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2025-01-15 00:44:56
作者: 古雪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
蕭瀟茗揮手制止了身邊小廝,挑眉看著她:「怎麼不繼續說了?姑娘打算以後怎麼做?怎麼說到一半就不說了?」
江雨薇連忙跪下來:「剛剛是奴婢失言,還望狀元郎不要生氣才是,奴婢剛剛……剛剛是……那什麼,奴婢事實上精神不是很好,也就是……」
眼一閉牙一咬,她索性豁出去了:「也就是傳說中的神經病……」
嚶嚶嚶嚶,淚水大把大把的流,她真是豁出去了,希望他聽到這句話能趕緊起身躲避她,要死了要死了,傳出去她還怎麼活怎麼活,真是太不淡定了……
「哦……」蕭瀟茗一手托腮看著外面的雨幕,反應平淡的讓人……忍不住抓狂。
江雨薇跪行了兩步,靠近他又重複了一遍:「神經病,是神經病啊,蕭狀元你聽清楚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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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瀟茗轉過頭來看她:「嗯。」
「……」哦,嗯?!!!他反應……
算了算了,管他怎麼樣呢,耐心被耗光了,她霍地站起來,冷眉冷眼的看著他:「既然如此,那狀元郎就慢慢賞雨吧,奴婢先告退了——」
頓了頓,又走到涼亭便把她丟掉的荷葉拾起來,好歹也能起點作用,這麼大,遮個腦袋總行了吧?
「姑娘可曾聽說過,宮中有一位姑娘,名喚江雨薇?」
江雨薇向外沖的腳步猛地頓住,踉蹌了兩下才勉強站穩,手中的荷葉也不知不覺間落到了地上,她轉身,眯眼看著他:「你剛剛……說什麼?」
「那在暮聖皇朝中也算是個傳奇似的女子了吧?聽聞曾經讓皇上跟九王爺一同闖進地牢中,又為了她大發雷霆,當著眾多宮女太監的麵杖斃了好幾個人,據說,是個狠角色,當初赫連公主曾經壞了皇上的孩子,卻一夜之間莫名暴斃,聽說就是她做的,有人說是因為當初那個赫連公主將她心愛的貓兒掐死了,也有說是害怕她誕下皇子,自己在皇上那裡的地位不保……」
江雨薇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真到了自己該發怒的時候,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見他說完後遍用一種探尋的眼光看著她,她反而輕盈盈的笑了笑,轉動著手中的荷葉又坐到了他對面:「哦?我倒是有聽說過這個女人,不過到沒怎麼聽說過狀元郎說的這些,真不是一般的又去呢,還有沒有?不放一起說給奴婢聽聽?狀元郎也知道,宮裡的生活實在是太枯燥了,奴婢來了幾日便有些受不了了,難得有這麼好玩的故事聽,不妨多聽一些……」
蕭瀟茗唇角若有似無的弧度緩緩消失,眼中的半是篤定的探尋也變得有些遲疑,定定的看了她幾秒鐘後,才微笑道:「不過今日來卻聽說這個江姑娘大病一場後醒來卻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倒不知道姑娘聽沒聽說過?」
江雨薇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我隻曉得宮裡有那麼個人,其他的並不清楚,不過按照常理來說,大病一場後有可能會把腦袋給病壞了什麼的,人的行為舉止會變得奇怪也不奇怪了,怎麼?狀元郎對這位江姑娘很感興趣?」
他到底是什麼人?一個在前朝為官的人,不去關心國家大事,反而對後宮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他很明顯是衝著她來的,言談之間的試探之意十分的明顯,她一開始隻以為他是太過無聊了才拿她開玩笑,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在琢磨著什麼……
難道……
剛剛那小廝說他是皇上親自提拔的文狀元……
她記得自己曾經跟木堯年說過,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沒有什麼道理的,而且他的皇位得到的並不是那麼名正言順的,朝廷中不服氣他的人必然也不少,他該培養自己的人,難道,這個狀元郎就是他其中的一個心腹?如果是的話,那他剛剛說的那些傳聞自己就應該清楚並不是那樣的,如果不是的話,那又怎麼解釋堂堂暮聖皇朝的文狀元,卻對後宮的事情如此感興趣?
而且他剛剛的那番話,很明顯的在試探她……
如果不是她太神經敏感的話,那麼就是這個人已經知道了些什麼,比如替皇上尋找她的靈魂之類的……
可後宮這麼大,他為什麼就偏偏瞄上了她?她不記得自己以前曾經見過他,那按照道理來說,他應該也不曾見過她,就算是木堯年告訴他了些什麼,可終究不是自己親眼所見,理論上來說,他對她應該是很陌生的才對……
可現在回想起來,他似乎很清楚她曾經的一些習慣,比如容易被激怒,比如一發火便會不顧一切……
這麼想著,手心不由得微微沁出一層冷汗來,她必須要做點什麼來讓他徹底的斷了她有可能是江雨薇的想法,不管怎麼樣,她不能冒險……
「姑娘說笑了,我都不曾見過江姑娘,又何來興趣一說?」蕭瀟茗微微一笑,頓了頓才若有似無道:「對了,聊了這麼久,都不曾問過姑娘芳名,不知姑娘……」
江雨薇斂眉,事到如今,她必須表現出自己的誠意來,才能讓他不至於起疑,頓了頓,才笑道:「實不相瞞,其實我是箏玉城城主的小女兒,被爹爹送來的時候便一直不開心,外加隻是個小小的才人,身份地位都不如別人,經常被人欺負,連丫頭都隻有一個,還是我從箏玉城帶來的,心裡實在是……」
說著說著,像是十分難過似的垂了頭,頓了頓,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相逢便是緣,既然老天一場大雨讓我跟狀元郎相遇,那必定是有它的用意的,果不其然,狀元郎怕就是上天賜予我的神明了……」
蕭瀟茗挑眉,眉眼間沒有半點愧疚之意:「哦?這麼說來,是我做臣子的給才人請安才是,又有什麼能力讓才人另眼相待?」
江雨薇垂首,想了想才從手腕上拔下了本就戴在這身體上的翡翠鐲子,輕輕放到石桌上,若有似無的嘆氣:「這是家父在我滿十歲的時候贈與我的,一直在我手腕上戴著,一次都不曾摘下來過,說來也不怕狀元郎笑話,我自小便在箏玉國長大,又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自小便沒吃過什麼苦頭,性子難免驕縱了些,因此也格外難以忍受在暮聖皇朝被人排擠嘲笑,畢竟……」
她落寞的垂首,聲音壓得低低的,似乎要哭出來似的:「箏玉城曾經也是一個國家,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爹爹將我送來了也這麼久也沒能見到皇上一面,今日有幸能遇見狀元郎,而狀元郎又恰好對那位受皇上寵愛的江姑娘有所了解,我……我……」
說著,十分慚愧的咬唇,頓了許久才鼓足勇氣似的擡頭:「若是狀元郎不嫌棄,能不能略略告知一下,那江姑娘究竟有何能力,讓皇上迷得神魂顛倒?若是我習得她半分的舉止形態,承蒙皇上的一次眷顧,為爹爹為箏玉城整一些臉面,此生便也知足了……假若上天眷顧,能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他日定當厚禮酬謝蕭狀元……」
神情嚴肅,語態懇切,再沒有半點嬉鬧的神情,蕭瀟茗凝眉看了她一會兒,才將那鐲子推了回去:「既然是才人的心愛之物,在下怎可奪人所愛,況且……不瞞才人,在下在皇上面前並沒有多大的分量,更不足以成為才人的依靠,凡事還要講求一個緣字,若才人真的跟皇上有緣,自然會跟他相見的,若是無緣,納悶就算付出再多也是無望,徒增煩惱而已……」
說著,便站起身來,聲音已然冷了下去:「雨勢已經小了許多了,在下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就不叨擾才人賞荷了,告辭——」
說著,微微行禮。
江雨薇一臉焦急的站起身來想要攔住他:「狀元郎先等一等,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我曾經見過面的,就……就稍微暗示我一點點好不好?究竟那個江姑娘……」
「告辭——」剛剛還漫不經心的坐在那裡打算跟她促膝長談的人,現在卻像是躲避瘟疫一樣的躲避著她,不等她說完便已經不管不顧的離開了,連外面還在下著雨都不管了。
江雨薇欲言又止的叫他了幾聲,直到人走遠了,才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無奈與懊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小樣兒,跟在木妖孽身邊久了,怎麼著也學會了一點兒演技,想要給她下套,他還嫩了些!再加上她現在的樣貌實在是太過年輕,本能的就讓人有種不會撒謊的感覺,當然她一開始說的話就是撒謊,可她也沒打算掩飾,雙方都知道的……
正因為如此,也為她後面的演技做了少許的鋪墊,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大問題了吧?
***
回去翠竹苑的時候,隻見碧淳打著一把油紙傘焦急的等著她,見她冒雨跑回來,連忙撐著傘向前,聲音裏夾著哭腔:「小姐你到底去哪裡了?急死奴婢了,奴婢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好,就一直沒敢出去,怕小姐你回來找不到我……」
江雨薇渾身濕的透透的,打著哆嗦咬牙切齒的瞪她一眼,不知道去哪裡找也該出去找找才是啊,她站在這裡等就對了?怕她回來找不到她?哈,她都回來了還找她做什麼?滿腔的火氣找不到地方發洩,又不好意思沖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吼,索性悶悶的衝到了屋子裡去,碧淳一路叫著小姐小姐也跟著跑了進去。
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了一件乾淨些的衣服,還不等上床,就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碧淳一看不對:「小姐,你不是凍著了吧?這可不行,眼看就要中秋節了,小姐你若是病了,可怎麼去赴宴啊,我趕緊去讓禦膳房給你熬些薑湯來喝喝……」
江雨薇瑟縮著點了點頭,心想真感冒了也好,總比裝病來的像一些,等碧淳辛辛苦苦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跑進來時,她微微挑起下巴:「先放那裡吧,我一會兒再喝,對了,你去院子裡看看,有沒有什麼怕雨淋的東西,趕緊收進來,別淋壞了……」
碧淳端著薑湯:「沒什麼東西了,奴婢都收進來了,小姐你還是趕緊喝了吧……」
江雨薇接過來卻沒有喝,隻是皺著眉頭:「我記得中午的時候把一條手絹放在外面的石桌上了,你去找找看,那可是我最喜歡的一條……」
碧淳著急的看了眼她手中的薑湯,遲疑了下才點頭:「那奴婢出去看看……」
說著便顛顛兒的跑出去了,江雨薇連忙快速起身將那碗薑湯倒進了屋內的盆栽裡面,開什麼玩笑,萬一喝了感冒真的好了,那她到時候豈不是沒有理由拒絕去赴宴了?木堯年想著拿獎賞把她勾出來?切,她雖然對錢財稍微稍微稍微在乎那麼一丁丁點兒,可凡事也要分個輕重緩急,這節骨眼上,她才不會自尋死路呢!
……
哆哆嗦嗦的抱著被子暖和了一會兒,便見碧淳一臉焦急的跑進來:「小姐,沒有手帕啊,你是不是忘記了?最心愛的那條?你對手帕一向不怎麼在意的啊……」
江雨薇吸吸鼻涕:「哦,那就算了吧,我頭有點暈,就先休息了,你沒事也早些睡吧哈……」
碧淳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又看看已經空掉的碗,這才舒了口氣,連連點頭:「奴婢就在隔壁,小姐若是有什麼吩咐叫奴婢一聲便是了,千萬別忍著不說……」
江雨薇連連點頭,見她出去後才喘了一口氣,抱著被子昏頭昏腦的睡了過去。
半夜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屏息聽了聽,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屋子裡卻是仍舊悶得慌,她摸了摸額頭,覺得自己有些發燒了,心裡暗叫不好,感冒她倒是不怕,多喝些水便挺過去了,若是發高燒的話可就沒那麼好挺了,一個不小心把自己腦袋給燒壞了便不值了,這麼想著,便忍著一身的疲憊酸痛從被子裡爬了出來,披了件衣服走出翠竹苑,雨雖然停了,可天仍舊是陰沉沉的,整片天空裏沒有一絲的光亮,走起路來便分外費力些,加上多處都有積水,她好幾次都不小心踩進水坑裡去。
抹到一處涼亭中,勉強撐著柱子采了朵荷葉便向回走,她記得荷葉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卻忘了具體的該怎麼做了,回去試試看吧,洗乾淨吃了便是,若還不好,明日便要讓碧淳去弄些退燒的湯藥來了……
一邊想著一邊向回走,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聲音單調又細小,聽起來應該是個女人,這麼想著便微微側身躲避開來,烏黑的雲朵在天上飄動,空隙間露出一些月光來,清爽的月光灑落在那人臉上,驚的她不自覺的叫出聲來:「薔薇?」
對方身影猛地僵住,小小的聲音裏滿是緊繃:「誰?!誰在那裡?」
江雨薇拿著荷葉走出來:「是我,慕容冷雪,你怎麼深夜在這裡?」
薔薇像是這才放鬆了下來,走進了才看清楚她臉色有些白,似乎是十分的害怕:「奴婢……奴婢……對了,慕容才人怎麼也在這裡?」
江雨薇搖了搖手中的荷葉:「白日裡淋雨了,身子有些發燙,我便出來採擷了一朵荷葉,想著試試看能不能退熱,你深夜不睡覺怎麼出來了?」
頓了頓,才看到她手中也是滿滿一碰荷葉:「你也發燒了?」
薔薇窒了窒,半晌才道:「我一個朋友想吃荷葉粥了,我便出來幫她采些荷葉做給她吃……」
江雨薇臉色陡然變了變:「什麼重要的朋友,你現在懷著孕呢,大半夜的跑出來,路上都是積水,萬一不小心滑倒了怎麼辦?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啊,什麼荷葉粥,什麼時候吃不行,非要現在吃?嘴巴那麼刁鑽,不會自己出來采?!」
薔薇像是被她話語中濃濃的怒氣嚇到了,半晌才笑道:「是對我來說,十分十分重要的朋友,我沒有什麼能力,平日裡幫不上什麼忙,眼看她身體不好,卻也隻能看著,為她做東西吃,我心甘情願……」
……
江雨薇閉了閉眼,知道她口中說的人是誰了,卻沒有辦法說出什麼來,半晌才道:「這大半夜的,你怎麼會在她那裡?陌深呢?他不知道你出來了麼?」
薔薇吃驚的看了她一眼:「慕容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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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薇驚了一下,連忙輕咳一聲:「我……我聽我婢女說過,你是皇上身邊陌深陌護衛的妻子,素問他疼愛你疼愛的緊,怎麼能容忍你深更半夜獨自一人出來?」
薔薇斂眉垂首:「他今日來一直在外面,沒有回來,不知道……」
江雨薇怒極:「越是這種時候你越是該愛惜自己才是!這深宮之中沒有誰是千年不變的,你也不要呆闆的不變,若是你的朋友對待你不如從前了,你也不要再傻傻的念著舊情,早晚會被害死的知不知道?她既然是你的好朋友,又怎麼忍心讓你大半夜的出來採摘荷葉?何況是你現在身懷有孕,你怎麼老是這麼不愛惜自己,難道一定要吃點虧才知道長記性麼?!!」
「慕容才人……」薔薇睜著一雙懵懵懂懂的眼睛看著她,遲疑道:「你怎麼會……這麼關心奴婢?從第一次見面便是,奴婢……奴婢的夫君雖是皇上的貼身護衛,可真的幫不了才人什麼忙,才人還是……」
「我說了要你幫忙了嗎?!」江雨薇氣急敗壞的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該死的你給我把腦袋放清醒點,別什麼事情都替夫君著想,他身為你的夫君,便有責任照顧好你!你若是再這樣不愛惜自己,我便想辦法讓他知道,看他會不會跟你翻臉——」
薔薇驚疑不定的看著她:「才人這是做什麼?你我也隻是萍水相逢,為何一定要對奴婢如此上心?」
江雨薇深吸一口氣:「我說過了,對你就是有天生的好感,想把你當做好姐妹一樣的對待……」
頓了頓才一把搶過她手中的荷葉:「我送你回去,記住,以後不要亂跑別的地方,有些人,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要一直放在心上,你不欠誰的,也沒必要為了誰委屈自己,知不知道?」
薔薇似懂非懂的看著她,或許也是被她一通訓斥給弄蒙了,異常柔順的被她攙扶著,走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平安的到了別院裡,別院內燈火通明,男人一襲白衣站在院子內,一張本就嚴肅的臉上更是冷若冰霜:「你去哪裡了?!!」
薔薇一下子呆在那裡:「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問你去哪裡了!!!」驟然冷硬下來的口吻。
薔薇張了張嘴:「我……我……」
江雨薇咬唇,想著薔薇的性子,一定不會聽她的話,連忙上前一步:「薔薇姑娘說是有什麼好朋友想吃荷葉粥,便深夜不顧一切的跑去採摘荷葉去了!」
薔薇臉色白了白,一臉菜色的看著她:「慕容才人……」
江雨薇看也不看她,被陌深禁足總比她被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女人指使來指使去的強。
陌深臉色果然更加陰沉了下來,抿了抿唇吩咐身後的婢女:「帶她進去——」
薔薇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被他冰冷的臉色所震懾,究竟還是沒有說出話來,由著婢女攙扶著進了屋子裡。
陌深眯眼看著她,頓了頓才淡聲道:「謝謝才人帶內子回來,不知才人深夜怎會在外面?」
江雨薇斂眉稍作思考,才一副有求於人的樣子:「我聽說陌護衛是皇上最為倚重的一名護衛,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陌深臉上疑惑的神色冷淡下來,聲音更加的沒有溫度:「才人送內子回來陌深不勝感激,可恕陌深無法允諾才人的請求,夜深了,才人請回吧……」
江雨薇一臉失望的點了點頭:「那……不打擾了……」
別說是在宮裡,就是整個天下,也不會有天下無緣無故掉餡餅的事情,她一個剛剛入宮的才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對薔薇好,陌深剛剛警惕又疑惑的表情就已經很明顯的表現出他對她的猜忌了,她對薔薇好,隻有兩種可能,要麼她想要利用她,要麼,就是她這個人有問題,而前者是最快讓她擺脫自己是江雨薇嫌疑的辦法……
碧淳說皇上自從她之前寄存的那個身子醒來後去過一次,便再也沒去過了,很明顯的,他已經發覺到了,她的靈魂已經離開了那具身體,以他的性子,一定會現在皇宮內尋找的,白天的那個什麼文狀元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據,既然他想要尋找她了,那陌深就斷斷不會不知道,她要他第一個就將自己排除在外!!!
不知道是這個身體的抗幹擾能力太強大了,還是吃的荷葉的確有了效果,第二日燒果然退了,隻是有些輕微的咳嗽,碧淳著急的不行,心心念念的想要去給她請大夫,被她拉住,並且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在宴會到來之前身體好起來後,她才勉強同意了,可能也是老天幫助她,日子一天天逼近,她的咳嗽卻一直不見好轉,碧淳又開始著急了,江雨薇見安撫不成,便言辭責備她:「如果那天你能去接我,也不會生病了,現在我看到你就生氣,什麼都別說了,給我去外面牆角蹲著好好閉門思過去!」
中秋節那天,翠竹苑內卻忽然進來兩個看起來十分眼熟的太監,趾高氣揚的問她打算穿什麼衣服去赴宴,江雨薇讓自己看起來病弱的要死掉了似的,不斷的咳嗽著:「勞煩兩位回去稟報蝶妃,我今日來感染了風寒,實在是不能出席宴會了,更別說是穿什麼衣服了……」
兩名太監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後來聽碧淳憤憤然的告訴她,蝶妃不但派人來她這裡問要穿什麼衣服了,還去各個別院問過了,若是十分漂亮顯眼的衣服首飾,便要他們搶了去,江雨薇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尋珠國的財富十分驚人,娘家背景強大,她自然是最有可能當上皇後的人選了,因此各位妃嬪也隻是敢怒不敢言,由著她去了。
絲竹聲聲,歌舞歡騰,一片熱鬧的氛圍下,木堯年單手支額,一雙幽暗的眸子借著周邊的篝火一一看去,除了面前兩側端坐的群臣外,周圍一片脂粉嫣紅,看不到盡頭,這樣要他如何去找?
「人都到齊了?」
陌深靜靜佇立:「除了翠竹苑的慕容才人因為一直身染風寒未曾到場外,整個皇宮的的女眷都到了……」
木堯年挑眉:「翠竹苑?住著的是什麼人?」
「回皇上,是箏玉城城主的小女兒慕容冰雪!」頓了頓又道:「屬下特意去查了查,聽說一開始十分不願來皇宮,絕食以示抗議,後來便認命了,也十分積極的想要見到皇上一面,卻不幸感染了風寒,好像病的十分厲害……」
「嗯。」木堯年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回頭讓太醫過去瞧瞧吧……」
陌深垂首稱是。
「道士來了沒有?讓他試試看,能不能從她們中把人找出來……」木堯年有些頭痛的揉揉額頭。
「是。」陌深領命而去。
知道今夜所有的人都聚集到前面去了,江雨薇也便放心的一個人出來逛逛了,咳嗽一直不好,她可不想把氣管給咳嗽壞了,等今夜一過,她就該讓碧淳找大夫來給她看看了,開點止咳藥什麼的……
「好些了沒?要不要讓三哥親自幫你看一看?」男人溫柔好聽的嗓音從湖邊傳來,江雨薇腳步驀地頓住,一擡眼,便看到遠處那兩道熟悉的身影,男人背對著她,隻能看到那張本不屬於她也本屬於她過的臉上,正凝滿了痛苦,兩行清淚直直滾落:「王爺,好痛……」
她抓著胸口,聲音柔弱又委屈,帶著淡淡的哭腔,木勝陽擁緊了她,聲音低低的:「對不起……對不起薇薇……」
女人軟軟的叫:「王爺……」
「忘了之前的事情,也好……」木勝陽低低的嘆氣,一手緩緩拂過她耳際散落的髮絲,聲音裏滿是寵溺:「至少,你不會恨我們了,也肯乖乖的待在我們身邊了……」
江雨薇斂眉,用力的吞咽壓下喉嚨中即將逸出的咳嗽,轉身離開。
轉過一片假山,她才緩緩扶著冰冷的石頭,俯身重重的咳嗽起來,像是把肺都要咳出來似的,太痛了,痛的眼前一片霧蒙蒙的白色……
木勝陽……木勝陽……木勝陽……木勝陽啊木勝陽……
你此刻,幸福麼?你的『薇薇』不再恨你,也肯乖乖留在你身邊了,王府中的公主跟小王爺也很好吧?也對,兩全其美了,還會不幸福麼?
蜷縮在假山上哭了一會兒,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又咳嗽了幾聲,才站起來回了翠竹苑,一片絲竹聲聲中,她默默的煮了兩隻梨,而後咔嚓咔嚓的啃了兩口,覺得有些飽了,才慢吞吞的趴到了床上開始閉目養神。
窗子陡然被打開,一陣冰冷的風順著打開的窗子呼呼灌進來,江雨薇哆嗦了下,連忙從被窩裡爬出來,一眼就看到院子裡的樹上,一抹青色人影,陰影重重,讓她看不真切,隻能依稀辨認出是個人影,心裡不由得一陣害怕,裝著膽子喊:「誰?!!」
微微壓低的枝頭猛然彈起,青色身影瞬間飄然而至,男人冷峻冰寒的臉瞬間逼至跟前,江雨薇呆滯的看著他,像是在夢裡似的,微微伸手想要碰觸下他的臉龐,顫抖的指尖卻驀地停在半空中,她凝眉,不敢置信的垂首,看著那柄深深沒入自己身體的短刀,冰冷的東西毫不猶豫的劃破肉體的疼痛讓她一時連痛都喊不出來,隻能呆呆的看著那刀柄,隻能感覺自己的身體緩緩靠著牆壁倒下去,男人冰冷的臉在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轉告木堯年,這筆帳,本王會一筆一筆的向他討回來,這隻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