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歸家

  華檀難得進宮，原本把華盈的事告訴傅琛之後，她便準備離開，卻被傅琛攔住。

  「你一會兒同我用膳，晚上就歇在宣和殿吧。天這麼晚，又黑又冷，這時候回去少不得要吃苦。」傅琛握住她的手說道。

  華檀上下打量他，隨即撲哧笑出聲來，「宣和殿是皇帝的寢宮，這麼做於禮不合。」

  傅琛眉頭一皺，握著她的手更緊了，「有什麼不合？我的書房你都能進，睡覺的地方怎麼就不能來了？我與你是夫妻，你就歇在這，我倒要看看，誰敢說不行！」

  到最後，華檀還是沒拗過傅琛，歇在了宣和殿。

  不過，次日一早，御史台知雜事侍御史陸逢年便上奏彈劾此事。

  傅琛耐著性子聽他說完，接著問道：「此事還有誰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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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有幾個侍御史附議，但也都零零散散，不成氣候。

  一眼望過去，這些彈劾華檀的人皆是已知天命的老頭子，最年輕的也過了不惑之年。

  傅琛看了一圈，見無人說話，轉頭問道：「我這幾位卿家在家中可是與夫人同床共寢？」

  那幾個老頭子哪裡見過傅琛這樣不按套路來的人？

  陸逢年聽到這話就知道傅琛要說什麼，搖頭說道：「陛下乃真龍血脈，豈能與吾等凡夫俗子相比？」

  「若真龍血脈都不能與髮妻抵足而眠，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如何能壓製得住？按照陸卿之意，朕是不是要頒一道旨意，令大夏所有夫妻皆不得同床共枕？」

  傅琛面無表情，但聾子都能聽出來他生氣了。

  下面的大臣一個個不敢言語，傅琛才接著說道：「如今江山未定，社稷不穩，你們這些朝臣竟一個個將手伸到朕的後宮裡來，朕要你們是為天下百姓出謀劃策，不是來管朕和誰睡在哪裡的！」

  見傅琛這些天壓抑的怒火發泄出來，傅明儀帶頭請罪，「陛下息怒，臣等知罪。」

  他也覺得傅琛說的沒錯，可御史台那些人舌燦蓮花口若懸河，如今傅琛登基大典尚未舉行，不能與御史台撕破臉面。

  陸逢年雖然年紀大，但也不是不知變通，因此也乖乖認罪。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朕望諸位愛卿有錯便改，多將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上，少管朕的私事！」傅琛揮了揮袖子讓他們起身。

  但他發了這一通脾氣，沒有人敢上觸出他的眉頭，因此今日的朝會便提前結束。

  下朝之後傅明儀去御書房求見傅琛，正是為了烏孫奸細之事，不過此事傅琛已經敲定，傅明儀只需要將摺子交給兵部，再讓兵部派人送去烏孫給姜鴻軒便可。

  傅琛把寫好的摺子泥封過後交給傅明儀，隨即問道：「你如今是太常寺卿，朕卻讓你做這麼多事，心中可有怨氣？」

  「臣雖不知陛下的心思，但也知道陛下若真防著臣，便不會讓臣做這些事了。」是好是壞，傅明儀心裡門清，不會被那些流言蜚語影響。

  知道他這麼想，傅琛便放心了。

  但傅琛沒話要說，傅明儀卻在旁提醒，「御史台那些人手拿筆桿子，若是得罪了他們，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也能說成黑的，陛下才初稱帝，還是少與他們計較。」

  傅琛看了他一眼，神色古怪，道：「你日後就會知道朕這麼做的原因了。」

  說完不等傅明儀再問，傅琛便揮揮手讓他退下。

  傅明儀也覺得傅琛古怪，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索性搖頭離開。

  出了御書房，看見福恩，兩人略一頷首，誰都沒有多言。

  當初傅琛救了福恩一命，但後來助福恩成長的卻是傅明儀，也是傅明儀幫他拿捏了賢淑妃，才能進而拿捏賀蘭家，扳倒張家。

  現如今各歸其位，前程往事便不能再提。

  不過，傅明儀看見福恩，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封摺子沒上，又轉身去，把摺子遞給傅琛。

  「放前朝后妃歸家？」傅琛看見摺子的內容，挑了挑眉。

  傅明儀直言，「是賀蘭釗托臣這麼寫的，但臣也是這麼想。先前臣便聽聞陛下在蜀地時鼓勵寡婦再嫁，如今不妨效仿，也可為宮中節省一大筆開支。」

  他們的意思也正是傅琛所想。

  傅蕭沉迷女色，後宮之人大多年歲不大，若是在冰冷的宮牆裡孀居一生，未免太殘忍。

  「准了，你去辦吧。」傅琛提筆寫下准奏，把摺子交給傅明儀，讓他下去安排。

  不過傅明儀也有自己的擔憂，放后妃回家並不難，難的是她們以後要如何立足。

  他正猶豫著，出了御書房看見華檀帶竹青拎著食盒過來，頓時眼前一亮。

  這不就是現成的主意嗎？

  華檀見到傅明儀的神色變幻，笑問道：「南康王是有喜事？」

  「若娘娘願意相助，自是喜事！」傅明儀笑若暖陽，但也沒耽誤華檀給傅琛送湯水，「事關重大，等娘娘出來再說吧。」

  等華檀從御書房走一圈出來，便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

  她道：「我已經不管經商這些事，王爺可以去找七娘或是呂氏，她們定願意幫忙的。不過，官商分離已是事實，王爺莫要壞了規矩，否則陛下怪罪起來，我也沒法兒替王爺辯解。」

  「倒也不是與華家合作，只是這些后妃除了刺繡便是歌舞，能做之事實在有限。只是想給她們尋個立身之法。」傅明儀實話實說。

  華檀看著傅明儀，「王爺仁善。」

  「非也，」傅明儀搖頭，「只是想起家母，若當初她有出路，也不會尋死。」

  「王爺一片孝心，令堂在天有靈，定有所感。」華檀聲音軟了一些。

  或許是現在的傅明儀太過清正，她時常忘記他悲慘的過去。

  但想想從前性情乖僻的南康王，倒也理解了。

  傅明儀輕笑，「此事還應該感謝娘娘，有娘娘相助，此事才能成！」

  「那還是謝謝華家吧。」華檀笑了笑。

  七娘比她更需要庇佑。

  傅明儀應下，看著華檀走的路，問道：「娘娘這是要出宮？」

  「御史台都彈劾我了，我豈能讓陛下難做？」華檀淺笑。

  看著她的笑，傅明儀卻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不過，既然倒霉的是御史台那些老傢伙，那自己看好戲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