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詔書

  「這……」

  老南越王站在傅琛身旁，一眼便看見了先帝的字跡，頓時神色一驚，「他怎知曉會有這一日？」

  傅琛將信緩緩合上，聲音篤定，「因為本王是他教出來的兒子，他比所有人都要了解本王。」

  

  他收斂心神，看向福恩，「吩咐戚成孝和馮楚安將傅蕭屍體收好。」

  「奴婢這就通傳！」福恩應聲退下。

  「秦余何在？」傅琛看向門口。

  「末將在！」

  「帶上所有太醫院太醫，率龍鱗衛隨本王前往皇陵，開棺驗骨！」

  傅琛要開棺驗骨的消息不脛而走，引得京城人心惶惶。

  以定國公與威遠侯為首的武將閉門不出，等待傅琛安排京城事宜，但有些文臣卻大肆抨擊，其中尤其以太常寺卿張愴為首。

  因為傅琛離京之前並未下令處置朝臣，傅明儀有傷在身，又因避嫌不便處理政務，而馮楚安和聞重枝來請示華檀，也只得到了不必在意的回覆，因此張愴在京城上躥下跳，竟毫髮無損。

  這使得原本對傅琛多有忌憚的京城勛貴仿佛看見了光芒。

  張愴是傅琛的舅舅，他們不敢說的話，可以借張愴之口說出來，傅琛總不至於要殺自己的親舅舅吧？

  除非他不想登基了。

  因此在傅琛帶兵去皇陵驗骨的這幾日裡，京城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熱鬧繁榮的景象——死了個傅蕭對他們而言並沒有影響，甚至利大於弊。

  現在天下群龍無首，傅琛無端跑去皇陵挖先帝骸骨，傅明儀不理朝政，京城可不就是這些勛貴的天下？

  短短三日之內，便有許多人借傅琛起兵為由，大肆橫徵暴斂，甚至強搶民女，侵占財物。

  直到傅琛帶著太醫從皇陵回京，京城勛貴才通通安靜下來，饒有興致的看這個挖了親生父親陵墓的王爺如何收場。

  單單是張愴便能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叫他此生無法登基！

  ——這些人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們還是希望傅明儀登基。

  相比於手段狠厲的瑞王，傅明儀看上去更好拿捏，到時候扶持一個傀儡，他們這些世家坐收漁翁之利不就好了。

  這想法一出，便有不少人準備等傅琛失勢落井下石。

  然而他們沒等到傅琛失勢，反而等到了傅琛從皇陵中帶回一紙詔書，竟是先帝將傅蕭下毒弒兄奪位之惡行公之於眾的聖旨，就連傅琛開棺驗骨也是先帝授意的！

  「經太醫院太醫檢驗，先帝的確為中毒身亡，又有南洋儺戲班主口供在此，確認先帝與太后之死皆為傅蕭所為！此人不忠不孝，罔顧人倫，今遵從先帝旨意，將其曝屍三日，梟首示眾！」

  傅琛尚未登基便下了第一封詔書，在金鑾殿上由福恩誦讀，眾朝臣皆下跪聽旨。

  由於證據確鑿，而那南洋儺戲班主還是太子傅明儀帶回來的，他們想懷疑傅琛都沒有機會，只能不情不願認下這份詔書。

  但緊隨其後便是傅明儀的手諭。

  「……孤有愧於天下百姓，萬不敢當太子之位，今退位讓賢，尊傅琛為帝，北面稱臣，以輔佐陛下造福萬民！」

  先帝那道聖旨倒是沒引起軒然大波，可傅明儀這手諭卻令勛貴坐不住了。

  張愴率先站起來，厲聲反對：「傅蕭雖不堪為君，但太子卻是正統！我等皆願擁戴太子登基，瑞王殿下尊王攘夷，居功至偉，待太子登基後，再由太子加封便是。瑞王久居蠻夷之地，又如何能處置的好京城政務。」

  此言一出，敖三那暴脾氣立刻就上來了，「你罵誰是蠻夷呢！蜀地黔州也是大夏的領土，更別說你們京城亂做一團的時候，接納流民的正是蜀地，是你口中的蠻夷之地！」

  張愴自認是太常寺卿，又是傅琛的舅舅，因此便擺出了長輩的架子來，「諸位將軍辛苦，但當藩王和當皇帝可不一樣！」

  敖三當然說不過一個文人，只能怒道：「姓張的，你別忘了你是誰的舅舅！」

  「即便我是瑞王殿下的舅舅，也不是任人唯親之人，依我之見，瑞王殿下的確不適宜這龍椅，還是回黔州好好呆著吧！」張愴冷哼一聲。

  正因為他是傅琛的舅舅，所以才不能讓傅琛登基。

  傅琛這人冷心冷血，就算登機也不會給章家帶來任何好處，倒不如另選他人，例如傅明儀。

  張素瑤那個皇后已經死了，現在他們張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他必須站隊，還得選一個最聽話的！

  「張大人所言甚是，你不是任人唯親之人，巧了，王爺也不是。至於你所言，王爺久居蠻夷，可依下官之見，倒是京城這些勛貴所為更接近蠻夷。」

  馮楚安不緊不慢地走出來，手上卻拿著厚厚一本摺子，「啟稟王爺，這裡是南康王交給微臣的奏摺，南康王雲，若王爺登基，第一封摺子當由他來奏。這其中記錄了連日以來京城勛貴所為，一樁樁，一件件，皆是屠害百姓喪盡天良之所為！請王爺登基，為民除害，還大夏海晏河清！」

  馮楚安手捧奏摺高呼下跪。

  他這一跪，以老南越王為首的武將紛紛跪下高呼，將那些站著面面相覷的文臣襯得猶如呆雞。

  「你們！」張愴看見定國公和威遠侯都跪了下去，心頓時涼了半截，接著趕忙轉頭去看賀蘭釗，沒想到他也跪了！

  「賀蘭將軍，你忘了當初我們的約定了嗎？」張愴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噗出來。

  賀蘭釗同樣掏出一份奏摺，「啟稟王爺，臣有事啟奏，太常寺卿張愴勾結外敵，私通書信，殘害我大夏百姓，此乃證據，請王爺過目！」

  傅琛抬手接過賀蘭釗地來的奏摺，看向張愴，沉聲道：「天下不可一日無主，若論正統，本王乃是先帝之子，受先帝教導，自當為正統。著太常寺準備登基事宜！」

  眼見大勢已去，張愴不敢以卵擊石，只能俯首稱臣，「臣領……」

  傅琛不客氣地打斷他。

  「本王忘記說了，本王也不是任人唯親之人，既然張大人對本王登基頗有怨言，即日起，奪去太常寺卿之職，回家閉門思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