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心病
2024-05-08 09:59:17
作者: 墨玉
半炷香後,華檀隨傅琛走到宣和殿偏殿,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南越太妃。
慕景寒才收起針囊,轉身向皇帝見禮,接著對華檀說道:「太妃心氣鬱結於胸,阻滯經脈,才會導致今日狀況,若不能排乏解憂,吃再多藥也是無濟於事。是藥三分毒,陛下和娘娘不如先開解太妃,從根源解決才是正道。」
「有勞慕神醫了。」華檀將慕景寒的話聽進去,走到南越太妃身邊,看著她慘白的毫無血色的唇,轉頭對南越王道:「這幾日不如就讓太妃歇在宣和殿吧,由本宮親自照顧。」
「那就有勞皇后娘娘了。」經此一事,老南越王似乎老了不止十歲。
從前看見南越太妃,眼中總是閃爍著光芒,可如今卻滿臉疲憊。
傅琛遞給華檀一個眼神,帶走老南越王,他們前腳剛離開,後腳南越太妃就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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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沒暈過去呀?」華檀看見南越太妃這般模樣,愣了下神。
「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張素秋倒是直白,「其實我身子沒事,是他太過緊張了,不回京城我也能扛過去,不必回京求醫的。」
「老王爺也是擔心您的安危,您在他面前心絞痛,疼得都快暈過去了,他哪裡能不擔心?」華檀坐在床邊,接過竹青遞來的溫水,「您先喝口水,順順心。」
「分明就是他擔心太過。」張素秋眯起眼睛接過茶盞,端在手中卻並未喝水,而是轉頭看了眼華檀身後的宮人。
華檀立刻會意,轉身示意竹青把人都帶下去,等偏殿只剩下張素秋與她二人時,華檀才笑問道:「太妃娘娘有話同我說?」
「御醫可曾說我這是什麼病?」張素秋俯下身子低聲問道。
「御醫只說是鬱結於心,未曾提起病症。」華檀含糊其辭。
可張素秋聽到這話還是哼笑一聲,道:「讓他知曉,又該胡思亂想了。」
他是誰,華檀和張素秋心中皆清楚。
頓了片刻,華檀抬頭看她問道:「太妃若有心結,不妨同我說說,如何?逝者已矣,活人還要繼續走下去,您總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
聽到這話,張素秋愕然地低頭看她,滿眼驚訝,「倒看不出這是一個丫頭說出來的話,你才多大就說出逝者已矣這幾個字了?」
「我年紀雖不大,可失去的人不少。」華檀淡淡笑了一下,將自己的過去緩緩道來。
她沒有說前世,單單是今生就已經足夠悲慘。
她的一生若不是遇見傅琛,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燦爛。
張素秋沉默著聽她說完,到了問道:「如有朝一日,傅琛離你而去呢?」
「那我也會好好活著。」華檀抬手搭在張素秋的手上,「若他愛我,必會希望我好好活著,若他不愛我,又何必為一個不愛我的人付出性命?人總要向前看啊。」
她說完,張素秋凝望她的眼瞳,久久沒有說話。
不知過去多久,張素秋才把手裡的茶盞放下,看向大殿之外晴朗的陽光,聲音淡淡,「讓我好好歇一歇吧,或許睡一覺醒來,就什麼都解決了。」
華檀親自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幔,悄悄離去。
但離開偏殿,華檀卻發覺傅琛竟然在外面等自己。
順著傅琛的目光看過去,華檀低聲道:「太妃睡下了,讓她好好歇一歇,說不定一覺醒來一切就都好了。」
「若早知如此,當初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她去皇陵的。」傅琛不自覺地捏緊華檀的手,握在掌心,視線落在偏殿的大門上,沒有挪開。
「若你不讓她去皇陵,或許病疾會發作的更快。你已經做了你該做且能做的事,剩下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華檀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聲音溫柔。
她沒有打擾南越太妃休息,帶傅琛回了宣和殿主殿,讓竹青上了安神去火的茶,看著傅琛喝下去,才問道:「老王爺現在如何了?」
「傷心的很,不過強撐著不肯表露出來。」傅琛擰緊眉頭,「倒是對不起他了。」
「那是他和太妃之間的事情,陛下不必插手。」華檀嗔怪地看著他,「我算是明白了,男女之間的事情切記不能插手,無論是年長還是年幼,本就該任由他們發展,才能水到渠成。」
這話不止說的是南越太妃與老南越王,也是說七娘和桓淵。
華檀現在無比後悔當初自己插手他們,若那時沒有插手,或許七娘就不會早產,如今早已和桓淵廝守相伴了。
「你又怎知不插手就會更好?」傅琛挑眉看她,兩人四目相對,才發覺不知何時竟變成了互相開解,忍不住相視一笑。
華檀抿唇忍住笑意,低頭喝茶,卻聽見傅琛的聲音:「朕現在倒是羨慕老南越王年輕的時候,幾乎走遍整個大夏,領略了不少山水風光。」
「陛下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華檀放下茶盞,好奇地抬頭,半是說笑,半是認真道,「難不成陛下打算退位讓賢?」
而出乎華檀的預料,傅琛竟然沒有反駁,同樣似笑非笑,帶著些許認真,反問道:「若朕真有此意呢?」
「那就讓吧。皇位是陛下的皇位,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我相信就算陛下退位讓賢,也一定會把大夏交給能治理好它的人。」華檀倒是對傅琛的決定百依百順。
「只是到時候難免要你跟著我吃苦了。」傅琛說著,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雕樑畫棟,扯起唇角,「到時候可沒有這樣的房子了。」
「陛下在何處,我的心便安在何處。老話說嫁乞隨乞,嫁叟隨叟,就算陛下家徒四壁……不,有我在,陛下不會家徒四壁。」
華檀目光恬淡的看著傅琛,最後還說笑起來。
見她尚有心情說笑,傅琛便抓著她的手放入掌心,「若真到了那一日,為夫可就要依靠娘子了。」
「你我夫妻,何須說這種見外的話?」華檀笑著應下,心裡卻被提了個醒。
傅琛說話從不是無的放矢,他既然這麼說,便證明他有這樣的心。
——不只是退位讓賢的心,還有花錢的心。
華檀突然想起空虛的北淵國庫,實則大夏國庫也沒有好到哪去。
看來這筆錢的確得自個兒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