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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金風玉露3

2025-01-13 04:10:59 作者: 鳳歌

  第五章金風玉露3

  四周路人見這一狗一猴被繩索捆在一起,鬨笑一片。忽聽一聲嬌喝:「小畜生!」聲音清脆,在笑聲中格外響亮。梁蕭一驚,拔腿就跑。剛一轉身,兩個大漢迎面堵住,雙手大張,便要逮他。梁蕭頭一低,貼地躥出,從其中一人胯下鑽了過去。兩人雙雙夾擊,擒他易如反掌,只沒料到這小子使出這等無賴招數,愕然間,便聽「撲通」一聲,梁蕭跳進湖裡。白衣女堪堪趕到,見狀只得止步。

  梁蕭好似一尾活鯉,在湖裡躥出五六丈,眼見無人追趕,轉身向岸上破口大罵:「賊婆娘!下來呀,看爺爺怎樣收拾你!」白衣女生來尊貴,從沒被人這麼罵過,失聲道:「你……你罵……罵我什麼?」梁蕭欺她不識水性,在水裡手舞足蹈,邊叫邊笑:「賊婆娘,賊婆娘……」

  白衣女俏臉漲紅,惱羞成怒:「小畜生,你……你氣死人了!」寬衣解帶,便要下去。一干隨從大驚,七手八腳,攔住她道:「使不得!少主,您不會鳧水,別上這小子的當!」白衣女一想也對,便道:「好啊,你們下去捉他!」

  六人傻了眼,主命難違,只好褪衣脫鞋,跳進水裡。他們武功不弱,水性卻很平常。梁蕭自小在白水灣長大,白水灣的小溪深潭,就好比他家的臥房,鳧水潛泅,摸蝦捉魚,水中的勾當他十二分在行。眼見六人入水笨拙,反而迎了上去,七個人在湖中你來我往,攪得碧沉沉的湖水好似沸了一般。

  糾纏一會兒,梁蕭從人群中滑了出去,六個僕從清一色手拽腰間,咕嘟嘟筆直下沉。白衣女驚叫:「怎麼?受傷了嗎?」一個大漢奮力從水裡伸頭答應:「沒……咕……」白衣女道:「那是怎麼?」大漢連嗆了兩口水:「屬下……咕……失禮……咕……」白衣女頓足道:「失什麼禮?還不去逮……」話沒說完,忽見六人各各鬆手,褲子倏地滑落膝下,驚得她捂住雙眼,另一隻手將身旁女孩的雙眼也給捂上。

  六人狼狽萬分,光著腚爬上岸來,甫一上岸,馬上捏緊褲頭,不敢鬆開。原來梁蕭巧施手法,在水中扯掉了眾人的褲帶。白衣女聽得梁蕭在水裡大笑,怒氣更盛,一頓足下了堤岸,搶過一艘小船,六個隨從手抓褲頭,無法阻攔,眼睜睜看她向湖裡划去。

  白衣女從沒划過船,起初頗為笨拙,弄得船團團亂轉。擺弄數下,隱約摸出門道,又劃兩槳,一扳數尺,似模似樣。再一抬頭,卻不見了「小畜生」的影子,心頭一驚,忽覺小船晃動,忙使一個「東齊鎮岳」,馬步陡沉,小船入水半尺,壓在梁蕭頭頂。梁蕭不死心,使勁掀了幾次,終究人小力弱,那女子又步法靈活,覺出力道來勢,變換方位,始終壓住小船。兩人鬥了六七次,梁蕭冒頭呼吸,被白衣女一槳掃過額角,火辣辣生痛,心頭大怒,鑽進水裡,抽出寶劍,將船底搠出一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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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見船進水,大驚失色,恰見一丈外有艘畫舫,舫上的顯貴摟著鶯鶯燕燕,正在大瞧熱鬧。她想也不想,一躥而上。梁蕭跟蹤上去,又將畫舫捅穿,底艙入水,畫舫傾斜,船上的人亂作一團。

  湖上畫舫密集,白衣女又跳上別船,梁蕭緊追不捨。一時間,女郎時東時西,忽起忽落,她每落一次腳,梁蕭便捅沉一艘船,其中的默契,就像商量好的。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滿湖歌舞已變成了呼爸喚娘,幾十艘畫舫東漂西盪、四散逃命。

  那女子被梁蕭趕得東奔西逃,開始氣得要命,但見那些作威作福、悠遊享樂的大官盡都成了落湯的公雞,又覺莫名快意,於是乎專瞅著最華麗的畫舫落腳。頃刻間,白衣女足下畫舫又沉了一艘,一掉頭,只見不遠處一艘船金碧輝煌,不同尋常,猜是大官僚的所在。一頓腳向上落去,哪知身在半空,一隻竹篙迎面刺來,她心頭一驚,揮掌橫擊竹竿,哪知觸手處如遭電殛,一條左臂頓時麻木,急借著竹竿彈力,翻落在畫舫頂上。

  只聽船頭有人笑道:「好輕功!」白衣女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胖大藏僧,袒肩露胸,持篙立在船頭,嘴上的鬍鬚根根豎起,便似一隻發了怒的刺蝟。鼓掌稱讚的卻是一個華服公子,摺扇輕搖,倒有幾分氣派。他左右各立一人,左邊是一個著大紅道袍的道士;右邊卻是金髮碧眼的胡人,身著彩衣,又高又瘦。

  白衣女見這四人裝束古怪,除了那華服公子,其他三人無不神完氣足,顯然身懷武功。忽見華服公子直勾勾盯著自己,那目光讓人極不舒服。當即兩手一叉,大聲怒斥:「非禮勿視,你要不要臉?」那公子「嗤」的一笑:「姑娘貌如天仙,在下情不自禁,難免多看幾眼!」

  白衣女生平眼界極高,尋常的男子從不在她眼裡,聽這公子口氣輕薄,心生不悅,忽見水下人影晃動,心知梁蕭到了,不覺心想:「這小子來得正好,把這艘船也鑿沉了!淹他們個半死。」正想著,突聽胡人冷笑道:「這小孩子太胡鬧。」他這一開口,字正腔圓,竟是漢語。

  公子目光不離白衣女臉上,嘻嘻笑道:「姑娘莫怕!只管在此歇息,這小子休想鑿沉在下的座船!」那紅袍道人接口笑道:「公子爺說得對,各位且看貧道叉魚的功夫。」胡人咧嘴笑道:「這湖裡哪兒有魚?」紅袍道人往梁蕭一指,笑道:「那不是麼?」抓起一根竹篙,「嗖」的一聲,便向梁蕭擲去,白衣女見那竹篙去勢又准又狠,梁蕭決難避開,情急間摘下玉簪,射向竹篙。「奪」的一聲,玉簪以小擊大,竟將竹篙撞偏了尺許,從梁蕭腋下擦過,帶起一溜血水。

  梁蕭只覺腋下火辣辣生痛,好似多了一個窟窿,驚慌慌匆忙轉身,游向湖岸。紅袍道人心中惱怒,但他自恃身份,一擊不中,再不出手,只狠狠瞪著白衣女,冷笑道:「好內力,貧道還想領教一二。」白衣女對這群人打心底厭惡,懶得理會,一揮袖,向近處畫舫落去。華服公子哈哈笑道:「美人兒既然來了,何不稍坐片刻!」說著丟個眼色,藏僧會意,巴掌一掄,扣向女子肩頭,白衣女雲袖一揮,切他手腕,藏僧自恃神功,氣貫手臂,任她拂中。兩人身子齊齊一震,那女郎飄退數尺,藏僧卻覺一股柔勁透臂而入,半身酥軟,一時提不起勁力。只聽女子笑道:「小懲大戒,還你一招!」一晃神,掠過數座畫舫,奔向岸上。藏僧不留神吃了大虧,正想追趕,忽聽華服公子冷冷說:「阿灘,人多眼雜,算了。」藏僧心知主子怨怪自己辦事不力,心中好不懊喪,默默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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