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欲哭無淚的海蛇『納塔』

  海蛇『納塔』有點後悔。

  後悔自己怎麼就帶著神跡文明跑了出來。

  神跡文明的前期幾乎都是祂在打頭陣，以著超強的能力祂可謂是大殺四方。

  雖然這個過程中很爽也很不錯，但卻直接影響了祂自身的成長。

  

  砍瓜切菜久了自然是會厭煩的。

  納塔雖然有點害怕甲殼怪，但回想起來在家鄉的一切，它感覺還是在自己『家』里睡得比較安穩一些。

  另外，甲殼怪雖然幾次暴揍祂，但祂現在想來好像每次都是自己自找的。

  如果自己不去找甲殼怪麻煩，或許祂也不會專門來找自己打架吧？

  而且當初自己帶領神跡文明出來，甲殼怪也沒有阻止，另外通過甲殼怪的族裔交流，納塔也知道了，甲殼怪其實心地好像也不是太壞，也沒自己想的那麼暴力。

  來到這片星河已經過去近二十五萬年。

  在這二十五萬年內，海蛇明顯感覺到了這片星域與自己家鄉的不同。

  這不同首先就是暗物質的聚散程度稍顯稀釋，海蛇每次沉睡中，凝聚的暗物質旋渦都要經過好久好久才能成型，而這自然影響祂的進化。

  更何況，這期間，眷族還老是找祂給予幫助，最高搞得海蛇不得不降下神啟，明言納塔文明的危機不到最後時刻不許隨意打擾祂。

  這個政令下達後是管用一些了，好不容易海蛇再次沉眠了十二萬年左右，然後祂就又被喚醒了。

  永凍的黑暗星球上，海蛇從沉眠甦醒，隨後祂略微不滿的破冰而出。

  瞬息，一頭超過六十公里的巨大海蛇屹立在了這顆冰晶的星球上空。

  巨大的海蛇全身湛藍，甚至反射出微微藍光照亮四周一切，祂的身軀粗壯也前所未有的達到了近兩公里左右的直徑。

  粗兩公里，長六十公里，如此龐然大物對於正常生命而言自然是可怖的。

  但海蛇對自己的成長卻不是很滿意。

  沉眠的環境不如海蟹，冥想過程中還老被打擾，就算沒有時間流速的對比，祂與海蟹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大。

  本來海蟹上次就比祂大很多了，現在這差距怕不是更大。

  身軀裸露在冰凍的星球上，海蛇『納塔』高高揚起上半身近二十公里的頭部，隨後對著天空的星艦就是一陣不滿的吼叫。

  「吼！！！」

  吼叫在真空環境下原本本不該有聲音產生的，但莫名的，這聲音卻穿透空間的阻隔出現在了每一名納塔子民的耳畔。

  同時，肉眼可見，在真空的環境下，由於海蛇的吼叫周圍的空間還有明顯的震顫與波紋起伏。

  「給我一個不發火的理由！」

  納塔的聲音出現在了身下祭壇上的數百名蛇魚族祭祀的耳畔。

  這些蛇魚族祭祀是守衛納塔的神官，祂們與納塔一起並長久駐留這顆冰凍的星。

  這些神官中，為首的還是一名蛇魚族的王族成員。

  在靠近納塔的地方，在經過這十多萬連的眷顧，其中甚至有誕生三名神級生命體。

  這三名蛇魚族身軀大多維持在一公里左右，似蛇似魚的頭，身軀卻是長著四條胳膊兩條腿的生物。

  它們恭敬的站立於祭壇絲毫不敢褻瀆自己的『神明』，但與此同時祂們卻緊張的回道：「偉大的父神啊，納塔文明遇到了困難，您的眷族遇到了危機，我們需要您的眷顧，我們需要您的指引，還請您平息怒火，還請您寬恕我們的打擾，還請......」

  「廢話就別說了，直說吧，現在你們遇到的情況！」

  海蛇根本不給蛇魚祭祀更多的嘮叨空間，知道納塔文明可能真是遇到危機後，祂直接這般道。

  海蛇想要早點幫納塔文明解決麻煩，然後儘快回來冥想。

  不過，在看著身軀下的蛇魚祭祀時，也在看著天外諸多星艦的同時，祂也生出一些別樣的抱怨心思。

  「好麻煩，這次幫他們解決了麻煩後要不我乾脆『回家』吧？」

  念頭一旦產生，海蛇就忍不住的越想這般做。

  在海蛇看來，什麼納塔文明不文明的，這些短壽種小傢伙的事關自己什麼事？

  當初自己離開，表面上是說幫眷族復仇，但真實情況不過是想要躲著著甲殼怪罷了。

  現在倒好，這些麻煩的小傢伙越來越依賴自己了。

  這不行啊？我是誰？我可是遠古之神啊，我這個神當的未免也太掉價了。

  這些歲月來，自己幫這些小傢伙可橫掃了不少星域，結果這些小傢伙還不知足老是想要更多的國土。

  咱們安靜的生活不好嗎？要那麼多星域星球幹嘛？

  就知道找麻煩，這不，現在又要叫自己去給他們擦屁股。

  海蛇腦海不斷有著抱怨的心思升起，而此時另外一邊的眷族祭祀也不斷訴說麻煩的來源。

  聽完蛇魚族祭祀的講述，海蛇真的差點沒控制好情緒。

  看吧？就知道是這些小傢伙自己找的麻煩，結果現在應付不來了又想到自己。

  越是這般想，海蛇就越是有種衝動要跑路了。

  「呵！這麼說來，納塔文明現在已經丟掉了近一百三十萬個恆星系了是吧？怎麼你們這些傢伙沒出去幫忙啊？」

  海蛇意念傳音中，而蛇魚祭祀則面上有些尷尬。

  蛇語祭祀道：「我們的職責是守衛父神您，只有得到父神您的允許我們才會出去，不過，偉大的父神啊，不知您這次的神意是？」

  蛇魚祭祀面上明顯有些許欲言又止，但他什麼都沒說，而是如此低頭的請示問詢道。

  「我的神意？」

  海蛇巨大的身軀附身下來，在眾多祭祀不安的情況下，祂的用巨眼來回打量每一個人。

  然後海蛇再次看向祭祀長者用著極為直接且不滿的語氣道：「如果我這次的神意是叫你們放棄這裡跟自己回到神跡星域呢，你們會怎麼辦？」

  海蛇的意念傳達至了這些蛇魚族的腦海，而這直接就引起了諸多蛇魚祭祀的愕然。

  愕然之後，這些蛇魚祭祀竟然出奇的沒有產生太大的情緒波動，甚至有好些蛇魚還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是的，這些蛇魚祭祀也想念故鄉了。

  對於每個智慧生命而言，故鄉情結都是少不了的。

  而且這些祭祀中本來很多就是從神跡文明時期走到現在，祂們和外界的納塔文明的新生代是不同的。

  甚至很多祭祀已經沒有了對新生代太大的認同。

  就算是直系血脈，但那也是幾千代幾萬代之後的子嗣了，你覺得祂們對這些子子孫孫能有多大的感情？

  現如今納塔文明輻射的星域占據上萬光年的橫幅，那些子子孫孫的數量多到讓人頭皮發麻的地步。

  同時期的神跡文明走出來的那一批生命，大多都逝去了，唯獨剩下放權之後，蛇魚族與些許蝦人族因為有著海蛇輻射與眷顧的原因而存活至今。

  但現如今，這些古老的蛇魚人與蝦人數量早已不足一萬之數。

  它們全部生活在海蛇沉睡不遠處的祭祀之城中。

  沒有近距離的海蛇的眷顧，現如今海洋中走出的那一批生命的子嗣，包括蛇魚族的子嗣早就退化到了他們這些長者不忍直視的地步。

  或許是為了適應長期的星空環境吧，也或許是為了更好的操控戰艦吧，總之如今納塔文明的那些神跡文明的後代子嗣大多都失去了強大的身軀，甚至是『進化』得更加與眾不同。

  就這，你如何讓這些從神跡文明走出來的長者對他們有多大的認同？

  所以，長期生活在特定環境的祭祀之城中，這些長者早就沒有參與外界世俗的心。

  要不是，納塔文明說到底還是祂們血脈的延伸，這次蛇魚族祭祀都不一定會答應納塔文明評議會的請求。

  蛇魚族祭祀如何不知道早在沉睡的此前海蛇就露出的對世俗的不耐煩。

  作為侍奉神明的蛇魚族祭祀，當然得站在自身父神的立場，同時他們自己也開始有些厭煩世俗。

  他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麼都得到過感受過，先前放下一切權利交給子嗣其實就很能說明態度。

  而這也是蛇魚族祭祀剛剛欲言又止的真正原因。

  不過，納塔文明說到底還是屬於自己的子嗣文明，是神跡文明的延續，作為心腸無法徹底割捨血脈紐帶的長者，蛇魚祭祀自然希望父神能夠再次拯救一下這些子嗣。

  看到這些蛇魚，甚至後方蝦人的表情，海蛇明顯愣了一下？

  哎？你們竟然都看得這麼開的嗎？好像也很想回家啊？

  那這感情好。

  海蛇心情好了不少。

  不錯，不錯，沒白眷顧你們啊，你們都是好孩子。

  這話海蛇當然不會說出來，畢竟海蛇也是長期與神跡文明呆在一起過的，原本的心性也早就成長不少。

  太無厘頭和掉價的話祂是不會說的。

  不過，就心性而言，海蛇其實始終有點像是長不大的大孩子。

  原因很簡單，這或許就是初代長壽種的靈魂奧秘吧，很難成長，同時也杜絕了長壽種厭世甚至可能自殺的風險。

  「我們願意跟隨父神回到神跡星域，也願意聽從父神的一切指引，但還請父神憐憫，藍頓懇求您能夠再次幫助一下這些可憐的血脈子嗣一次。」

  蛇魚祭祀藍頓面露矛盾之色，他複雜地望著海蛇的巨大眼瞳，隨後低頭懇求道。

  「還請父神最後一次憐憫！」

  蛇魚祭祀身後諸多祭祀紛紛請求出聲，而作為神衛戰士的蝦人也紛紛跟風。

  對於這些蛇魚祭祀與嚇人戰士的請求，海蛇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快，並且沒有絲毫遲疑。

  海蛇很爽快，只因為剛剛這些眷族的表情讓他很滿意，至少他們還是願意跟自己回去的。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到時我再問問有多少蟹人願意跟自己回去吧？或許帶多一點蟹人，那甲殼怪估計還會感謝自己呢？嘿嘿......」

  海蛇如此嘀咕著，同時祂也放飛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力擴散，穿透天外諸多星艦，而後，海蛇的表情凝固了。

  「蟹人呢？蟹人呢？這些沒有殼的傢伙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些海的子民怎麼一個個都長得越來越丑了？」

  近十二萬年的沉眠，因為祭祀星的特殊並不對外開放，也就是這十二萬年裡，無論是蟹人還是蛇魚族子嗣甚至是神跡星球原本的那些種族現在個個都模樣大變。

  它們的身高統一沒有超過兩米的，而且其中最讓海蛇在意的，就是蟹人了。

  畢竟蟹人可是甲殼怪的眷族，海蛇應承了當時海蟹讓它多多照顧一下蟹人的請求，所以現在看見沒了甲殼的蟹人後，海蛇的表情別提有多凝噎了。

  海蛇的輻射與眷顧與海蟹存在明顯不同，祂沒有將眷顧的種族輻射成自己模樣的能力，但卻可以保持神跡星域種族在原有生命形態的基礎上維持恆定的進化。

  在萬物的初生年代，也正是靠著這種輻射與眷顧能力，祂這才能讓眷顧下的種族慢慢盡皆產生智慧，並發展到如今模樣。

  「不對，不對，巨蟹呢，那些跟隨著你們一起出來的巨蟹呢？」

  海蛇根本不知道自己輻射的能力，祂也從未關注過，祂只是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具備神明讓眷族強大的能力。

  所以祂無法知曉蟹人退化的緣由，但心裡卻有些莫名的明悟，沒了甲殼怪的眷顧，這些蟹人退化了。

  但，這些沒了甲殼的蟹人甲殼怪還會認嗎？

  帶回去再多有什麼用？

  海蛇有點魔怔了同時立刻以意念詢問一艘星艦上的蟹人軍官。

  跟出來的巨蟹可有三百隻呢，而且個個都是半神級史詩的存在，它們每一個都和甲殼怪長得差不多，它們自己就有能力吸收暗物質並緩慢成長。

  在海蛇看來，就算沒有甲殼怪的眷顧，這些巨蟹總部可能退化吧？

  蟹人軍官是懵逼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腦海為什麼會出現一個莫名的聲音，但轉念想到現在下面的星球上出現的巨大『神明』他立刻就在某種明悟下回答恭敬道：

  「偉大的納塔神，您說的巨蟹是指我族的長者嗎？」

  「那還用說？快說，你們的長者呢？」

  蟹人軍官心中有點不好的預感，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偉大的納塔神，您可能不知，其實就在您沉睡的這十二萬年裡，我族的長者大多都身隕在了一次又一次的征戰之中。」

  好了！

  這下海蛇徹底傻眼了！

  「完了，這下回去該怎麼跟甲殼怪交代啊？」

  海蛇有點欲哭無淚，甚至有些泄氣。

  巨蟹跟隨出來的時候，在征戰的過程中是有幾十隻死了，但十三萬年間可還是有著近兩百四十隻存活的。

  而現在，自己僅僅睡了十二萬年而已，你告訴我那兩百多隻巨蟹全都掛了？

  海蛇有點難以接受，同時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說你們這些巨蟹為什麼這麼憨啊？

  以前海蛇就發現這些巨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帶頭衝鋒，因而在前期戰爭中隕落不少，為此海蛇還專門批評了它們。

  多大本事做多大事，別一個勁的往戰場中央沖，你以為你們是我啊？

  在海蛇的教育下，也迫於海蛇的神威，這些巨蟹當即還是老實了不少，然後也再也沒有出現過大的傷亡。

  但，海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僅僅睡一覺，結果你告訴我巨蟹死光了？

  那麼大？那麼多的巨蟹啊！

  看著眼前這沒了甲殼，身高甚至不足兩米的蟹人，海蛇很糟心。

  眼前的蟹人能不能說是蟹人海蛇都不知道了。

  因為以前蟹人可是有三雙手，身高四到五米，身軀最上端甚至還是一對鋒利的鉗子。

  而現在，眼前這些蟹人不但沒了甲殼，身高也普遍不超過兩米，就連古時蟹人們最引以為豪的雙鉗此刻也退化萎縮了。

  眼前的蟹人軍官，身軀最上端的鉗子十足的迷你，甚至成了衣領處的裝飾品。

  「我，你，!你們也太不爭氣了。」

  海蛇欲哭無淚，甚至沉默當場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