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教練之道（二）

  第五章教練之道（二）

  上午十點過後的陽光透過牆壁上面巨大的玻璃窗斜射進來，照在桌上。在威爾金森的老屋子裡面，一伙人正在坐著。

  帶著青花圖案的陶瓷茶杯上鑲的青花圖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金黃色的曲奇餅仿佛是放在陽光下天然烘烤熟的，在盤中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再加上濃香四溢的綠茶清香，溫暖的春天裡的上午，威爾金森的家裡閒得格外的熱鬧。威爾金森夫人忙完，就坐在自己的丈夫身邊，面帶微笑，靜靜地喝著茶，然後安靜地聽著自己的丈夫和兩個小輩的聊天。

  老爺子的身體一直不怎麼好，這也是他自從一九九六年老頭子在卸任利茲聯的教鞭之後，沒有答應阿森納、切爾西等大俱樂部的邀請只是在英足總上班的原因。老頭子因為年輕的時候喜歡酗酒，抽菸，身體情況壞到一度威脅他的身體健康。尤其是在他從利茲聯隊教練崗位上退下來時，有那麼一段時間，威爾金森夫人都覺得自己的丈夫整個人都失去了生命光彩。能夠看到像現在這樣神采奕奕的丈夫，真是件好事——至少威爾金森夫人是如此認為的。

  湯普森則是正在繪聲繪色的給威爾金森講述傑克李在對陣吉林漢姆隊的時候，在更衣室裡面玩得那出戲，當說到說到傑瑞/路易斯/阿莫斯這三人組為首的一群球迷衝進更衣室，然後球員們一臉驚愕的表情，肖恩德里失聲跪地痛苦的時候，就算是從今天見到傑克李開始就一直不屑傑克李的威爾金森也大聲笑了起來。

  在傑克李的笑聲中，傑克李只能低著頭很不好意思的默默喝茶，畢竟再說自己的故事的時候，總不能自己去夸自己吧？之前傑克李以為他的話題會成為這個茶會的主角，沒想到湯普森講完這段故事之後。威爾金森很開心的笑完就把他撇在了一邊，然後去詳細回憶著自己當年如何帶領利茲聯橫掃英格蘭，如何把曼聯和老爵爺爆出屎，如何戲耍出道英格蘭的法國年輕人溫格的事情（這也是威爾金森才敢把溫格叫做年輕人，在傑克李眼裡，五十多歲的教授溫格都像一座大山一樣高大了），順便一起回憶了一番當初帶著初進利茲聯的湯普森還有傑克李學習如何當一個教練的經歷還有把時候的各種各種的趣聞，這讓傑克李這個失憶忘記一切往事的「聽眾」大飽耳福，對自己年輕的經歷也是熟悉了不少。

  別看傑克傑克李李現在職位在兩個弟子裡面最高，而且又是剛剛帶領利茲聯奪得冠軍的功勳教練，但由於年齡最小已經失憶的經歷讓他卻也是地位最低的一個。很多話題他根本都插不上嘴，他本身對於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初的那段足球記憶幾乎就是一片空白，只能藉此機會補充一些相關知識了。

  如果作為一個單純的球迷，能夠身在這種地方，經歷這種場面，肯定是值得興奮和驕傲的事情。他會津津有味的聽著老一輩球員和教練員的談話，不漏過任何一個單詞。這樣的機會是傑瑞、路易斯。阿莫斯那些純粹的球迷怎麼想也不能擁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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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對於剛剛因為奪冠而趾高氣揚、得意洋洋的，已經認定擁有不錯的口才和那個神奇的超能力的自己一定是個優秀教練的傑克李來說，他漸漸有些失落了。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得到這位師傅的讚賞，讓整個茶會話題都圍繞在自己身邊。他們誇獎他的那次中場休息的好手段，肯定他的指教能力，支持和鼓勵他……

  但什麼都沒發生。他開始注意力不集中起來，扭頭看向窗外的次數增多。儘管他以為自己做的很隱蔽很自然，卻還是落在了一個人的眼中。當最後一塊曲奇餅落入湯普森肚中，威爾金森拉著妻子一起站起來：「湯普森，傑克，我和你們的師母再去做點曲奇餅來，你們兩個先等著啊！」

  看著消失在客廳門後的師傅和師母的背影，傑克李終於還是沒忍住輕輕地探出了一口氣。

  傑克李的嘆氣雖然小聲，但是湯普森卻仍然聽見了，湯普森也是很奇怪，以前師傅對於自己和傑克李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過，自己和傑克以前在俱樂部青年隊裡面爭風鬥氣相互比拼的時候，師傅也沒有偏向過誰，怎麼今天師傅就像是把傑克李忘記了一樣，就跟完全把傑克當做空氣一樣。傑克嘆氣也是應該的啊。

  湯普森轉頭看向傑克李，等傑克李喝完手裡這杯茶葉的時候，湯普森伸頭去小聲對他說：「傑克，其實師傅一直都很喜歡你，不過他性格如此，你別放在心上。」傑克李點點頭：「我知道，我喜歡這種性格。」

  湯普森笑了：「我也很喜歡。別嘆氣了，師傅這麼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傑克李嘴上雖然和湯普森說沒關係，可他心裡還是十分失落，畢竟是自己的師傅，而且自己又剛剛帶領俱樂部一返常態地止住了下滑的步子，帶領球隊不敗奪冠，這是一個多麼厲害的成績啊，尤其自己還剛剛失憶，師傅本應該表揚自己的。可是這個上午什麼都沒有發生，他甚至覺得自己浪費一上午寶貴的時間，來這裡給師傅當做了空氣一樣對待！

  湯普森注意到傑克李還是情緒不高，還有點悶悶不樂，他眼珠子轉了一圈，大致猜到了原因。但是他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傑克李，只得默默地喝著茶。

  不過幸好威爾金森夫婦很快就從廚房裡面出來了，他們手裡面多了一盤新的曲奇餅乾，這是他們剛剛新烤的，香味已經表明了這點。

  威爾金森和威爾金森夫人一起坐了下來，看到傑克李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威爾金森笑了笑，再看到湯普森示意自己安慰一下傑克李，威爾金森覺得今天也算夠時候了

  「傑克，想聽故事嗎？」威爾金森突然開通問道

  「嗯……」回答都有氣無力的。這樣子真像一個因為得不到父母表揚然後失望而賭氣的小孩子，湯普森在旁邊都不禁偷笑了。

  威爾金森看到沃克的表情，他用眼神詢問，湯普森眨了眨眼睛示意並且伸了伸右手的小食指指向傑克李，於是威爾金森心裡也明白了看來自己的計劃真是太成功了，都快把傑克。李鬱悶死了。

  「傑克，你知道埃里克坎通納嗎？」威爾金森問道。

  「我當然知道。」這誰不知道啊？曼聯曾經的隊長和精神領袖，英超、甚至是世界足壇首屈一指的前鋒。他在五年內帶領曼聯四次奪得英超冠軍，沒有得到冠軍的那年還是因為飛鏟球迷而被禁賽不能上場所導致的。

  「當坎通納代表利茲聯隊踢了第一場比賽時，雖然他沒有進球（坎通納第一個賽季才為利茲聯打進了五個進球而已），但是他的表現還不錯，幾乎稱霸了前場。大家都在談論這個第一次代表利茲聯隊出場的法國年輕人，他們都在說：『嘿，那小子是誰？』」

  傑克李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終於還是將目光轉到威爾金森的臉上，他想知道威爾金森說這個故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除了沒有進球，很成功的處子秀。所有人都這麼認為的，包括坎通納那個小子。然後第二天上午球隊訓練之前，我在在更衣室里見到了這個有些得意洋洋的法國小伙子。我先是問了坎通納的名字……」

  傑克李打斷了威爾金森的話：「師傅，你不可能不記得自己昨天派上場的球員名字的啊，更何況那是你自己買來。」

  「我當然記得他名字了，但我當時還是問了。坎通納那個小子無奈地看了看我然後老老實實回答說：『埃里克。』那個樣子我覺得你不敢相信那是後來的壞小子干飛鏟球迷的球場惡棍，哈哈……」說到這裡，威爾金森自己都樂了，傑克李都能想像那個有趣的畫面了，處子秀表現不錯的小將，卻被教練忘記名字，那得多麼鬱悶啊！

  「之後你知道我做了什麼嗎？」威爾金森繼續問道。

  「不知道。」傑克李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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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爾金森笑了起來：「我脫下了我那見沾滿汗水臭兮兮的訓練服——嗯，當時我經常親自上場踢球和幫助他們訓練。我對坎通納說：『埃里克，能給我把這個洗乾淨嗎？』坎通納沒有任何猶豫，馬上答應了下來。」

  聽到這裡，傑克李扭過頭去，看著滿臉微笑的威爾金森。

  「師傅，故事講完了？」

  「還有一個尾聲：後來那個幫我洗衣服的法國小伙子成了曼聯的領袖，法國國家隊的隊長。被號稱為九十年代的普拉蒂尼！」

  傑克李看著沃克，威爾金森也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傑克李自己都笑了起來點頭道：「我明白了。謝謝你，師傅！」

  「哈哈，明白就好，可不要在心裡恨我今天不搭理你哦！」威爾金森大笑了起來。

  「哪裡敢啊，師傅你是如此的英名偉大！」明白了威爾金森苦心的傑克李情緒馬上又好轉過來，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不少。這話我說了兩次，但這次他是真心的。

  傑克李突然發覺今天的收穫夠他受用終生了，在不敗奪冠之後，威爾金森及時地告訴了他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年輕人，在教練這一行裡面，你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人，現在就得意忘形？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