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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斷腕太後

2025-01-13 18:17:06 作者: 郭慕鴻

  「小的不清楚!」我含含糊糊說道。

  楚安國不冷不熱地說:「早就說了,王兄抓這樣的小嘍囉回來沒有半點用處,平白折了我們兩個越西男兒!」

  楚瑾墨仿佛沒有聽到楚安國的話,那雙古井般的眸子裡沒有半點怒氣。

  耀天太後道:「祭使臨世,身上必定有九星標記。如今已經到了千年前他說的回來的時間,我們必須找到霍去病確認他到底是不是霍雍轉世。」

  正在說話間,有人進來報告道:「啟稟太後,匈奴伊稚斜單于的使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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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紛紛低頭議論,四下裏交頭接耳。琴南細長的手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臉上露出一絲冷漠的笑容。

  耀天太後皺著眉頭說道:「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傳!」

  片刻後有個男子走進大廳。

  這匈奴使者身材矮而粗壯,闊臉,高顴骨,留著一小撮硬須。長長的耳垂上穿著孔,佩戴著一隻耳環。

  他身穿長齊小腿的、兩邊開叉的寬鬆長袍,腰上系有腰帶,腰帶兩端都垂在前面。

  此人神情十分倨傲,見到耀天太後並不行禮,說道:「我受伊稚斜單于之命給你們部族傳話,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若是不臣服我匈奴,我們將你們這個小部族所有男子的頭骨製成飲酒的酒杯!」

  楚安國大怒道:「你竟敢在我們的地盤上胡說八道!」

  楚瑾墨卻依舊不動聲色,隻淡淡看著匈奴使者。

  東林親王似笑非笑,甩著臉上的肥肉說道:「使者一路辛苦,請,請,我們必將盛宴款待!」

  那匈奴使者冷哼一聲,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等匈奴使者走出帳篷後,琴南怪腔怪調地道:「匈奴人如此兇悍,我越西如何能復當年盛世?隻怕就算是祭使霍雍帶著劍使回來,僅憑他一人之力也無法對抗匈奴。」

  東林親王收斂臉上的笑容,轉頭向耀天太後看去,道:「耀天太後,這麼多年你一直尋找祭使無果。如今我們部族在生死存亡之際,可不能再任你由著性子胡作非為了!」

  耀天太後道:「你的意思是?」

  東林親王看了眼耀天太後身側的楚安國,道:「安國王子年少有為,他才是我越西的希望,請耀天太後重新考慮王位繼承人!」

  這句話一說出,猶如平地一聲雷,在座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琴南把玩著桌上的酒杯,道:「東林親王的話在理。」

  楚瑾墨此時表情冷淡,他的臉像是一塊千年不化的冰塊,沒有透露出任何表情。

  耀天太後雙目射出精光,她一字一句盯著東林親王說道:「先王在世時,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霍雍,隻可惜他沒有等到這一天就撒手人寰。如今先王在地下也寂寞得很,東林親王你是先王的胞弟至親,是否該去地下陪伴先王呢?」

  東林親王一愣,卻並不慌張,不緊不慢地說道:「若說與先王親厚,誰都比不上耀天太後。先王走了五年了,他最想念的人應該是耀天太後你!」

  耀天太後一聲長笑,道:「說得好!」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從楚安國身上抽出隨身佩戴的彎刀,手起刀落,咔地一下就把自己左手切下,血濺當場!

  眾人被耀天太後突如其來的驚人之舉鎮住,紛紛如石雕般呆在當場。

  楚瑾墨第一個反應過來,大步走上前去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包住耀天太後正在噴血的手腕。

  耀天太後臉色蒼白,盯著東林親王說道:「與先王最親厚的人就是我,我本該去地下陪伴先王。但是可憐我越西王子年幼,無人輔佐。我為了越西不得已必須保留殘軀,這斷手就代替我陪伴先王!」

  東林親王臉上的肥肉不停抖動,被耀天太後的斷腕之舉震得說不出話來。半響猛地站起身來,一言不發走出了帳篷,他身邊幾名親信緊隨其後紛紛離開。

  琴南低頭默默盯著地上耀天太後的斷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楚瑾墨扶起太後,往後邊走去,大聲叫道:「速去請巫醫來!」

  眾人紛紛手忙腳亂,倒沒有人來管我。

  我見此機會一步步挪到帳篷邊上,想趁機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跑。誰知楚瑾墨轉過頭來,看著我說:「把此人押下去,好好看管!」

  立刻有兩個人上來將我制住。我心下暗嘆,隻好任由他們將我押回之前的小屋。

  回到小屋後,兩人仍然在門口守著,我蹲在角落裡心裡暗暗著急,我如今身陷囹圄,霍去病大軍早已不知去向,我如何才能回到他身邊?

  情況越是險惡,越是要鎮定。我做了幾次深呼吸,強制自己鎮定下來。在昏暗的油燈下,我開始仔細打量這個小屋。

  這裡淩亂地放著許多物品,有羊皮,有陶罐,還有許多不知名的物件,我的目光落到了一個大箱子上。

  有了!我抱起一個陶罐,這玩意兒應該可以幫到我。

  我雙手被綁住,幸好是綁在前面,若是反綁就麻煩許多。

  我抱著陶罐走到大箱子前,用力將箱子打開,這箱子木質的,正好可以裝下我。我鑽進箱子,將陶罐用力摔在地上,然後快速將箱子蓋上。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陶罐在地上四分五裂。門外看守的兩個人聽到響動跑了進來。

  「不好了,這小子跑了!」

  「馬上去追,肯定跑不遠!」

  接著聽到他們匆匆離去的腳步聲。

  我輕輕將蓋子打開一條縫,確定他們已經出去了,馬上跳出來撿起地上陶罐的碎片開始割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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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快斷,快斷!」在我的祈求下,繩子終於被我用鋒利的碎片割斷。

  我揉著已經被勒出血痕的手腕,抓起桌上一張羊皮披在頭上包住臉,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一堆篝火前橫七八豎地倒著幾個人,手裡都還抱著酒罐。我假裝喝醉酒的樣子,踉踉蹌蹌地說著胡話靠近。

  待我走近後,突然一個人支起身子,大聲說道:「匈奴使者來了,我們喝,喝!」說完又倒了下去。

  我被他唬了一跳,嚇得魂不附體。見他又倒下去,方才放心。

  我眼睛撇到了篝火上插著的一把割肉用的匕首,我彎腰將地上散落的酒罐撿了一個也學他抱著,嘴巴裏嘟嘟囔囔地說:「喝,喝!」

  腳下卻快步走過去將那匕首拔下,插在腰間。

  我四下張望,在這大漠裡必須要有腳力才能逃生。我記得我來的時候看到楚瑾墨的坐騎被人牽著往了北邊。

  我將頭上包著的羊皮緊了緊,手裡抱著酒罐假裝是喝醉酒的人,慢慢朝著城中北邊方向踱步挪去。

  走了一會兒路上僅遇到三三兩兩的幾個人,我抱著酒罐不緊不慢地朝前走去,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我的心因為害怕咚咚直跳。幸好他們隻當我是醉酒的小兵,無人理睬我。

  我長籲了一口氣,走到北角處果然看到一個馬欄,裡面傳出陣陣馬嘶,光是聽聲音就不下百匹駿馬,我心中大喜,天助我也!

  在黑暗中我偷偷摸了過去,剛摸到馬欄的門,背後就傳來一聲暴喝:「你在幹什麼!」

  我身軀一震,悄悄取下插在腰間的匕首藏在酒罐下面。臉上卻掛起一個笑容,轉過身面對著他,用粗啞的嗓子說:「給你送酒來了!」

  那人見我將酒罐遞給他,沒有多想便伸手來接。在他剛剛接過酒罐的一瞬間,我心下一橫,默念了一句抱歉,匕首就透心而過。

  那人眼珠凸出,喉結不住地顫動,卻一個字都還沒有說出,身體便軟軟倒了下去。

  我心中恐懼,嘴裡胡亂念著:「阿彌陀佛,對於我這個來自兩千年後的人來說,你早就轉世投過二十次胎了,早死還能再多投一次,千萬別怪我!」

  我迅速將馬欄打開,跨上了一匹馬。將匕首對準旁邊另一匹馬屁股用力捅去,它高聲嘶叫一聲撒腿就跑,後面的百匹駿馬如雷鳴般跟著衝出馬欄。

  沙塵飛揚中,百匹駿馬狂奔出來,朝著茫茫草原直衝而去。

  我躲在馬群中間,跟著馬群衝出了城門。立刻勒緊韁繩,駕著駿馬,脫離馬群,背道而馳。

  在飛馳中,我回頭去看,整座孤城人仰馬翻,一時響聲震天。

  我大聲叫著:「馬兒快些跑,駕!駕!」

  不一會兒已經變成孤人單騎,在茫茫草原前進。沒有跑出多遠,天空電閃雷鳴,就下起暴雨來。我趴在馬背上幾乎脫力,又想起了那個人,霍去病,你到底在哪裡?

  茫茫草原,一眼望不到邊際,我根本無路可去,隻知道駕著馬不停地朝著前方疾馳。這個夢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醒來?或者我會死在這草原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健馬忽然失蹄,把我拋下馬來,滾入草叢裡。我全身侵泡在雨中,感到身體虛弱,頭暈目眩,肩背處火辣辣般刺痛,渾身全是傷囗處流出的鮮血。

  我翻了個身,仰面朝上,任由暴雨劈頭蓋臉地打在我的身上。霍去病,你此時可曾會想我?我葬身在這茫茫大草原後,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的屍體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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