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如此結局(一)
2025-01-13 07:18:13
作者: 孤鳳揚紫
流芳殿,絲竹管樂聲聲漫,羅琦妙姿醉醉生。
除了已知結局的當事人,其他人都在這一天放浪形骸喝的面紅耳赤,極盡真我。
台上,宣墨不時與坐在台下最靠近他的蕭離舉杯共飲,本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但酒過三巡後,聖女直接舉杯從台上走下坐到了蕭離身旁,狀態親昵,絲毫不避他人。
眾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也未曾發現灼灼燈光下一張暗沉的臉以及一雙探究疑惑深諱的星目。
「你是想要害死我。」蕭離再與冉竹第三杯共飲時,抬頭迅速瞥了眼宣墨那張平靜無波帶著淺淺笑意的臉。
深知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不由恨恨瞪了眼身旁雙眸彎彎的裝作無辜的女子。
「我只是還在努力,你也不會死。」寬大紅袖擋在臉前,冉竹微垂著頭將酒遞於面紗後喝下,身姿優雅。放下酒杯沖蕭離做出嬌嗔的眼神,均落在了宣墨以及對面莫尊景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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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忽的颳起幾道夜風,吹著四周的琉璃八角宮燈燈光明滅不定。
「真是奇怪,這大熱的天吹來的風怎麼如此冷肅。」有喝醉了的大臣疑惑道,睜著迷離的雙眼往外望去,隨即搖搖頭接著與同僚推杯換盞。
蕭離拿酒杯擋著臉與冉竹低低說著什麼,冉竹則一直保持著溫柔繾綣的眼神望著蕭離,因她面對的方向正是宣墨,自然這也是她故意坐在蕭離左側的原因。
「你再這樣,我就告訴他去。」蕭離威脅道,雖然他知道自己說的話對眼前女子毫無一絲震懾作用。
「好啊,我求之不得。也不用等明天了,今晚趁著夜月正好,你交國有功,說不定他一高興允了我嫁給你,倒也成全我了。」
冉竹不在意道,將手中剝好的葡萄放進了蕭離的碗裡,若不是擔心蕭離不給面子,她更樂意當著宣墨的面塞進他的嘴裡。
「為什麼是我?「蕭離黑著臉道。
「因為我看上你了。」冉竹眨巴著眼睛,看起來極為真誠。
「鬼信你。」蕭離偏開頭。
「有人信就好。」冉竹輕笑出聲。
彼時,台上宣墨的聲音平靜傳來:「今日天色已晚,大家都散了吧。」
此話一出,蕭離頓時鬆了一口氣,急忙起身卻被冉竹拉住,只聽她說道:
「王爺,你沒有話要跟皇上說嗎?」
聲音柔情似水,帶著幾分羞怯。
宣墨幾欲暴走,望著那隻抓著蕭離的手,目光寸寸覆上寒氣。
「明,明天再說。」蕭離硬著頭皮艱難道,第一次發覺說與不說都是會令人心驚而亡的恐怖感覺。
冉竹面色一喜,倏地鬆開手任蕭離逃也似的離開,這番作態看在宣墨眼裡只覺漆黑一片,逼著自己不願做任何他想。
扶搖殿,冉竹剛褪下紅裙,讓素錦回去休息,一道混合著酒香氣味的身影就出現在她的床前。
她靜靜抬頭看著昏暗房間裡輪廓模糊的人,心想筵席上自己定然傷透了他的心,而她也料到宣墨會來找自己。
「皇上……」冉竹紅唇剛啟,身子就被人狠狠摟在懷裡,鼻尖撞上堅硬的胸膛,冉竹甚而擔心鼻樑骨會不會斷了。
下一刻她的唇被宣墨的唇覆上,大力吸允,帶著粗暴與憤怒似乎要將她吸入腹中,融為一體。
冉竹迅速沉淪,卻強迫自己冷靜,伸手大力推開宣墨的臉,任喘息的粗重鼻息撲在臉上,她壓抑著心中的悸動冷聲道:
「皇上打算又像上次一樣,一夜恩寵,讓微臣忘卻以前事情嗎?」
明顯感到到腰間抱著自己的手臂一緊,那雙平日燦爛如星子的漆黑雙眸滿盛著驚慌,難以窒息。
「你……」
「我記得,海生死了,赤體呈兵的人是我。難道白日裡我問皇上為什麼殺掉麗柔的時候,皇上那番為我開脫的解釋自己就沒發覺不對勁嗎?皇上國務繁忙,想來是忘記了我失憶的事情。微臣很好奇,皇上為什麼會覺得一夜恩寵後微臣會失憶呢?」
冉竹接口道,感受到宣墨身體的變化,她本想從中抽離出來,奈何腰間的雙手卻鉗制的很緊。
「這就是你要跟他走的原因?你覺得我不能專心照顧你?可你知道我是皇上……」宣墨深呼吸了幾口,平復心情柔聲道。
「你的身份無法選擇,可我卻可以。聽說宣朝有規定,皇帝有重大政績時可以改動老祖宗流傳下來的鐵打的律令。還請皇上廢掉微臣的聖女職位,這個世間本沒有鬼神,江山都是皇上一人打下的。微臣愧不敢受萬民敬仰。」
「你這是要跟我徹底劃清界限?」宣墨問道,話語裡的破碎絕望逸出來刺痛了彼此的心。
冉竹口中的「是」遲遲未說出口,感受到被絕望落寞氣息包圍的宣墨,她再無法硬下心腸將他推向萬丈深淵。
又是一夜輕風駐,酣睡無眠到天亮,可這世上站在最高處的三人無不興致缺缺的如約而至,地點設在有江南水鄉之稱的襄垣小鎮的中心場地上。
望著遠處依舊被白霧籠罩的密鬼林,冉竹心想,冰陽,沒想到我會在這麼近的地方再次看著你,如今你一定過的很開心吧。
我們都在為彼此心愛的人做著各種讓他幸福的努力,你會支持我的,對不對?
對於蕭離的只身前來,再度引起群臣的短暫議論。宣墨充耳未聞,將他的承諾的詔書與蕭離易國詔書交換,這就算完成儀式了。
「這麼多年能夠與皇上暢快淋漓的打一場,一直是我的心愿,雖敗猶榮。如今心愿已了,親人也有託付,蕭離再無所憾。」蕭離抱拳感慨道。
此話一出,宣墨本一直沉如水的臉上忽的有了絲波動,他沉聲開口道:「王爺武功博大精深,朕也受教了。天色不早,王爺就早些動身吧。」
此話一出,冉竹袖口裡的雙手緊緊相握,望著蕭離的目光灼然中帶著幾分祈求。
蕭離,你就當真不肯幫我一把?
蕭離心頭苦笑,心知昨夜冉竹的種種做法已然挑起了宣墨的懷疑,心想他們二十多年的情誼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女子,不由失望,失望之餘更是添了幾分賭氣。
「皇上,我為你守住這大好江山,你也不謝謝我?」蕭離瀟灑的撩了下額前劉海,沒心沒肺笑道,目光從緊了神色的冉竹臉上飄過,最後落在臉色忽沉的宣墨身上。
他看得出,宣墨此刻已然要預料到他什麼,只可惜他話已出口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我與聖女在長安時就一見鍾情,今日這番大陣仗來一是歸還皇位二便是為了聖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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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離望著陰沉如冰淵的宣墨,心裡搖頭道:自己好不容易能脫手落個清淨了,幹嘛腦子發熱幫冷冉竹這麼個破忙!
但話已出口,人已得罪,他只能演下去。
「皇上……」冉竹剛想開口應和蕭離的話,卻被宣墨揮手攔斷:
「朕曾聽少卿提起過聖女曾經被人追殺剛還被你解了圍,為此事朕還一直未表感謝。聖女是宣朝百姓的神女,若跟隨於你實在不妥。這樣,朕忽然想起你貴為王爺,朕卻沒有封地給你,朕將扶餘國賜予你,如何?」
眾人一聽,倒抽一口冷氣,心中覺得為皇上不值。若不是聖女執意為救莫尊景性命取寶藏龍血草如今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眾人心中對聖女的分早已大打折扣,這位害的他們差點國破家亡的女子若不是有這層沁家族這層保護,他們沒當場罵她紅顏禍國亦是給了面子。
「呵……好誘人的條件。」蕭離呵呵笑道,故作遲疑。
「皇上……」冉竹穩定心神無視蕭離的故作姿態,卻被宣墨再次打斷。
這一次,他的口氣布滿狠厲,隱忍的怒氣夾雜著眾人不知的害怕焦慮失望。
「你閉嘴,沒看朕在和蕭王說話嗎?「
看看,已經直接冠上王的稱呼了,人家還未說同意,他已經將扶餘國拱手送了出去。
宣墨真是急了,大臣也急了,唯有莫尊景幾人沉默不語。
「臣與蕭王一見鍾情,還請皇上成全。」冉竹徑直走到宣墨的面前,屈膝跪下。
她是聖女不用對任何人包括皇上跪拜,然而這一跪證明了她說的話決心外同樣震碎了宣墨緊繃的心防。
自蕭離來到扶餘國開始,他們二人就舉止親密,行蹤神秘,他更是撞見冉竹對蕭離做出本該屬於愛人之間的行為。
他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懷疑卻忍不住猜想,被帝王心蠱反噬,痛苦難熬,然而他分不清這是自己的多疑觸發了帝王心蠱的發作還是真的是冉竹移情別戀……
這一刻,他心如絞痛,如萬針刺入骨髓,密密麻麻的針孔一如他千瘡百孔的血心。
「你退下。」宣墨冷聲開口,命人將冉竹拉下去。
「皇上,您不是說微臣要求什麼您都會答應的嗎?」冉竹挺直身軀,目光似乎有些急切。
宣墨偏開頭,口氣已經由淡漠轉為憤怒:「朕可沒說是這種事。」
「皇上開口便是金口玉言有如聖旨,還請皇上放微臣離去。」冉竹說道:
「聖女一職,微臣當得真的很累。如今天下大定,四海歸一。皇上,就請放了微臣,讓微臣與心愛的人過平淡安靜的日子吧。」
她的話字字句句此在宣墨的胸口,令他呼吸困難,雙目赤血。
她剛才說什麼?她說與心愛的人過平淡的日子?
她竟然說蕭離是她心愛的人!
「你當真愛他?」宣墨緩緩開口,眼底的絕望如被打破的玻璃,碎成千千萬萬,折射出他心底的死灰中一絲絲的期冀。
他在期待著冉竹搖頭,告訴他,這些只是惡趣的笑話。然後他會發一頓狠話,在夜裡將她拖回床上狠狠蹂躪……
望著站起身的女子一步步往後倒退,宣墨剛才的想法一點點從腦海里抽離,他看著她走到蕭離的面前,看著她牽起了蕭離的手,深情款款的望著蕭離,隨後用淡漠而堅定的眼神看著他……
她不屑說,直接用行動回答了他的話。
宣墨覺得眼前發黑,眼底的冰冷混合著陰冷的絕情,他的嘴角緩緩往上勾起,帶著涼薄的笑容: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朕不成全你們反而顯得朕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