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該誅

  一眾日夜兼程，趕往塹魔之地，而越靠近，他們敏銳地感知到周邊的陰暗之氣越發濃重，就連地上的草木也暈染出絲絲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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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此一幕，雲辰希眾人皆是面色肅沉，除了來果大師與何夫人是知道此次任務目的的外，其他人對此皆是驚恐不定，儘管不太清楚此行的最終任務，但心中皆暗暗驚嘆，看來這比想像中的要更嚴峻些。

  沿途有路過幾個村子，氣氛超乎尋常的安靜，整個村落中皆蘊著詭異的氣息，而越往塹魔之地靠近，甚至經常會見到一些穿著鄙陋的村民拖家帶口的往外跑去。

  一路上，零零散散地，竟也遇到了好些個。

  夜已將近，暮色繚繞，晚霧漫起，能見度明顯大幅度下降，幾乎看不清前路太遠。當然，對於他們這一群修真之人來說，這些算不得什麼。

  「欸~~看，前面是不是又有人出來了？」畢妍輕聲忽道，手指向前方的一團正在挪步的黑影，「怎麼這麼晚了，還在趕路？不找個地方投宿麼？」

  在塵世走了這麼久，畢妍也知道了投宿這個詞，知道那些凡人不像他們那樣，隨意找個地方，便能休息，特別是到了晚間，在這種荒郊野外，時常有野獸出沒，是十分危險的，對他們而言。

  眾人無言，最後來果大師道，「那我們去看看……」

  沒幾步，一眾便靠近了團黑影，卻見是一位皮膚粗糙，滿眼空洞無神的婦人，如雜草般的頭髮在頭上亂堆著，唇瓣蒼白乾裂，略佝僂著背，身邊還牽著一個瘦弱的小孩，毫無生氣，渾身髒亂，辨不出是男是女。

  婦人挪動著沉重的步子，像蝸牛一般，慢慢向前蠕動，在雲辰希一眾在她面前停留許久後，才恍然抬起頭，目光空洞，望著眼前的眾人，久久，才氣若遊絲道，「你們，是，誰？」

  「這位夫人也是要離開的嗎？」跑在最前面的畢妍，熱心問道。

  在這一句問話後，婦人空無的目光漸漸凝聚，看著畢妍，目愣地點點頭，口中喃喃道，「是啊，是啊~~村里沒法住人了……人都跑光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就你們呢？你們村里難道就剩你們了嗎？」畢妍歪著頭，繼續問道。

  聽到她的問話，婦人身邊的小孩慢慢抬起頭，一雙清亮的眼眸在黑漆漆，瘦的顴骨突出的臉上顯得格外動人，「這位姐姐，行行好，給我們點吃的吧~~好餓……」

  「對對對~~」孩童的話頓然驚醒那婦人，嘶啞著聲，撲倒在地上，不停地對一眾叩著頭，「行行好，貴人行行好，救救我的孩子，給我們一口吃的吧……行行好……」

  如此一幕，落在眾人眼中，皆是皺起了眉，即便他們一向心性淡然，卻也被此震了心神，頗有觸動。來果大師只念了句「阿彌陀佛」，後揮手於他們頭頂，一片金光灑落，奪目莊嚴，即便是葉子一眾站在身後，也不由受其感染，肅正心神。

  片刻後，金光收回，而剛還跪在地上的婦人、孩童一掃萎靡死氣，整個人精神抖擻，不可思議的看看手，動動身體，面色驚喜交加，最後神情激動地復又撲倒於地，「我們遇到仙人了，仙人……感謝仙人……仙人，你再救救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哭嚷間，婦人解下背帶，從背後拿下一個小包袱，斜抱在懷中，掀起遮蓋著的臉的襁褓的一角，露出嬰孩瘦弱、安靜的面容。但仔細看去時，卻見他臉上漫著寥寥黑氣。

  「仙人，救救小婦人的孩兒吧~~」婦人抱著嬰孩的雙臂瑟瑟發抖，黃瘦乾巴的臉上划過點點濕意，看著來果大師的眼眸中滿是期望。

  常和走上前，從婦人手中接過嬰孩，笨拙地抱到來果大師面前，畢妍擠在旁邊，好奇地看著，而本跟在後面的紀寧與孓勵也都湊上前。

  「看出什麼來了沒？」來果大師細細打量了下，後側頭問向就在邊上的雲辰希。

  「是魔氣！」沉吟片刻，雲辰希低聲說道，「這魔氣，似乎是已紮根在這嬰孩體內，倒是與之前所見很有不同！」

  「沒錯，之前的只是受魔氣沾染，祛除方便，而這個孩子，魔氣已與其融，就算說他是魔也不為過……一旦將魔氣驅離體內，那他的生機也將斷送！」來果大師皺緊眉，沉聲說道。

  眾人聽聞此話，驚詫不已。一般說來，魔氣入侵體內，那也只是為了吞噬人體的精氣，在將那人體內的精氣消化完後，魔氣便會離開，重新尋找下一個，但像這孩子這樣的，魔氣與本人合為一體，那就是說，這魔氣的生機與這嬰孩的已相連，魔氣消失，嬰孩死亡，相對的，嬰孩失了氣息，那魔氣也將會消散。

  「那這可怎麼辦？」畢妍低聲驚呼。

  「為今之計，應當趁著它尚且弱小，將其扼殺，不然，待其長大，必然會生起一番禍端！更何況，魔，本就應當誅殺！」常和看著懷中嬰孩，說道。

  「可是……」許婧語在旁聽了這話，喃喃說了句，話沒說完，最後卻也噎了聲。

  跪倒在地上的婦人不知眾人在說什麼，依舊滿懷著希冀地望著，在她看來，他們一定能把自己的孩兒治好。

  「可這個，怎麼跟……說？」畢妍壓低聲音，瞄了眼跪在一旁的婦人，愁苦的皺起臉，後蹭到葉子耳邊，道，「葉子，你覺得呢？」

  「……該誅！」沉默許久，葉子看著那安靜、小小的一團，真心不忍，但說出的話，卻分外殘忍，就是葉子自己也有些驚訝，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殘忍冷心了？只是……他身上瀰漫出的那種氣息，驚心的熟悉感，讓她心生懼意。

  葉子側臉看了眼噬淵，低聲囑咐，「你離遠些~~」後擠上前，一把從常和手中撈過嬰孩，冷聲道，「若是你們不忍下手，那便由我來！」

  這樣子的葉子，是眾人從未見到過得，即便是混得很熟的孓勵、紀寧，也瞪大了眼。這真的是那個總愛玩笑的葉子，為什麼她不笑、嚴肅之時，看起來那麼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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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噬淵此刻卻是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那小孩體內的魔氣，他很熟悉，就是他身體中的一部分，當然，私心裡，對於是不是要將其引入自己體內，這並不是重要的，有，那可以，沒有，他現在這個樣子也很好。況且，他覺得，那道魔氣已形成了自己的意識，若是將其引入，難免不會有一番纏鬥！

  只是，在聽到葉子特意囑咐他的那句話，和說話時的神情狀態時，他心頭湧起陣陣溫暖，她關心自己的樣子，很動人；但同時，他心底也漫起了惆悵，和點點憤懣，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竊賊，偷取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種感受，讓他很不舒服。

  而就在眾人心思各異之時，葉子已然動手，渾身漫起濃郁綠意，翠綠的靈氣光點閃閃而出，包裹住懷中的嬰孩，頓時，嬰孩乍然睜開雙眼，濃濃黑氣破體而出，與葉子的翠綠靈氣交纏在一起。

  本跪在地上的婦人在見到這幕時，一時間忘了開口說話，渾身顫慄哆嗦，後緊摟住身邊的孩子，口中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仙人在，在救我的孩兒嗎？……」

  黑氣夾雜著紅光，絲毫不肯罷休，隨著葉子的靈力增強，而不斷增強，相互扭打在一起，企圖衝破葉子的禁錮。濃濃黑氣四散，魔的氣味明顯，雲辰希等人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葉子的動作，而來果大師與何夫人在聞到如此濃烈氣息時，也不由捏緊心神，時刻準備著在葉子靈力不支時補上。

  孓昇與段芯婉在初時的靜默無色後，猛地抬起臉，目光灼灼地望著正與葉子糾纏在一起的黑氣，相互一個對視，便要上前相幫。

  之前靜默無言，那是他們覺得這僅是個小魔，除便除了，儘管心裡有些不願，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還是忍了下來。可在魔氣增強發狂之時，他們才感知到那股魔氣竟然帶著皇的氣息，當下，便也顧不得隱藏身份，一定要將他從葉子手中救下。

  趁著眾人注意力皆聚集在葉子身上時，兩人決定行動，準備出其不意，如此勝算也大。可他們剛有這個想法，連魔力都還沒運起，卻猛然發現渾身被禁錮住，動彈不得。兩人腦海中最先跳出的想法便是莫非他們有人已經識破自己的身份？這麼一想，面色頓時煞白，若真是如此，照這麼強的威壓氣勢，他們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但也僅是這麼一想，下一刻，便感覺到有道目光正盯著自己，抬起頭看去，卻見是一隻陪在葉子身邊的伊恩，只是，他的目光、神態，以及隱隱透出的氣息，為何那般熟悉？

  沒等他們細想，伊恩便轉開了臉，繼續看著葉子的動作。眼見著葉子似乎開始落於下風，噬淵皺起眉，糾結著是否要上前幫忙。

  「呱~~」一聲粗糲的叫聲破空而出，肥鳥揮著短翅，沖向葉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