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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宮闈秘事

2025-01-13 07:16:57 作者: 孤鳳揚紫

  操練結束,他們的皇宣布了童華的死,引來場中一片唏噓,更有當場痛哭出聲的,但很快就低了下去。

  因為在他們看來,皇上和聖女的生還無疑沖淡了他們將軍的死訊時的哀傷,想到皇上不僅沒有因為童華叛國而誅九族反而給予厚葬,表現了對將士極大的尊重,令他們欽佩愛戴不已。

  這一切,不知是否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結果……

  宣墨簡短的說完之後便是冉竹該上前了。

  她望著台下的士兵,一月前她也曾兩次站在此處,用著她的身份給予他們每一個人必勝的信心,那時她總是覺得自己就跟個神棍一樣隨便說上兩句說書里的那些必贏必勝的話便輕鬆能接收到他們眼中的狂熱和崇拜。

  

  而他們從來不知道正是他們眼中的聖女差點害死了他們的皇帝……

  慚愧,沒來由的慚愧爬滿了心間。

  冉竹深呼吸一口氣,輕輕上前一步,讓更多人看到她的樣子,臨風而立,紅裙飄飛,她臉上的紅紗宛如雲邊紅霞,因為不見其容,那雙清澈溫和的雙眸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美,他們的聖女真美!

  只見她輕輕揚右手,紅袖緩緩滑下露出一截玉藕般白皙的手臂,大拇指和食指彎曲靠攏,中間三指直直豎起直置向頭頂的那輪艷紅太陽。

  「吾以聖女之名發誓,不日之後,吾皇會帶領我們重返家園,與妻兒相聚,共享天下太平,再無戰爭。」

  她的話簡短而有力,因為提高嗓音而有一絲黯啞卻備顯魅惑,又恍若一曲戰歌,未見硝煙卻以不可拒絕的意志讓人們毫無後顧之憂的去相信她說的話。

  眾士兵望著那指著天的三根手指,隔得那麼遠其實看的很模糊,但他們依然緊緊鎖定著,任汗水流進眼裡,無人抬手擦一下。

  或許她是聖女的原因,或許她說的話正是他們這一個月多以來日思夜想的事情,此話一出,引來了台下陣陣浪潮:

  「重返家園,妻兒團聚,天下太平,再無戰爭。」

  後世有史記專家點評質疑,聖女此言多半有泄天秘之嫌,她本身的身份就帶有神化了的色彩。而且說出天下太平再無戰爭此話更是寓意了宣朝將會最後一個統治國長久統一天下的意思,然結合她此後的種種作為,讓專家們對沁家族的神秘力量添了無法阻擋的研究熱情。

  話終,人散,散不去的是圍繞在天空中灼熱激盪的氣氛。

  殺豬宰羊,四處一片喜氣洋洋,童華的死已然被沖淡乾淨,徒留一方白幡靈堂透露出哀傷的淡淡氣息。

  「戎馬一生,殫精竭慮,老來慘死。」望著靈牌上的童華二字,冉竹輕聲自喃道。

  死啊,人啊,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冉竹斂了眼底的惆悵微笑轉身:「你們這一計使得好哦。」

  「你都知道了。」莫尊景含笑問道,對於冉竹話語裡的淡淡譏諷並不在意。

  「我開始一直想不通疏影武功不差,我們躲在灌木叢里一直注意著巡邏兵,未見有一人望向我們這邊,怎麼就會被發現了呢。童華剛挾持我,張雲就帶人趕到了,兩位將軍來這麼偏遠的地方看來腳程都很快啊。」

  冉竹輕聲道,挑了一處最近的椅子坐下,整個身體的重心都靠在了上面,眼底浮起幾分疲憊:

  「是張雲,張雲派人放了童華,還讓他知道我在花麥飯這裡。我想這一切應該是你或者他授意的,真沒想到花麥飯都傷成那樣了還能輕易射殺童華。你們這一棋局下的挺妙,既承了他的仁德美名又刺死了眼中釘。」

  身邊有片刻的沉默,隨後響起:

  「昨夜疏影一直纏著我問秦彪的下落,我就想你可能會來找花麥飯,便和張雲商量將計就計以童華綁架你的罪行殺之。不過花麥飯的銀針實則在我……的預料之外。童華此人雖有將才卻無法重用,而且他姐姐榮太妃確實被太后所殺,就算放他回了長安,有此梗在,放在皇上身邊很危險。」

  「真的被太后殺了嗎?」冉竹將頭輕輕靠在椅背邊緣,輕喃道,目光有幾分迷惘。

  這場射殺計劃是誰授意已不重要,關鍵的是登高台上宣墨和莫尊景的同時出現便足以說明了一切問題。

  「嗯,太后自假死之後一直在萬佛寺隱秘生活,在榮太妃去萬佛寺時將她殺死,替代進宮。早在三年前她身邊伺候的姑姑秋容就將她易容成和榮太妃一樣的容顏,或是並不成功,所以她在得手時也常年帶著面紗,甚而減少外出。」

  莫尊景安靜解釋道,心中卻泛起幾縷溫柔,一月不見,真沒料到冉竹心思竟然變得如此細膩,竟然猜出了童華之死背後的真相。

  「我在宮廷記載錄上看過太后死於皇上五歲之時,三年後先皇駕崩,宮中所有嬪妃幾乎全部陪葬。那時候皇上已經即位,又沒有可傷她的人,她為什麼不以太后身份露面呢?」

  冉竹不解,真的不能理解,殺了別人只能以那人的身份活下去,真的是她所想?

  「太后她和德太妃一樣家族勢力薄弱,皇上初初登位時極需榮太妃龐大的家族勢力以及童華手中的幾十萬大兵支撐與莫……我父親的朝中勢力對抗。而且聽說太后原貌不復存在,想必這也是她不復出的原因之一吧。」

  莫尊景說的隱晦,冉竹心頭疑惑更甚。

  「不是說太后是重病而亡嗎,怎麼會毀容呢?」

  莫尊景嘆了口氣,想到皇宮裡的那些破事,自己也感到頭疼,好在都是陳年往事說便也說了:

  「你應該知道當初八歲的皇上剛登基便宣布了一條法令吧?」

  「自然,宣朝上下審問犯人不可濫用私行,更不許私設刑堂,對於砒霜一類的致死毒藥更是嚴禁醫館出售……這和太后有關?」

  冉竹說著說著驀地瞪大雙眸,目露驚訝,心頭卻泛起一絲愧疚,因為她忽然記起德太妃死那晚,宣墨醉酒時曾跟她透露過太后被眾嬪妃毒酒害死一事,不過並未說到她毀容。

  莫尊景讚許的看了眼冉竹,隨意拉了張椅子坐下,用著兩人才聽到的聲音說道:

  「其實太后是被先皇的眾多嬪妃害死的,據說死前狀態極為恐怖,渾身是傷容顏盡毀不說,明明是中毒而亡卻查不出半點毒因。想想她能活下來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可我記得先皇在位時除了太后的死訊並沒有其他妃嬪的死訊啊,難道他沒有處置毒害太后的人?」冉竹平靜問道,顯出幾分疲憊。

  這消息,實在太駭人了。

  「據說此事波及甚廣,你知道能進宮的妃嬪其背後都有家族勢力的,或大或小而已,但這股勢力若是擰成一股繩便是先皇也要忌憚三分。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莫尊景嘆了口氣道。

  「榮太妃也是當年殺太后的人。」冉竹輕輕合上眼,話語裡顯得有氣無力。

  「是啊,聽說她是主謀。」莫尊景說道,雖然用的「聽說」二字,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先皇嬪妃不下數百,卻只有當年皇后如今的太后生下一子。天地因果善惡循環,終究是逃不了的。」冉竹意味深長的說得到,有些話說盡便無意義了,這段陳年往事誰能想到因為童華的死而再度被人記起。

  亦或許當年那位親眼看著自己母親被害死的孩子未有一刻敢忘懷,只是深深埋藏在心底,將這些害他和他娘親的人巧妙的處理乾淨。

  他,依然是百姓眼中仁德寬容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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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宣墨好可憐。」冉竹輕聲嘟囔了句。

  「是啊是啊。」莫尊景點頭附和。

  「他還有什麼話讓你告訴我的?」冉竹保持原先的嘟囔口吻,眼底瞭然。

  「哦,他……」莫尊景下意識的回答,饒是他反應快還是……

  莫尊景苦笑一聲,望向冉竹的目光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其實放眼朝野上下,你是最了解他的人。我聽丹青說過,我第一次眼睛泣血昏迷時,你在我床前說了一夜話,全都是他的事情。當然,我想這一半得益於你父親吧。今天他能讓你來告訴我這些事情,說明你已深得他信任。尊景,我拜託你,好好幫他。這天下,太難守了。他和你一樣,都是這世上最孤獨的人。」

  冉竹睜開眼,眼底隱隱有幾縷血絲漂浮,她伸手輕輕覆上莫尊景膝蓋上的手,感覺到掌心傳來的低低溫度。她的眼神真誠,更多的是懇求。

  這些話沒有宣墨的點頭,莫尊景是不敢說出來的,不是說尊景沒這個膽量,而是這宮闈秘事皇家禁事他也沒必要跟自己說。

  「他孤獨什麼,他不是有你嗎。」莫尊景淡淡笑道,另一隻手覆上冉竹的手,心頭涼涼的。

  她的手為何這麼冰?是因為自己身體恢復了常人的緣故嗎?

  「我嗎,自然。作為聖女,我一定會竭力實現今天在登高台所說的話。但是,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好嗎?」

  冉竹並未注意到莫尊景臉上些微的表情變化,此刻心裡全都被自己的想法覆蓋。

  莫尊景含笑點頭,未有半分猶豫。

  冉竹,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去做什麼事要面對什麼人,又有何難?

  冉竹聞言,盈盈眼角彎了彎,恍若恣意盛開的優曇花,優雅而淡靜,偏有種讓人抓不住的感覺。

  曇花一謝,光華轉瞬即逝,這樣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冉竹,天下那麼多花,你為何會喜歡花期如此短暫的優曇花?以後別喜歡了。」

  莫尊景揮散去心中不好的預感,口中的話已然不講道理。

  「尊景不也喜歡優曇花?」冉竹側頭反問道,不明白他這話題改變的為何這般突然。

  「那時以為……」莫尊景話說一半便止住了,望向冉竹,彼此相視一笑。

  有些話,不必多說。了解,都了解的。

  「就算花期很短,它也是最美的。不是嗎?」冉竹笑笑,將他的話以另一種生命的含義接了下去。

  莫尊景輕輕點頭,望著眼前的女子,眼底一片溫柔,但卻沒忘此行來的目的。

  「對了,皇……」

  「對於你們今天的計謀,我雖然無法苟同但亦能理解。至於生氣,你跟我說了這麼多他的私事,算是扯平了。」

  冉竹打斷莫尊景的話,瞭然笑笑,促狹的沖莫尊景眨了眨眼。

  門外的風呼啦啦的颳了進來,吹動著靈堂上令牌不安搖晃,仿佛有聲音不滿發出:

  喂,這是我的靈堂,這麼久了,你們不該先祭奠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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