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虛驚一場

  殷詩猶豫開口：「鹿蓁最近忙著開辦子公司，我被安排在鹿氏的時間居多……」

  周青無動於衷地又落下一子，語氣古怪：「是嗎？」

  「是的。」殷詩硬著頭皮應道。

  她回話後許久沒有回應，只有棋子與棋盤相撞的清脆聲。

  殷詩大氣不敢出，一直低著頭。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只覺脖子酸痛，腿隱隱發麻。

  終於，表面溫潤有禮的周青開口：「鹿小姐和紅魚公司談得如何了？」

  殷詩暗自鬆口氣，不敢有所隱瞞：「談判十分順利……」事無巨細，她把自己看到的都說了出來。

  臨走前，她指尖已經碰上移門，心中百般糾結，終於下定決心：

  「隊長，阿詩有一事不明白。」

  棋盤旁的男人側頭看她，這個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後生：「什麼事？」

  

  「傅先生真的喜歡鹿蓁嗎？」

  周青目光重新看到棋盤：「這是先生的事，我們做下屬的不要多問。」

  殷詩頓了頓，領命，退了出去。

  彼時已經日薄西山，天色漸漸沉了下來。

  思蓁公寓卻是難得的燈火通明。原本駐守在公寓花園的保鏢們拿著手電筒，仔細搜尋，不肯放過一處草叢。

  鹿蓁飆著車，一路闖了好幾個紅燈。見到公寓異樣的熱鬧，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她跌跌撞撞進了大門，強撐著鎮定問道：「張阿姨，找到颯颯了嗎？」

  張媽侷促立在一旁，不住搓著圍裙，一臉惶恐地搖搖頭。

  鹿蓁像是受到巨大打擊，踩著高跟鞋的腳差點沒站穩。她扶住沙發，艱難開口：「琪琪呢？」

  「在房間裡。發現颯少爺不見後，就沒敢讓琪小姐出門了。」

  「媽咪？」

  一直注意樓下的鹿琪聽到響動，打開房門，在樓梯口探出頭。

  鹿蓁飛快跑上樓，摟住她。

  鹿琪感受著劇烈的心跳，心疼地回抱住鹿蓁，笨拙安慰道：「哥哥真調皮！肯定是故意躲起來了！」

  美人勉強憋回去淚水，露出笑容：「嗯，等他回來我們要好好教訓他！」

  怎麼會呢？

  鹿颯那麼聰明懂事，除非是被人綁走或者喪失行動能力，怎麼會故意躲起來讓自己擔心受怕呢？

  天知道她接到張媽的電話時，感覺整個人都被一把大刀生生劈成了兩半。一路飆車，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的孩子總是凶多吉少？為什麼這世上僅有的兩位至親總是多災多難？

  難道是她鹿蓁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嗎？

  鹿蓁抱起香香軟軟的糯米糰子，拿臉貼她的小臉：「琪琪吃飯了嗎？」

  「我不餓！我要一起找哥哥！」小傢伙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

  「咕嚕嚕——」

  話還沒說完，兩人皆聽到一陣奇怪的響聲。鹿琪飛快地捂住自己不爭氣的肚子，滿臉羞色。

  鹿蓁笑道：「沒事，琪琪先吃飯吧！媽咪去找哥哥，找到了打他屁股！」

  「砰——」

  大門再次被打開，男人帶著一群人風風火火走了進來。

  本來看鹿蓁笑了，張媽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到臉色陰沉的傅慎承，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她懦懦開口：「先生……」

  傅慎承卻看到了鹿蓁後，臉色稍霽。

  於山開口道：「張阿姨，思楨少爺找到了嗎？」

  鹿蓁聞言，心下疑惑：思楨？傅慎承那個兒子？他也不見了？

  她還在驚訝傅思楨也住這裡，隨即想到自己第一次來這時，與那孩子還說過幾句話，便瞭然。

  到底是誰，綁走了傅思楨和颯颯？

  張媽愈發惶恐：「思楨少爺也不見了？」

  「也？」傅慎承皺眉，目光落在鹿蓁懷裡的鹿琪，「鹿颯呢？」

  鹿蓁抿嘴，拍了拍往自己懷裡更深處鑽的小傢伙，道：「不見了。下午兩點發現不見的。」

  水晶燈下的客廳被照得發亮，卻莫名帶著一股冷意。

  於山不禁苦了一張臉。失蹤一個就夠頭疼，現在倒好，兩個小少爺都不見了！

  男人渾身散發著冷氣：「於山，去找！」

  得令，於山立馬分配身後的保鏢開始地毯式搜尋。

  張媽看著一眾人蜂蛹上樓，想說「樓上已經找過了，沒有人」，還是作罷。她作為保姆，不聲不響孩子居然丟了！心下不住懊悔：為什麼中午煲湯煲著煲著就睡過去了呢！

  等待的時間無比煎熬，鹿蓁張羅給鹿琪盛上了晚飯。玲瓏剔透的小傢伙知道自己不應該鬧人，安安靜靜趴在桌上吃飯。

  二樓。

  於山看著幾個黑衣保鏢們左進右出，開始思考兩位少爺會去哪裡呢？特助簡森已經帶人查了監控並沒有線索。公寓建址偏僻，下午時間段根本沒有車輛開進甚至開出。

  難不成是乘了直升機？

  於山下意識摸摸自己頭頂的頭髮，苦惱的目光落在掛著「颯」門牌的房間上。

  他見沒人看這間屋子，便伸手一推，發現屋裡一片漆黑。於山就著走廊里的光，打量了一番屋內，沒有進展。

  他轉身想離開，結果一腳踢在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上。頓時，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唔——」

  這不明物體發出了奇怪聲音，於山只覺頭皮發麻，腦袋裡飄過一系列看過的恐怖片。

  他鼓足勇氣借著光看去，發現正是眾人尋找許久的鹿颯！只見他臉趴在地上，整個人一動不動。

  視線下移，於山赫然驚覺地板上的暗色痕跡！怪不得自己走路時總感覺鞋底有粘性！

  天哪！這，這是血……

  臥室窗戶大開，晚風吹起，於山這才發現一身冷汗，慌忙想下樓匯報這不幸的消息。

  他站在門口，本想掩上房門。一回頭，就著走廊上的燈光，於山看到一副血色面孔。

  「媽耶！」

  客廳，平靜的氣氛被這一悽厲叫聲打破，眾人齊齊抬眸看向幾乎是滾下樓梯的於山。

  狼狽不已的於山跌坐在地上，手指顫顫巍巍，嘴裡說不出完整的話：「鹿……鹿……在臥………」

  傅慎承眉心一跳，拔身上樓。

  鹿蓁護犢心切，摸摸鹿琪小手，也跟著跑上樓。

  當她看見鹿颯滿腦門都是血的時候，差點昏厥過去！

  「媽咪？」鹿颯些許不適應刺眼的燈光。

  「叫醫生！」傅慎承單膝跪在鹿颯面前，沖門口的保鏢吼道。

  「是是。」幾人飛快散去。

  一覺醒來的鹿颯滿頭疑惑：「為什麼叫醫生？誰生病了嗎？」

  傅慎承不敢動他，努力柔下聲音：「乖，小傢伙，是誰傷了你？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鹿颯一頭霧水：「沒有傷我啊？我現在感覺……」

  鹿蓁走上前幾步。但是這幾步好像用盡她的力氣，讓她差點重心不穩。

  她也蹲在鹿颯面前，拉住他的手：「颯颯，告訴媽咪，你現在還好嗎？」

  「唔，我現在，」鹿颯不好意思撓頭，「有點餓了。」

  擔驚受怕的鹿蓁和傅慎承：「……？」

  「咦！這是什麼？」鹿颯沒摸到自己柔順頭髮，反而摸了一手乾巴巴的顏料，小嘴不高興一撇。

  還是傅慎承率先反應過來，仔細看了一眼他臉上的「血」，反應過來：「小葉子，這是顏料，這只是顏料。」

  他安慰般把鹿颯和還在迷茫中的鹿蓁摟在懷裡：「只是顏料。」

  「顏，料？」鹿蓁如身處夢境，猶如一朝從地獄又回天堂一般，吶吶追問一句。

  鹿颯肯定點頭：「媽咪，我真沒事！就是顏料而已！」

  發現鹿颯是真的沒事，她繃緊的神經終於肯放鬆下來，但舒心的笑都沒展露完全，意識突然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