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2025-01-15 00:45:01
作者: 古雪
第一百九十章
木堯年走到她跟前,伸手將她扶起來,笑容在那張俊美妖孽的臉上晃的人眼睛生疼:「身子可好些了?」
江雨薇斂眉:「托皇上鴻福,身子已經完全康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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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木堯年點頭,頓了頓,轉身從老嬤嬤懷中將還在啼哭的嬰兒抱過來向她跟前遞了遞:「呶,抱抱他吧……」
江雨薇卻像是被嚇到了似的連連後退了幾步。
木堯年挑眉,垂首逗弄著懷中的嬰兒,聲音漫不經心的:「怎麼?莫不是朕剛剛聽錯了?冰雪剛剛不是說要看看小王爺的麼?怎麼現在……給你抱了,你反而不敢了?」
話落,挑眉細細的看她。
江雨薇艱難的吞咽了下,才俯下身去:「妾身身份卑賤,怕玷污了小王爺的身子,何況也從未……」
頓了頓,才勉強說下去:「從未生育過,不懂得怎樣抱孩子,怕傷了小王爺……」
「無妨……」木堯年笑笑,聽不出他此刻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你起來……」
江雨薇斂眉垂首:「妾身剛剛隻是一時對孩子好奇,才會那麼說的,還請皇上恕罪……」
「朕有說過要降罪於你麼?」木堯年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再次命令:「起來——」
江雨薇窒了窒,深吸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
木堯年向前走了幾步,將懷中的嬰兒向前遞了遞:「抱一抱吧……」
江雨薇深吸一口氣,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接過孩子來,小王爺三四個月大的樣子,裹在寶石藍色的襁褓裏,本身就像寶石一樣的漂亮珍貴,江雨薇細細的看著他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一雙大大的,烏黑的眼睛,純淨清澈,像極了木勝陽……
或許是哭累了,剛剛還哇哇大哭的孩子這會兒反倒安靜了下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可愛的讓人心都柔軟了起來……
「他長得……跟九……」
沙啞的聲音陡然頓住,江雨薇忽然側過頭去,幾乎是強硬的將那孩子推給了木堯年,俯身道:「妾身想起還有些重要的事情沒做,就先告退了……」
話落,顧不得什麼禮儀了,急急的轉身,勉強讓自己看起來是走而不是跑,淚卻是簌簌的落了下來。
這麽小便跟木勝陽如此相像,長大了一定跟他一模一樣吧?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唇……
「啊——」
「沒事吧?」男人歉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江雨薇捂著被撞得生疼的腦袋,眼淚簌簌的落下來,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男人:「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蕭瀟茗嚇了一跳似的,看著她哭的滿臉是淚,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是在下的錯,沒有撞痛才人吧?冒犯了才人,還請……」
「廢話,你把腦袋狀這上面試試看疼不疼——」一邊說著一邊用力的拍了拍身邊的假山,一邊吼著眼淚還一邊刷刷的落下:「皇宮是你家嗎?動不動就進進出出的,心懷鬼胎,心懷叵測,心胸狹窄,心腸歹毒的……」
「讓開啊——」而後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已經徹底被她潑辣模樣震懾住的蕭瀟茗一個沒防備踉踉蹌蹌的後退了數步,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邊哭邊走。
「我的胸膛,真的有這麼硬?」轉頭過來,蕭瀟茗一臉的若有所思,還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而後搖搖頭,一臉莫名其妙的向前走去。
「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是被誰欺負了嗎?」碧淳眼見她哭著跑回來,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掃把向她奔過來。
江雨薇抽抽噎噎的抱住她:「嗚嗚,碧淳,我好餓……嗚嗚……」
碧淳呆了呆,而後極為艱難的深吸一口氣:「小姐……你不會是……因為……很……餓……才哭成這樣的吧?」
趴在她肩頭的女人猛地點頭,碧淳:「……」( ̄_ ̄|||)
片刻後,碧淳開始相信,她果真是給餓壞了……
江雨薇一陣狼吞虎咽,四菜一湯外加一盤點心,不一會兒後都隻剩下乾乾淨淨的盤子了,碧淳站在一邊,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撩起衣袖來用力的擦了擦嘴,而後舒爽的打了個飽嗝,站起身來的時候,肚子都有些外凸了,嚇的連忙跪下去。
「小姐,是不是奴婢做錯什麼了?若是奴婢做錯了,您打罵奴婢便是了,千萬不要這樣折騰自己的身子啊,您身嬌體貴的,又是城主現在唯一的希望,可萬萬不能出什麼岔子啊,小姐……小姐……您賜死奴婢好了……」
江雨薇:「……」
她多想說一句,碧淳啊,咱別每日都來一句『小姐,您賜死奴婢好了……』行不?剛開始她聽了還會心驚肉跳的,怕她是真心尋死,怕她自己尋短見,可日子長了,天天見她把這句話掛在嘴邊,有時候說完不出五分鐘就又快快樂樂的出去忙活她的了,她對她還真的是……
相當的無語啊……~~~~(>_<)~~~~
夜裡下了一場雨夾雪,窗子沒有關緊,被一陣強風吹開,輕微的聲響驚醒了熟睡中的她,風夾著冰冷的雨水跟雪花飛落進來,江雨薇抓緊了被子,腦中閃過一抹似曾相識的場景,視線下意識的便看向院子裡的那株參天大樹,那晚的情景實在發生的太過,電光火石間的功夫,幾乎是她前一秒看到他的身影,下一秒他便移到了眼前,不等她有任何反應,那匕首已然插進了自己的肩頭,痛的她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結結實實的一刀,可那清楚的疼痛遠遠沒有再次見到他給她的震撼來的大,木清真死掉的消息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不然也不會氣到將體內蟄伏的春眠毒性給激發出來,相對的,能再次見到死而復活的他,帶給她的驚喜遠遠掩蓋了他給她這一刀所帶給她的氣憤,……好吧,也不算是遠遠,是稍微掩蓋了點兒……
他自然不知道他隨便選的這個女人就是江雨薇,可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麼能這麼狠心的就給了一刀麼?好歹也給個提醒吧?比如說……
禮貌的問一句:「請問我能給你一刀麼?」
當然,前面如果加上一句,美女,她也是不嫌棄的……
剛想起身關窗子,便看到遠處天邊一片緋紅色,像是被火把映襯出來似的,依稀可以聽到嘈雜的聲音,江雨薇蹙眉,腦袋微微向外伸了伸,又側耳細聽了下,果然是出事了,連忙轉身去找衣服穿,剛剛摸索到外衣,就聽到身後一聲悶響,嚇得她連忙轉過身來,竟然是一臉面無表情的陌深。
憋住的一口氣這才喘了出來,她看一眼外面:「外面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怎麼過來了?」
陌深垂首斂眉:「沒什麼事,才人繼續睡便可……」
江雨薇蹙眉:「沒出事你……咳咳,沒出事的話,陌護衛來我這裡做什麼?」
陌深微微俯身,面無表情道:「屬下走錯了地方,才人恕罪!」
江雨薇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派正經的說出『屬下走出地方』這種連一歲小孩子都騙不過去的鬼話,然後又鎮定的從窗子裡飛了出去,像是真的走錯門了似的。
江雨薇嗤笑一聲,轉身穿了衣服,一打開門,就被門外直直戰著的人嚇了一大跳:「你怎麼還沒走?」
不但沒走,還直愣愣的站在這裡,大半夜的,穿著一身白衣服,後面還趁著濃濃的夜色,加上耳邊淅淅瀝瀝的雨聲,他這是在演恐怖片麼?~~~~(>_<)~~~~
陌深面無表情:「外面不安全,才人還是待在自己自己房間裡的好……」
江雨薇窒了窒,臉上扯出一抹溫柔賢惠的笑來:「陌護衛既然身為皇上的近身護衛,該好好保護皇上才是,怎麼能擅離職守呢?難道真的迷路了?要不要我帶你回去?」
陌深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快速的閃過一抹什麼,而後微微搖頭:「請才人回房!」
江雨薇斂眉,頓了頓才疑聲道:「是……那個人又來了?」
「請才人回房休息!」
江雨薇窒了窒,下意識的抓住他:「這次傷了誰?是小王爺麼?還是……還是哪位妃嬪?」
陌深垂首看她一眼。
江雨薇驀地收回手,尷尬的清清嗓音:「我……我是說,皇上現在他是不是很危險?陌護衛你還是趕緊去看看他吧,別出了什麼差錯,他可是暮聖皇朝的天,陌護衛身為他的近身侍衛,該好好的守護他才是,怎麼能擅離職守呢?你說對不對?」
「……請才人回房休息!」
江雨薇的耐心快被用完了,臉色難看的看著他:「陌護衛雖然身為皇上的護衛,身份地位崇高,可我好歹也是個才人,貌似還輪不到陌護衛來管教吧?讓開——」
「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出自己的別院!」陌深面無表情的開口。
江雨薇氣結:「皇上有旨?哈,聖旨在哪裡?拿出來我看看——」
「皇上口諭,任何人都不得出自己的別院!」陌深面無表情外加理直氣壯的改口。
江雨薇:「……」
「請才人回房!」
江雨薇抿唇,眯眼看著他:「陌護衛,聽說你很疼你的妻子,是不是啊……」
陌深似乎十分不滿意聽到她提及自己的老婆,眉頭微皺,卻沒有說什麼。
江雨薇冷笑,一手慢條斯理的覆上脖頸,作勢要解開自己的衣服:「說實話,我還真不算是什麼好人,在箏玉城的時候就有魔女的稱號,所以……別惹毛我,惹毛了我,我怕我一個不小心刺激了你妻子,就不好了,畢竟……」
她向前靠了靠,微微揚首:「她臨盆在即,陌護衛也不想她出什麼事情的,對不對?」
陌深眯了眯眼,渾身陡然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怒氣,江雨薇見他仍舊不言不語的堵住自己的去路,氣急敗壞的瞪他,一咬牙就要真的脫衣服嚇唬他,沒想到他竟然慢吞吞的開口了:「才人不會那麼做的!」
手上的動作猛地僵住,她眯眼看他,一字一頓:「你怎麼知道我不敢?你妻子於我來說不過是塊墊腳石,你覺得我會心疼一塊墊腳石?」
「是不是墊腳石,才人自己心裡清楚的很,不是麼?」陌深垂首,頭一次伶牙俐齒的回擊了她。
江雨薇窒了窒,她當然不會真的去找薔薇說自己被陌深騷擾之類的來刺激她,這些隻不過是說來嚇唬他的,可她自認自己演的很到位,他為什麼就這麼篤定自己不會那麼做?
難道……他們已經猜出來了?不然,又怎麼解釋,外面出事,陌深身為木堯年的貼身護衛卻跑到她這裡?就算是要保護皇上的女人,也該保護最受寵的那個不是麼?再怎麼輪也輪不到她才是啊……
「你……為什麼不去其他妃嬪那裡,獨獨跑來我這裡不準我出去?」她遲疑的看著他,緊握的手心已經沁出了一層冰冷的汗。
陌深面無表情:「其他妃嬪那裡都有暗衛保護著,……隻有翠竹苑沒有!若才人接二連三出什麼問題,皇上會很難跟箏玉城城主交代!」
「……」原來是這樣!江雨薇點點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得也憤憤然,憑什麼其他妃嬪那裡就有暗衛保護著,她這裡就沒有人?婢女也不給她一個……
擦,好歹她也是個才人,才人也是人,也是皇上的女人好不好?不就是看她是箏玉城的人麼?就這麼逮著欺負!!這麼想起來,白日裡木堯年會那麼好心的讓她看孩子,一定也是為了刺激她,告訴她,看看,很快其他妃嬪都會懷我孩子的,都會幫我生孩子的,就你不會有,我就是不待見你們箏玉城,就是不待見你!怎麼著?
越想越生氣,臉色不由得越來越難看,口氣頓時惡劣了不少:「那就勞煩陌護衛轉告皇上一聲,真的是謝~~~~~~謝他了!!!!」
『謝謝』兩個字咬的分外重,滿滿的嘲諷,說完,又不甘心似的加了句:「那就有勞陌護衛在外面守著了,記住。守一夜,我起來後看不到你,看我怎麼跟爹爹寫信告狀!」
戰斧國家就沒有尊嚴了麼?再怎麼說也還是個城,再這麼踐踏下去,小心逼的箏玉城百姓造反,她第一個毒死木堯年那廝!!
陌深面無表情應聲:「屬下遵命!」
江雨薇哼了哼,轉頭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雨雪,又打了個哆嗦:「嘖嘖,真是冷啊,也幸好這屋子裡有暖爐,要是在外面凍上一晚,嘖嘖……」
說著上上下下打量他那一身單薄的衣衫,哼了哼把門甩上。
窩在被窩裡翻來覆去的卻怎麼都睡不著,她跟陌深怎麼說也認識那麼久了,而且這個還是其次,再怎麼說薔薇現在也是即將臨盆之人,容不得一點意外,若是陌深再凍著了,她還要分神照顧他,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連自己也給感染了,懷孕期間又不能隨意的喝藥,否則會傷了胎兒……
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為了薔薇吧,還是……
從床上爬下來,將這個身子從箏玉城帶來的東西翻了翻,終於翻出一件看起來十分暖和的狐裘來,摸了摸那雪白的毛,又不甘心的瞪一眼外面,才慢吞吞的拿著衣服打開了門,陌深不出意外的還是直挺挺的站在那裡。
「呶——」把狐裘隨手扔到他腦袋上,她口吻惡劣道:「別給我弄髒了,不然讓薔薇再重新給我做一件!╭(╯^╰)╮」
陌深把狐裘從腦袋上拿下來想要地還給她,江雨薇搶先一步:「算了,反正我也不需要它,就當做是送給你們孩子的禮物好了,你不準穿哦,給你們孩子的!」
說完,猛地關上門。
穿上這個,應該不會凍著了吧?這麼想著,心情便好一些了,縮進被窩後,又輾轉了好一會兒,才睡了過去。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氣的七竅生煙!!!!
陌深的確是很聽話,她讓他等到她醒過來,他就真的等到她醒過來,這倒是沒什麼,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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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讓他不準穿,說是送給他們孩子的,那隻不過是面子上過不去故意那麼說的,誰知道……他竟然真的沒穿!!!!
她一打開門,就看到他微微靠在門前的紅柱子上,懷中抱著那狐裘,乾乾淨淨,一點都沒有被弄濕,反倒是他的頭髮,已經濕嗒嗒的一縷一縷的了,甚至在看到她後微微眨了幾下眼睛後,那眼睫毛上都沾著點點冰渣!!!
「你……」她愣愣的看著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陌深站直了身子,看了看天色,淡聲道:「已經天亮了,既然才人已經醒了,那屬下告退!」
江雨薇氣急敗壞的上前攔住他:「你瘋了?!!」
陌深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一副『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的樣子。
江雨薇指著他懷中的狐裘,半晌才結結巴巴道:「這……這東西這麼暖和……你……你昨晚……沒穿?」
陌深垂首看了眼,才道:「這不是才人送給在下孩兒的麼?還命令在下不準偷穿!」
「所以……」江雨薇艱難的吞咽了扣口水,又艱難的擡頭看他:「你就……真的……沒穿?!!」
「才人的命令,屬下不敢不從!」理直氣壯的語氣。
江雨薇:「……」
「才人還有什麼事麼?若是沒有,那麼屬下……」
江雨薇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走走走,趕緊走,我腦袋快要炸了……」
她第一次有種想要不顧一切衝上去把一個人腦袋上的毛一根根拔掉的衝動,可實在是不確定自己在拔掉這個人腦袋上的毛之前會不會被這個人直接把腦袋給拔掉了,於是,隻能……忍!!佛語……忍無可忍……繼續再忍!!!
用在此處,真是再適合不過了!!!~~~~(>_<)~~~~
陌深垂首斂眉:「謝謝慕容才人的禮物,屬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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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碧淳一臉慘白的從外面沖了進來,氣喘籲籲的叫:「小姐小姐,出大事兒了……」
江雨薇知道出事兒了,可具體的卻不清楚,她的身份所緻,又不好出去打聽,因此一早便藉口讓她去幫自己那些點心來吃,果然,這一出去,便帶回來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出什麼事兒了?」她接過她手中的盤子來,撚了塊糕點放進口中。
「我聽說,昨夜宮裡又出刺客了,就是皇上最受寵的蝶妃……」
江雨薇動作頓了頓,擡頭看她:「死了?」
「死倒是沒死,可聽說是被下了什麼毒,昨晚便跟瘋子似的鬧了起來,見到人就咬,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皇上今兒一早都在她的別院裡呢,許多太醫都去了,可最後還是都沒有辦法,隻好關進冷宮裡去了……」
碧淳一邊說著,一邊後怕的拍著胸脯:「小姐,那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有那麼大的本領,皇宮裡不是有很多人在看守著麼?怎麼他就能跟出入無人之境一般的來去自如呢?而且上一次刺了你一刀,這次又給蝶妃下毒,下一次,還不知道要做什麼呢……好可怕的人……」
江雨薇斂眉,聲音淡淡的:「凡是有因必有果,既然是自己種下的因,這苦果吃的也不算冤枉,隻是可憐了我們這些被當做棋子兒的人……」
碧淳聽的一頭霧水:「小姐,你在說什麼?」
江雨薇屈指點了點水壺:「沒什麼,水壺裡沒水了,你再去打一壺水吧……」
碧淳奇怪的看著她,卻還是老老實實的應了:「是,奴婢這就去……」
江雨薇勾唇低笑,說到底,木清真還是給他們留了些餘地,要不然,他大可以在刺她一刀之前,便先去王府殺了小王爺,這對他來說,才是最大的痛苦吧?她能想到這一層,木清真又怎麼會想不到?他既然沒這麼做,於她而言,已經是對他們手下留情了。
等了許久都不見碧淳回來,江雨薇憤憤的咬牙,小丫頭片子,不知道又跑去什麼地方玩了,剛想出去尋她,已經有人尋了過來,可很遺憾的是,來的人並不是碧淳,而是兩名婢女,碧淳她……又給她闖禍了!!!
「還勞煩才人跟我們走一趟!」
光是聽口吻,江雨薇已經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了,放下才人的架子笑眯眯的問她們是什麼事兒時,隻得到冷冰冰的回答:「才人跟我們走一趟便是了……」
我們……囧!她在這裡的地位真的就那麼低麼?連兩個婢女都在她面前自稱我們而不是奴婢,這麼一想,又忽然覺得天天在跟跟前哭喊『小姐,求小姐賜死奴婢吧……』的碧淳真是太可愛了,至少她給了她一種……自己權利很大的感覺,看,連別人的生死大權都握在自己手裡呢!可事實並不如此,她的翠竹苑,隻有她跟碧淳孤孤單單的兩人,別的院子裡的奴才,在她面前跟皇帝老兒似的拽的二五八萬的,嚶嚶嚶嚶……
她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好好考慮下要不要放下才人的身份去別的院子裡做個宮女,然後跟其他婢女一起去鄙視別的才人……嚶嚶嚶嚶……
可這次的麻煩似乎有些大……
碧淳去取熱水的時候,竟然不小心將一同取藥的人給燙傷了,整整熬了大半中午的藥也沒了,江雨薇被那兩名婢女帶去勝合殿的時候,就見碧淳跪在院子裡的鵝卵石上,兩邊臉頰高高腫起,唇角都是血,殷紅的血順著脖頸直直淌進了衣服裏。
「小……小姐……」一見她進來,像是終於見到了最親近的人一般,碧淳一直強忍的淚便簌簌落了下來,就連那聲最常叫的小姐兩個字都叫的含含糊糊,若不細聽當真聽不出來她說的是什麼。
江雨薇嚇了一跳,連忙俯身,一手小心翼翼的擡了擡下巴,驚的臉色蒼白:「誰打的你?」
「是慕容才人吧?」女人清淡幽雅的嗓音幽幽傳來,江雨薇一擡頭,便看到衣著華麗,端坐在自己經常坐的石桌上的赫連羽靈,懷中抱著一個紫色的襁褓,一張美艷絕倫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怒氣。
她不認識她,因為她換了一張臉,可她卻是認識她的。
「小王爺身體一直不是很好,王爺好不容易讓太醫研製出了藥,結果小王爺病情剛剛有所好轉,正是不能斷藥的時候,慕容才人的婢女卻將那藥打翻了,妾身覺得,這件事情有必要跟才人說一下,也免得慕容才人誤會什麼……」
江雨薇眯了眯眼,她對這個赫連羽靈印象不深,記得在箏玉國見過一次,印象中那是個端莊大方,知書達理的美麗女子,不曉得竟然是這般的狠辣。
深吸一口氣,她勉強將胸口的怒氣壓下去:「弄砸了小王爺的藥是碧淳的不是,我替她向你道歉,還望公主……能饒了她這一回。」
赫連羽靈挑眉,一張精緻的臉上仍舊是帶著淡淡的怒氣:「不知慕容才人知不知曉,那藥是多麼貴重,各種藥材俱是極為罕見的,皇宮內並不多,熬一次便少一些,若是日後斷了藥,危及小王爺的性命,該怎麼辦才好?」
江雨薇咬唇:「這話……是什麼意思?」
「須知這每熬一次湯藥都需要用人的一雙眼睛做藥引的,既然慕容才人的婢女把藥弄翻了一次,那麼……賠小王爺一雙眼睛是應該的吧?慕容才人你說呢?」
碧淳一聽,嚇得渾身都鬥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搖頭,含糊道:「那……那奴婢還不如死了的好……」
江雨薇臉色鐵青,眸光漸冷:「我活這麼大,倒是不曾聽說過有什麼藥需要用人的眼睛做藥引的,而且,一人隻有一雙眼睛,便是要為了這勞什子的藥引給生生挖去,不覺得太殘忍了麼?」
赫連羽靈抱著懷中的小王爺,聲音也冷硬了下來:「既是太醫的藥方,我便不得不遵守了,況且小王爺身為王爺唯一的兒子,地位尊貴無比,能為他獻出自己的雙眼,是他們的榮幸……」
江雨薇冷笑:「嘖嘖,真是舐犢情深呢!既然這樣,不如公主做個表率,先挖了自己的雙眼給小王爺做藥引,這樣,以後為小王爺獻出雙眼的人,心裡也能平衡一些,公主說是不是?」
赫連羽靈怒氣反笑:「我身為小王爺的生母,身份自然也……」
「公主不會是想說母憑子貴那一套吧?嘖嘖,這倒是有些過時了呢!我倒是聽說有那麼個人為九王爺生下小王爺,可倒是沒聽說生下小王爺的人得到過什麼封號,至今為止都隻能被人稱為公主,可這個公主到底也是曾經的公主,現在的箏玉國已經不是箏玉國,而是箏玉城了呢!對了,這麼說起來,我們還同是箏玉國人過呢……」江雨薇慢條斯理的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可現在箏玉城當家作主的是我爹爹,至於公主的兄長們……嘖嘖,這麼想起來,我倒是很好奇,公主是怎麼忍受住國破家亡的仇恨,在這裡甜甜蜜蜜的為王爺生下小王爺的呢?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偉大啊,能遠遠的戰勝親情跟國家!」
「放肆——」赫連羽靈霍地站起身來,一雙美目睜的圓圓的,像是要瞪出來一般。
江雨薇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放肆?哈——我在這宮裡好歹也是個才人,可你呢?貌似你除了是小王爺生母的身份外,再沒有其他了吧?以為住在這勝合殿內就是正牌王妃了?省省吧,先不說你不是,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是又怎樣?你一個王妃的身份,貌似還騎不到我頭上來吧?想要我婢女的眼珠子?哪邊涼快那邊呆著去吧你!」
「那若是本王親自來要呢?」熟悉的嗓音,淡淡的腔調。
江雨薇不敢置信的轉身,便看到一襲白袍的木勝陽面無表情的走過來,一伸手便將赫連羽靈懷中的小王爺抱在了懷中,細細逗弄了一會兒,才微微挑眉看向她,一雙眸子依舊漂亮的驚人,卻半點沒有她熟悉的影子:「見了本王還不行禮?」
江雨薇抿唇,緩緩跪下去:「妾身慕容冰雪,見過王爺……」
木勝陽抱著小王爺坐到石坐上,目光自始至終都在懷中的嬰兒身上:「在宮裡,想尋找一雙眼睛並不容易,既然是慕容才人的婢女打翻了藥罐子,賠給本王一雙眼睛並不吃虧,慕容才人說,是不是?」
江雨薇雙唇死死的抿在一起,隻覺得渾身上下氣血都在翻湧,是是是……是你妹!!隻不過是短短幾個月時間而已,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從前的那個溫柔善良的他去哪裡了?她就不相信,有什麼藥是一定需要人的眼睛做藥引子的,做出藥方的太醫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就是老年癡呆了,這麼荒謬的話,他竟然也敢信!!
「慕容才人不說話,是默認了麼?」木勝陽頓了頓,擡頭瞟了她一眼,才微微揚聲:「來啊,把那婢女的眼睛給本王……」
「王爺!」江雨薇急急開口:「王爺也看到碧淳現在的樣子了,她已經受到處罰了,況且每個人都會有無心之失的時候,碧淳她也不是故意打翻藥罐的啊,還請王爺網開一面,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木勝陽表情冷冷的:「小王爺正是需要喝藥的時候,沒有藥引,要怎麼辦才好?難道要本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身體愈見衰弱下去?」
江雨薇一窒。
「罷了……」木勝陽揮了揮手,淡淡道:「既然慕容才人跟婢女主僕情深不分你我,這樣深厚的情誼倒是也難得,本王倒是有個好主意,不知道慕容才人有沒有那個氣度……」
江雨薇用力的攥緊手心:「王爺請說……」
「不如就慕容才人跟你的婢女一人獻出一顆眼球,這樣,既不影響自己視物,又可以為本王的孩兒治病,一舉兩得,慕容才人覺得呢?」
江雨薇咬唇,木勝陽,你欺——人——太——甚!!!!難道不止是她的靈魂轉換了,木勝陽的靈魂也轉變了麼?難道現在在他體內的這個靈魂並不是之前的那個?不然怎麼會反差這麼大?她不相信,一個人的演技可以這麼好,能同時將天使跟魔鬼兩個極端的性格揉進自己體內,她更不相信,有這個能力的,是曾經支撐著她活下去的九王爺木勝陽!!!
見她不說話,木勝陽也不再多說,隻是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身邊的侍衛:「動手——」
「等一下——」江雨薇驀地出聲,木勝陽微微擡頭,唇角帶著淡淡的嘲諷:「怎麼?慕容才人這是反悔了?莫不是怕了,想要臨時收回對自己婢女那深厚的主僕情意吧?」
江雨薇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王爺這麼做,無非是因為碧淳害的小王爺的藥引沒有了,既是碧淳給弄沒的,自然是要她補上,一句話來說,便是不能虧欠了王爺的,是不是可以這麼說?」
木勝陽不知道她想說什麼,隻是點頭:「也可以這麼說。」
「那麼……王爺便能保證,自己不曾虧欠過別人的麼?」江雨薇眯了眯眼,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若是王爺可以好不愧疚的說,自己不曾虧欠過任何人,任何……曾經對你毫無保留相信的人,那麼,妾身今天便把這雙眼珠子挖出來雙手奉上,恭祝王爺跟小王爺長命百歲,壽與天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