住自己的臉，顧盛元的拳頭如雨點般砸在他身上，一拳也沒打到他臉上。

  「你出去，不然我報警了。」顧韻蓉尖聲威脅道。

  「報警，我幫你報。」厲雲峰拿著手機晃晃悠悠地走進房間，對著床上的人意思意思拍了幾張照片。

  「滾出去，我叫警察過來。」顧韻蓉氣得大叫，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打算報警。

  「韻蓉。」張慶素沉聲叫道。

  不能報警，顧韻蓉裹緊了身上的被子，放聲大哭。

  「老流氓，強姦我女兒，我拼了這條老命，一命抵一命——」顧盛元眼睛猩紅，沙啞著喉嚨嘶聲喊道。

  「爸，您冷靜。」厲雲峰走上前，拉住顧盛元的胳膊，將他拖下床。

  顧盛元從盛怒中慢慢恢復理智，餘光掃了一眼張慶素的臉，臉上毫髮未損，只是身上有些淤青。

  「不能就這麼算了，要告他。」顧盛元進入表演狀態。

  「你告什麼？是我自願的！」顧韻蓉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兩個人。

  「賤！」顧盛元再次失去理智，揚手一巴掌抽到顧韻蓉臉上，啪一聲又脆又響。

  屋裡的四個人同時嚇了一跳，打人者和被打者都愣住了，厲雲峰沒想到岳父入戲這麼深，說抽就真的抽了，顧韻蓉白皙的臉頰瞬間印上五道血印子，嘴裡的血也被打出來了。

  張慶素赤條條地起身下床，拿起沙發上的內褲穿上身，「韻蓉，你先出去一下。」他冷靜地吩咐道。

  顧韻蓉裹著被子，抽抽搭搭走出房間。

  「活了42年，第一次被人打。」張慶素不緊不慢地穿上長褲，襯衫，自嘲道。

  「老流氓，打的就是你！」顧盛元吼道。

  系上襯衫紐扣，張慶素拿起桌上的手錶，戴到手上。

  「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他一語雙關地說。

  這個地方只有他跟顧韻蓉知道，不是他走露風聲，那泄密的肯定是顧韻蓉，他甚至懷疑今天的捉姦並非巧合，顧韻蓉今天很不對勁，看來她也參與整個計劃了。

  「不能就這麼算！」顧盛元大手一揮，強勢地說。

  「想勒索？」張慶素坐到沙發上，氣定神閒地問。

  「爸，您先出去消消氣。」厲雲峰勸慰道。

  顧盛元抬腿就走，走到門口又折回，抱起顧韻蓉的衣服離開房間。

  「首長，您沒事吧？」厲雲峰關切地詢問。

  「你是？」張慶素眼神冷冷地看著他。

  「厲雲峰，外面的是我岳父和大姨子，常聽我叔叔厲明海提起您，說您日理萬機。」厲雲峰一屁股坐到床上，笑嘻嘻地說。

  「厲明海？」張慶素露出不認識此人的表情。

  「海濱市副市長，最近剛剛被雙規，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早知道首長跟我大姨子的關係，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嘛。」厲雲峰嘿嘿笑道。

  「威脅我？」張慶素雙手交握，雲淡風輕地看著他。

  「今天下午，我爸厲明山也被紀委帶走了，我是無所謂，不過我岳父是當兵的出身，大姨子是他的寶貝疙瘩，惹急了他，別說是首長了，即便是首長的首長，恐怕到時也收不了場。」厲雲峰低頭玩著手機，一張一張地欣賞手機裡面的照片。

  「首長，您身材挺好。」他翻出張慶素全裸躺在顧韻蓉身邊的照片，遞過去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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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慶素唇角勾起冷笑。

  「還有更勁爆的呢。」厲雲峰打開一段顧韻蓉偷錄的視頻，「真是色香味俱全。」他搖頭嘆道。

  厲雲峰撥通一個記者朋友的電話，「兄弟，最近都跑什麼社、會新聞呢？」他閒聊道。

  「我手上有一條消息，有圖有真相，回頭把照片發給你？」寒暄幾句，厲雲峰掛斷電話。

  張慶素撥通省委秘書長的電話，關於厲明海同志的問題，明天下午召開一個常委會，大家自由討論，不能冤枉了一個好同志，也不能放過一個蛀蟲。

  厲雲峰的手機響了，記者朋友打來追問照片，「女明星的消息你報不報？」厲雲峰問他。

  記者朋友不是娛記，對女明星不感興趣，兩人瞎扯幾句結束通話。

  「我憑什麼相信你？」張慶素問他。

  「首長，咱們做連襟吧，你把我大姨子娶了？」厲雲峰建議道。

  「不可能。」張慶素手一揮。

  「那就賭一次，賭我是言而有信的君子，首長，咱們做朋友吧。」厲雲峰用真誠的眼神望著他。

  張慶素頭疼地揮揮手，厲雲峰讓他好好休息，告辭離開。

  外面顧韻蓉已經穿好了衣服，「回家。」顧盛元押著她的胳膊，將她押回家。

  回去還是厲雲峰開車，顧盛元押著顧韻蓉坐后座，顧蘭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

  顧韻蓉一路上破口大罵，罵顧蘭是叛徒，罵厲雲峰是無恥小人。

  先將顧家父女送回家，厲雲峰刪除顧蘭手機里的全部照片，將手機還給她。

  「不會出事吧？」顧蘭忐忑不安。

  「噓——到死都不能說。」厲雲峰緊張兮兮地豎起手指。

  顧蘭感受到他的緊張，用力地點頭，「這次你可害慘我了。」她哭喪著臉，蔫頭耷腦地下車。

  訪親的客人全都回去了，顧小離還在熟睡中，厲雲峰將手機里的照片和視頻拷到u盤中，拿著鐵鍬走進後面的竹林，深挖坑，把密封好的u盤埋進竹林里。

  「雲峰迴來了？你爸手機怎麼關機了？」茉莉聽到動靜，開口問。

  「手機沒電了。」厲雲峰迴道。

  他心裡同樣沒底，不知道張慶素下一步會做什麼。

  夜裡睡不著，厲雲峰坐到陽台的圈椅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菸，最怕張慶素做出兩敗俱傷的決定，照片曝光，對他來說只是生活作風有問題，厲明海的黨籍和公職都是保護傘，厲明山就沒那麼幸運了，說不定能把牢底坐穿。

  厲雲峰同樣在賭，賭張慶素有多看重他的前途，如果他野心勃勃，那就一定不能在作風上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