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二日，天微蒙蒙亮。整個國都籠著一層薄薄白霧，大街上的各小販們早已在路邊擺攤守候，路上偶爾陸陸續續走過幾個行人，大多數的人都還窩在被窩裡，愜意的做著香甜的美夢。朱紅深牆，金黃飛檐環繞的宮殿內金碧輝煌。身穿官服的百官們早已在金鑾殿外排隊等候。隨著安公公的一嗓尖聲叫喚，文武百官紛紛整齊有序地步入金鑾殿。趙晟皇帝一身繡著雙龍戲珠圖的明黃色龍袍，腳蹬同色金褸靴，頭頂黃燦燦的垂簾金冠，雖已有四十卻不失當年英姿。落落大方地朝龍椅一坐。滿朝文武皆俯身跪拜，高呼萬歲。聲如響雷，迴蕩在整個宮牆內外。

  「聽聞南定盛世太平，百姓安居樂業，自古多育佳人才子，今孤因昨日見陛下檀靜郡主風華絕世，對郡主實在是愛慕至極，還望陛下降旨賜婚，孤定年年對南定進貢。與南定聯盟，共抗外敵。還望陛下聖明。請求賜婚。」石陌溪一上朝就對趙晟提出和親的要求。

  「哈哈…。原來北越的國主竟然如此愛慕郡主，那朕還能有什麼話說？自古以來和親是常有的事，更何況北越國主心儀。朕定答應，這就下旨賜婚。」趙晟一聽北越國願意年年進貢南定，聯手抗敵也不容多想，馬上就答應。

  修隱對於自己國主所提出的要求雖然自己早已明了，但此時的心裡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待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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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函聽後先是愣了愣，沒想到這北越國的國主竟然會看上自己的義女，而且趙晟還會這麼快就答應。心裡又盤算著若石陌溪真看上尹檀子，那日後便可與北越連結，利用尹檀子探清北越底細，以便日後行事。心裡暗自高興。

  裴驍也沒多想，心想對南定有利無害也沒阻止。裴逸凡則站在一旁打量這個舉止雍雅，玉樹臨風的石陌溪，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要娶那個檀靜郡主。檀靜郡主雖有花容月貌，只是可惜似乎還是缺少了點什麼，但也算是絕世美人，與北越的國主石陌溪也可以算是絕配。只是之間缺少了些什麼裴逸凡一時也理不清。

  隨後這一天的早朝也就隨之散去。此後，趙子慕每夜都留宿在凌雲閣，林語嫣也習慣了趙子慕冷不吭聲地睡在枕邊。但是兩人關係卻也沒有多大的好轉。只是除了夜晚睡在一起，白日裡趙子慕偶爾會去凌雲閣看看林語嫣。

  今日趙子慕還是和往常一樣不去上朝，逗留在凌雲閣，凌雲閣庭院的八角亭里依舊可以看到亭中一紫一白的身影。一紫則邪魅妖嬈，不可一世。一白則清淡典雅，凡塵不染。白衣撫琴淺唱。紫衣慵懶聆聽。兩人似畫中走出的美人兒，似天上入凡的仙子，讓人不忍驚擾。身邊一青一藍女子仿佛定格住般未曾動過，只是閉著眼，靜靜的，靜靜的傾聽。正是三月，院裡牡丹花開。顏色各異，花朵碩大，花瓣肥厚，花蕊也多。紅的似火，黃的似金，粉的似霞，白的似玉……。微風吹過，陣陣清香便撲鼻而來，偶爾吹落了籬牆的幾朵小花兒。和著悠揚的琴音心曠神怡。

  「嘖嘖…。我說你這小子近來日子過得倒還挺悠哉的哈~。」裴逸凡一身素衣突然跳至八角亭，隨手朝大理石雕砌的石桌上拿起一杯清茶自行喝了下去。

  眾人聞聲這才都各自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這個不速之客。林語嫣停下撫在細弦上的潔白玉指，抬眼望向眼前這個一身白衣勝雪，超出凡塵，絕美清高的裴逸凡。裴逸凡眨著琉璃般的眸子，露出一排如玉雕砌的白齒給林語嫣一個堪比陽光的笑容。

  趙子慕則雙手微微攥緊，額角青筋迸出，狹長細眸轉換成冷峻的稜角，然後又把眼光落在院門處。

  而後，只見冷拓氣喘吁吁的跑來，然後抱拳道「屬下該死，大皇子說過不准讓人進入凌雲閣半步打擾到大皇子和大皇妃，裴將軍…。他…屬下沒能攔住。」說完頭又垂得更低了。

  趙子慕聽完則又轉臉看向那個正笑得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的裴逸凡。「你這兔崽子，本皇子知道你武藝高強，能攔住你的沒有幾個，你也用不著每次進本皇子的府都不走正門，不讓人通報自己闖進來吧？」趙子慕皺眉在心裡罵道這個兔崽子，越來越不把他這個大皇子放在眼裡。

  「哈哈…。那我下次就乖乖走正門，讓人通報你說怎樣？」裴逸凡咂了口茶水，依舊滿面春風然後琉璃般的眼睛在林語嫣與趙子慕間打量道「看來你們最近感覺不錯嘛，都怕人打擾了？」

  趙子慕挑了挑眉問道「你這次來看來定是又有什麼好玩的事了？」

  「嘿嘿，還是你了解我，好玩，確實好玩。這件事有夠好玩的！你這皇子啊，都不上朝。這麼有趣的事怎麼能不讓你知道？」說完裴逸凡站起身來，一雙清澈見底不含半點瑕疵的眸子看向林語嫣，然後又帶點嚴肅緩緩開口道「你和那個檀靜郡主認識是麼？」

  「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和那個檀靜郡主有關？」趙子慕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似無關緊要，漫不經心地問道。

  林語嫣頓了頓，似乎將會有什麼事發生讓她整顆心緊緊的懸著「她…怎麼了嗎？」

  裴逸凡見林語嫣如此擔心便又開口道「也沒什麼，只是自從那個北越國的國君石陌溪在那次壽誕中見了檀靜郡主後一見傾心，今早兒向皇上請旨求親了。」

  「什麼？那個北越國主石陌溪？和親…。北越國…。」林語嫣聽完身子微微顫抖，腦海里浮現前晚那個男子，高貴不失優雅，透著些許孩子氣的眼睛總帶著一絲溫柔。他要娶檀子？北越國…。在北的國。一定很冷吧？檀子從小就怕冷…。

  趙子慕鳳眸直視林語嫣，開口問道「這倒是有些意思呵，本皇子怎麼沒看出來他看上的竟是檀靜郡主？那父皇答應了？」趙子慕原本以為那個石陌溪看上的正是自己眼前這個素服無華，自有飄逸出凡塵的林語嫣。

  「嗯。」裴逸凡突然變得格外冷靜，輕輕應了一聲，聲音輕得恍若天空的一縷輕煙，捕捉不住。

  「答應了嗎…。要嫁到北越去了嗎……」林語嫣低語呢喃，我們才剛見面又要分開了嗎……

  趙子慕和裴逸凡見林語嫣雙眼黯然，便不再說話。「什麼？要我嫁到北越去？義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尹檀子一臉不相信的看著孟函。

  「正是，皇上已經下旨賜婚了，再過三日便要和北越國的國主一同啟程回北越。」孟函看著尹檀子，伸手撫摸尹檀子的腦袋道「你也正值適婚的年齡了，嫁到北越一輩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不，我不嫁，我不要到北越去……我不要嫁給那個石陌溪，我也不要什麼榮華富貴…。我什麼都不想要……我不要…。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義父，我知道整個朝廷除了皇上就你最大，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你了義父啊…。我不要嫁到北越，我不要嫁給那個石陌溪，我不愛他，我不要嫁給他……」尹檀子一張小巧的臉早已哭得如帶雨梨花，跪在地上嚶嚶啼啼，止不住的淚，整個人若一支壓雨的海棠，楚楚動人。

  孟函彎身扶起尹檀子慈愛的說道「檀子乖，不哭不哭，這皇上已經下旨這群臣皆知，怎麼能反悔？自古道君無戲言，檀子你要識大體才是，怎麼能任性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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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檀子不要嫁給北越的那個石陌溪……」尹檀子說著說著眼淚如珍珠般晶瑩滑落。

  「哦，檀子有喜歡的人？那人是誰？」孟函疑惑，一面輕撫義女，一面問道。

  「當、今、大、皇、子。——趙、子、慕。」尹檀子勾起唇畔，臉頰一陣殷紅，如女兒般嬌羞。

  「混帳，荒唐。你喜歡誰都行就是不可以給我喜歡那個趙子慕，既然皇帝已經賜婚你就該在家裡好好等待出嫁，你給我記著，到了北越你要乖乖聽我吩咐，好好給我辦事。」孟函說完衣袖一摔，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尹檀子不知道自己的義父為什麼會突然對自己這麼生氣。「你給我記著，到了北越你要乖乖聽我吩咐，好好給我辦事。」「你給我記著，到了北越你要乖乖聽我吩咐，好好給我辦事。」……。呵、呵呵……「好好聽你的話，給你辦事……原來我只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尹檀子，你真是失敗…。哈哈哈……你還真把他當自己的親人，他只不過是在利用你，他一直都在利用你，尹檀子，你還真天真，為什麼會有人平白無辜待你如至親骨肉。給你施捨幾分親情你就得意忘形了？哈哈……孟、函。我尹檀子，記、住、你、了。哈哈哈…。」尹檀子癱軟在地上，滿臉的淚光，仰天猙獰地自我嘲笑，心如刀絞。是恨，是怨，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