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質問

  「兒子，你可千萬別騙我。」王桂香垂淚看著張強。她自知身體不好，不知能活多久。只想在最後一段光陰里，看著自己的孩子幸福就好。

  張強嘆了口氣，反手握住王桂香的手。「你放心，媽，我說真的。」

  他已經有了人選，那就是朱婷婷。朱婷婷年輕貌美，落落大方，知情達理，正是王桂香心目中的最佳媳婦形象。

  王桂香滿意地笑了，臉上的淚也因笑容而變了意義。

  待王桂香睡著，張強跑到樓下，給朱婷婷打了個電話。

  幾天未和朱婷婷聯繫，本以為會有所生疏，怎想到朱婷婷語氣依然那麼溫和耐心，他也不由安心了。將王桂香的事和朱婷婷一說，只聽到話筒傳來一陣微弱的抽泣聲。

  「我答應你。」朱婷婷毫不猶疑地回答，「你放心，我一定讓你媽心滿意足。」

  她能夠理解張強的悲痛，正如她讀書的時候也經歷過親人去世的傷心。從小撫養她長大的爺爺因腦溢血去世，而她當時正臨高考，在渾然不知中，沒有見爺爺最後一面，這成了她心裡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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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等騙過我媽了，我請你吃飯。」張強忙感謝道。

  兩人約定好了時間，在晴空萬里的一天，買了些水果和補品，一同前往醫院。

  「哎，我真沒想到，你姐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張勝賢憤憤道。

  「別說了。她也是日子難過。」王桂香短短的一句話，幾度哽咽。喉嚨像是生鏽的水龍頭，聲音不好使。

  「什麼日子難過，你真的會為他找藉口！」張勝賢搖搖頭，嘆了口氣。

  王桂香背過身，頭枕在手上，默默擦拭流下來的淚水，「今天強的女朋友要來，不要說這些掃興的話。」

  「怎麼？爸，姨媽又說什麼了？」張強走到門口時，正好聽到這句話，忙氣沖沖的走進來，憤憤道。

  他早就看不慣他那個姨媽了，活脫脫地勢利眼。因為他們家裡窮，常說各種難聽的話嘲諷他。每次回家過年，就屬她嘲諷得最有勁。

  「沒什麼，沒什麼。」王桂香手撐在床上，費力地爬起來。

  張強見狀，連忙將王桂香扶了起來，緊張兮兮地看著王桂香，「沒事吧？」

  王桂香搖頭，「沒事兒，對了，強，你沒有忘記和我的約定吧？」

  她心裡還惦記著這件事兒，就在昨天，還夢到了自己和兒媳相談甚歡。

  「當然沒有。」張強一怔，他沒想到，就在這種情況下，王桂香還惦記著他的感情事兒。

  「人呢？」王桂香迫不及待的問道。

  「阿姨，我在這裡呢。」朱婷婷剛才聽到張強說他們家裡的事，只覺得自己不適合進來，剛邁進的腳步退了回來。

  直到聽到王桂香說起這事兒，她才鬆了口氣，走了進來。

  要知道，她今天這身打扮可是刻意準備的，還為此化了個妝，如果沒來見王桂香，可太虧了。

  而且，就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麼當張強來找她的時候，她有種說不出的興奮。

  「你是張強的女朋友嗎？」王桂香上下打量朱婷婷。

  模樣周正，氣質恬靜，一看就是大家閨秀，雖然五官小巧，但言行舉止落落大方，正是她心目中的最佳兒媳婦形象。

  「嗯，是的，阿姨，之前張強說你看上去像三十多歲的，我還不信，以為他騙人。現在看來，他說的是真的啊。」朱婷婷畢竟在人力資源部門待了很久，很清楚如何讓別人開心。

  果然，王桂香聽罷，笑得合不攏嘴，一張臉擠在一起，像是一朵剛剛綻放的花兒。

  兩人有說有笑，讓王桂香分外興奮的是，就連她們的愛好，都出奇的一致。

  因為張強是個老實孩子，家裡又窮，她又重病，不由得擔心張強的婚姻大事。

  聽說張強有女朋友時，她並不興奮，心裡還有些緊張，害怕張強糊塗受騙。現在看來，是不用擔心了。

  朱婷婷不僅模樣好，情商高，也可以從她關切的話語中感受到她的好心。

  「你們現在看起來關係比和我還要好。」張強看著朱婷婷和王桂香有說有笑，也跟著笑了。

  他之前還擔心朱婷婷會不會得不到王桂香的喜歡。現在看來，他的擔心，實在是多餘的。

  「是嗎？我告訴你啊，強，你要是對你媳婦不好，你老媽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王桂香開始為朱婷婷說話。

  朱婷婷被王桂香說得滿臉通紅。她一臉期待地看著張強，只見張強點了點頭。

  她剛準備為此歡喜，卻突然想到，這不過是扮演的那種關係。實際上，兩人就是普通好朋友，沒有任何超出好朋友的關係。

  想到此，不知為什麼，她覺得有些失落。

  到了中午，張強和朱婷婷兩人和王桂香說了一會兒話，就聲稱出去給王桂香買中餐。

  在醫院門口，太陽高照，陽光透過高大的樹灑在地上，細細碎碎的，像是金色的網子。

  「謝謝你，朱婷婷，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也知道，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張強一臉為難地看著朱婷婷，早在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將自己和李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朱婷婷。

  「這有什麼謝的。你這是孝順，撒謊也是善意的謊言。我只希望，你們多陪陪你的媽媽。我剛才和她相處，她人真的很好。」朱婷婷認真看著張強，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會的，謝謝你，婷婷。」張強不知不覺中，對朱婷婷改變了稱呼。就連他自己，都有些詫異。

  他雖然看上去開朗，但和剛認識不久的人，都會保持一種距離感，不會靠太近。

  朱婷婷還是第一個讓他願意靠這麼近的人。

  「都說了不用謝了。」朱婷婷被這麼親密一叫，都忍不住紅了臉。

  她越來越察覺到，張強在他心目中，地位越來越不一般。

  這種感覺，似乎只對初戀有過。莫非…朱婷婷打消念頭，不願意讓自己多想。

  兩人都有些依依不捨，正當朱婷婷準備離開時，忽然發現張強的眼神落在了別處。

  這使他頗為不滿。她順著張強的眼神看過去，原來是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走了過來。他手裡拿著信封。信封鼓鼓的，看得出裝了很多東西。

  張強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趙大志，只覺得怒火中燒。

  當時，如果趙大志答應給他錢，也不至於讓王桂香轉院，自己更不至於和李雪分手。

  就算李雪負了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會回想起兩人曾經甜蜜的日子。

  「趙大志！」張強快步衝到趙大志跟前，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怒吼。

  他上下打量趙大志。這傢伙非但沒有變瘦，還胖了不少，油光蹭亮的，像一頭剛剛餵飽的豬。

  「哎呦，張強。」趙大志不以為然，拍了拍張強肩膀，還衝張強笑了笑。

  張強見趙大志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更生氣了。他沒想到，趙大志居然可以這樣若無其事的和他打招呼。

  而且他的肥胖，足以證明，這傢伙壓根沒有吃不飽穿不暖。

  「大志哥，你在這裡幹什麼！」張強好奇的看了看四周，這附近就只有醫院，他來這裡，莫非是生病了？而他拖欠工款，是因為拿錢治病？

  想到這，張強覺得自己對他的憎恨有些過分了。

  「我來這裡啊，我來這裡是還公款。這醫院的窗戶啊，地板啊，門啊，全是我做的。」趙大志頗為得意洋洋。隨後他又看了眼張強，「你呢，你來這裡幹什麼？」

  「你還好意思問我呢。我問你，我的工款什麼時候還給我呀！」張強儘管現在有錢了，依然對那五十萬念念不忘。畢竟，那是他辛苦了好多年才有的錢啊！

  「哎呀，你這傢伙，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你明知道現在我沒什麼錢的。你居然還好意思問我要錢。」趙大志瞬間變了臉色，仿佛之間和顏悅色的是他雙胞胎弟弟。

  張強深吸一口氣，儘量平息自己怒火。他指著醫院，「張大志，如果你真的沒錢，為什麼有錢給醫院公款呢？」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趙大志就是欺軟怕硬。看著自己家裡窮，也不怕自己告他，所以一拖再拖。而醫院不同，大規模的單位，如果不給公款，恐怕會很慘。

  「醫院和你能一樣嗎？你這人真是的，說這種話，你是存心讓我生氣是吧。我告訴你，你快給老子讓開。」趙大志發火了。

  「怎麼不一樣？我以前那樣和你說，我媽有重病，急需要錢。你都當做沒聽到，說什麼沒錢。醫院她們自己收入那麼高，你卻生怕沒還他們的錢。」張強提到這，語氣止不住地帶著憤怒。

  他雙眉緊蹙，嘴角下垂，像是吃人的老虎。只可惜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個趙大志，就像剛出生的牛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