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渣男血脈

  靈魂好似被人從軀體裡拉了出來，意識浮浮沉沉，鹿蓁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似的。

  她不住咳嗽，艱難開口：「別……為，難……他……」

  說完，她就完全陷入昏迷。

  殷殷直起身，面色凝沉：「情況不容樂觀，具體還得抽血化驗。」

  男人狠狠閉上眼，耳旁循環播放美人放不下的那句話「別為難他」。他，指的是誰，顯而易見。

  「一定要抽血？」再睜眼，男人恢復正常，若是他眸底的暴戾還未完全散去，殷殷都以為他已經平靜下來。

  雖然殷殷也知道鹿蓁還沒來幾天，天天都被抽血化驗，但是她還是不放心，鎮定應道：「嗯。」

  主要是鹿蓁不好好吃飯也不好好吃藥，有一頓沒一頓的，哪怕是殷殷，心裡也沒有把握。

  她畢竟老本兒還是中醫啊……殷大小姐嘆口氣，隨著急忙趕來的醫生，拿擔車載著鹿蓁，奔赴特殊病房。

  安靜的病房在醫生嘩一下湧進來時喧鬧片刻，很快又恢復讓人窒息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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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隨意略了一眼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梁路，抬腿出了病房。

  兵荒馬亂的一個清晨，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安寧。

  思蓁公寓。

  兩小隻和往常一樣下了樓。餐廳里，傭人劉媽早已備好早飯。

  她正拿圍裙擦手，一一掃過餐桌上熱騰騰的食物，確認是否有遺漏。

  「劉媽媽，早上好！」

  琪琪公主今天一席復古的公主裙，裙擺堪堪懸於地面，濃密烏黑的發被蘇禺顏挽了一複雜的髮型。

  她還在樓梯口，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唰唰沖向餐桌。

  嚇得劉桂芳也不顧別的了，連忙拖著略顯臃腫的身體，想要接住這顆小子彈。

  「小祖宗哦！要四摔倒兒哪了可不好咯！」

  劉桂芳扶住鹿琪的小手臂，口音都飆出來了。

  琪琪公主俏皮吐吐舌頭，眨巴水蒙蒙的大眼睛盯著劉媽：「劉媽媽，我餓了。」

  鹿颯跟在後面也到了餐廳，板起小臉：「琪琪，你不能這樣莽撞。」

  琪琪公主撇撇嘴，跳上了自己的專用椅子，認真系好了口水兜，抓起牛奶就喝了一大口。

  她舒服地眯眯眼，拿舌尖掃去殘留在唇上的奶漬：「知道啦。」

  鹿颯搖搖頭，正準備入座，蘇禺顏也下樓了。

  「哇，好香！」她驚喜地看著豐盛的食物，拿過筷子夾了一塊小餅乾，愉悅眯了眯眼。

  鹿颯瞅著一大一小出奇一致的動作，小小的心裡覺得暖洋洋的。

  但是一想到媽咪……

  鹿颯眨了眨檀黑的眸子，恢復往常模樣，也坐了下來，捧著牛奶慢慢喝：「枚枚姐還沒起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他總覺得蘇禺顏臉部突然一瞬的僵硬。

  「誰知道。」蘇禺顏差點被噎著，拿起牛奶就噸噸幾口，「別管她。」

  鹿颯有些不解自己導師的異樣，但他沒有多問。小小的人兒心裡盤算著更重要的事，但是卻不知該從哪裡著手。

  他斟酌著措辭，故作不經意道：「顏顏姐，《百年孤獨》這本書在你那兒嗎？」

  「嗯？」蘇禺顏嘴裡嚼著生煎，兩邊的臉頰都鼓起來了。

  她想了想，搖搖頭。

  僱傭兵李枚憑藉自己出色視力，在樓上就看到她莫名可愛的一幕。

  鹿颯似是無奈嘆口氣：「上次見媽咪，她說她想看來著，我記得家裡有一本。」

  鹿琪一聽到「媽咪」，從食物里抬起頭，眼睛都瞪圓了，盯著她們對話。

  「這樣啊，」蘇禺顏咬著筷子，「等會我看看，說不定在我房裡。」

  「嗯，謝謝顏顏姐。」鹿颯揚起一抹笑容，「不急的。找到了再拜託叔叔送給媽咪好了。」

  李枚也進了餐廳，順手撈走蘇禺顏手胖的牛奶，像喝酒似的一口悶完了。

  蘇禺顏在想書的事情，竟一時沒有察覺。

  鹿琪想著哥哥居然背著自己要偷偷給媽咪準備禮東西，突然不高興起來：「哥哥你不厚道！」

  琪琪公主這一嘹亮的嗓門頓時吸引眾人注意力，大家紛紛轉過頭看她。

  「我也要為媽咪準備禮物，然後拜託爸爸……秦叔叔送給媽咪！」

  李枚好笑看著她：「是不是昨天叫太多遍爸爸了，小演員出不了戲了？」

  「才，才沒有！」琪琪公主對上她的好整以暇，臉不爭氣地紅了，弱聲弱氣，「琪琪才沒有呢……」她分得清楚的，但是她真的好喜歡秦叔叔。真的好想讓他成為自己的爸爸。

  她才不是出不了戲，反而想假戲真做。琪琪公主想著，在心裡肯定點點頭。因為用了一個成語，高興得獎勵自己一塊小餅乾。

  李枚不依不撓，繼續打趣：「真的嗎？那我們家的小公主剛才叫的什麼呢？」

  「我，我……」鹿琪支支吾吾半天，閉上眼叫道，「反正不是爸爸！」

  客廳里頓時笑成一團。

  除了一個人。

  鹿颯一向冷酷的小臉上頭一次出現了「無奈」的表情。

  看來，得想別的法子了……鹿颯喝完最後一口牛奶，心不在焉地拿勺子戳著蛋羹。

  「所以，你是懷疑你媽媽不見了？」

  思蓁公寓另一面，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坐在桌子上，漫不經心地甩了甩手上的畫筆。

  鹿颯連忙往旁邊走了幾步，不想被他的顏料潑一身。

  傅思楨自然看到了他的嫌棄，卻不甚在意。小手往後一撈，摸到了一個蘋果。他也不管幹不乾淨，隨意拿紙巾擦了擦，就往嘴裡送。

  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得鹿颯一言難盡。雖然，這也不是第一次看他這麼隨便吃靜物了。

  自上次烏龍後，傅慎承派了更多的保鏢駐守里里外外，新增了不少攝像頭，更是把整個公寓的安保都折騰了一遍。

  為的就是預防幾隻小傢伙被綁架或亂跑。

  鹿颯以為那會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傅思楨了。

  不曾想，一個平淡無奇的早上，在生物鐘的影響下，他準時睜開了眼。

  鹿颯一直是一個獨立的孩子，當即就要翻身下床去洗漱。

  一掀開被子，突然發現床上還有一個人。

  傅思楨被他的動作折騰醒，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早上好，颯颯小朋友。」

  「不叫我颯颯小朋友，」鹿颯面無表情。

  傅思楨無所謂聳聳肩，眼皮打架。

  鹿颯冷靜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唔？」也不知道傅思楨頭天晚上是不是去做賊了，睏倦得不行。

  「走密道啊。」他理所當然回答道。

  鹿颯小小腦門上緩緩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真還有個密道。

  在傅思楨帶領下，鹿颯來到一樓的雜物房。在不起眼小角落裡打開了一扇門，順著逼仄狹窄的甬道，倆人最後在公寓左樓的書房裡灰頭土臉爬了出來。

  自此，兩個小傢伙避開了大人的耳目，私下裡偷偷會面。雖然大部分時間是傅思楨來找他玩，完全無視鹿颯每次義正言辭的拒絕。

  一來二去，鹿颯也就習慣了。

  因為異於常人的早熟，小小的鹿颯時常會感受到孤獨。

  傅思楨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雖然是渣男的血脈。

  午後時光，趁鹿琪回房午睡，鹿颯避開張媽，快速順著密道溜了過來。

  傅思楨似是驚訝他的到訪，卻沒有在意，依舊用畫筆細細在畫布上塗抹。

  鹿颯在一旁沉默看了一會兒，開口打破屋內的安寧：「我媽咪生病住院了，你知道吧？」

  也沒管對方有沒有聽，鹿颯自顧自說下去：「因為病情，所以我們不能去醫院看望她。但是媽咪答應我們會每天發消息報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