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陳芝麻爛穀子

  惜若面色不善，身上露出幾分殺伐之氣，李掌柜身子不自覺抖了抖。

  平陽郡主明顯比李繡兒可怕多了，李掌柜搓了搓手，又往後面躲了躲,「出口就在……」

  他話剛說了一半，李繡兒身上就爆發出驚天的怒氣，顧不上黑狼的威脅，揮著菜刀衝過去「殺千刀的，老娘今日非要了你的狗命不可!」

  李掌柜心肝一顫，壓下撒腿狂奔的衝動，「郡主救命啊!」

  

  「胡鬧!」惜若冷喝一聲，虧她以為是什么女子狂虐負心漢的戲碼，結果還是別有用心。

  明燁敏銳察覺到李繡兒身上的殺意，扣住黑狼的手微微收緊。

  「吼!」黑狼嘶吼一聲，猛然躍起。

  巨大的陰影落在李繡兒身上，她被嚇得渾身一僵，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就被黑狼一爪子拍在地上，摔了一個狗吃屎。

  「咳咳咳!」李繡兒抹了一下臉，嘴巴里都是泥土，連著吐了好幾口還是一股土腥味兒，「呸呸呸，噁心死了。」

  「把她帶回去，嚴加看管。」惜若從黑狼背上跳下來，定北將士立刻上前扣住李繡兒的肩膀，不由分說把她往後拖去。

  「你放開老娘!」李繡兒身子滑的像是泥鰍，扭曲著身子從定北將士手中掙脫，看了一眼沒入土壤半截的菜刀，恨恨跺了跺腳,「殺千刀的，做人可不能幹壞良心的事情!」

  這婦人性子潑辣，看人倒是很準啊。

  惜若也認為李掌柜不是什麼好人，對此頗為贊同地點點頭，「說你呢。」

  明燁學著惜若的樣子，滿是認真地點點頭。

  李掌柜面上臊得慌，梗著脖子說:「你胡說!誰干壞良心的事情了，小的對郡主和太子妃一片赤誠，這兵器庫出口就在沿河……」

  「狗男人，你再敢胡說!」李繡兒急的直跺腳，張牙舞爪地撲向李掌柜，怒罵道:「你忘了當初是誰保下你的小命，這麼出賣主子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嗎？」李掌柜想也不想地反駁說:「我就沒有主子!」

  定北軍已經制服了李繡兒，她還是不依不饒地罵罵道:「你放屁!當年要不是顧清哥給了你一口飯吃，你能有出息？」

  「你現在好了，發達了勾結官兵出賣青玉閣，就不怕清哥泉下有知找你索命!」李繡兒扯著嗓子嘶吼，越看越覺得李掌柜礙眼。

  當年要不是清哥說親，誰能看上李掌柜這個狗東西!

  李繡兒越罵越兇狠，什麼難聽字眼都崩了出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李掌柜如同被人戳中了死穴，一動不動立在原地，僵硬的如同一塊石頭。

  塵封的回憶徹底被掀開，他以為那些早已經遺忘的回憶再次浮現在眼前，一切清晰如昨。

  他怎可能忘了，第一次見到顧清就是在李家村。

  李家村位於山腳下，背山陰又偏僻，一年到頭都沒什麼好收成，自然也沒什麼外鄉人路過。

  顧清一襲長衫，腰間綴著白玉，舉手投足間比尋常書生多了幾分瀟灑，行走在田野間難掩風流，引得村里不少姑娘暗送秋波。

  這樣面容清俊的書生可比村里黝黑的莊稼漢好看多了。

  「娘們兒唧唧的!」李掌柜當時就是個泥腿子，沒什麼文化又家徒四壁，只能莊稼地里做苦力，見到顧清心中泛酸水。

  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和這樣的人有什麼交集。

  李掌柜這樣想著，鋤頭揮的更用力，只盼著今年有個好收成，能讓家裡老娘吃口飽飯。

  萬萬沒想到世事無常，顧清竟然就在李家村住下了，滿口「有教無類、教化世人」，非要當村里教書先生，教人讀書識字。

  顧清規矩也是奇特，不論男女或是貧窮富貴，只要能回答上他一道題就能進入學堂念書。

  李家村村民識字的不多，但也隱隱從顧清身上明白了，讀書人跟他們泥腿子就是不一樣，紛紛把家裡的兔崽子送去讀書。

  顧清出的問題五花八門，能答對的學生都不多，但每天都有人去他家門口求學，甚至還有看上顧清的大姑娘跑去求學。

  李繡兒也是其中之一，她被人推到顧清家門口，紅著臉捏著嗓子說：「我也想上學。」

  聲如蚊吶，眼睛四處亂瞟，都不敢正眼瞧顧清。

  不就是一對眼睛一張嘴，有什麼好害怕的？

  李掌柜趴在樹上圍觀，看到顧清從裡面出來，眉目清澈，沒有打量也沒有輕視，認真出了一道雞兔同籠，讓算出幾隻兔子幾隻雞的問題。

  這本該難不倒一個莊稼人，誰讓李繡兒家裡有個秀才爹，嚷嚷著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把李繡兒當做大家閨秀養，只教她相夫教子，繡花做菜。

  李繡兒小臉紅的能滴出血，顧清面上淺笑，不開口催促，等著她回答。

  李掌柜看得尷尬症都犯了，實在是看不下去，張口替李繡兒說出了答案。

  李繡兒氣得跺了跺腳，丟下一句「誰要你多事！」紅著臉跑了。

  這一喊算是把事情喊糟了，李掌柜撓了撓頭，發現顧清看著他雙眼發光，認定了李掌柜是個可造之材，非要教他讀書識字。

  「我不學這個，學了有啥用？」李掌柜擺了擺手，「我是個俗人只想賺錢，就像村里那個鹽商一樣走好多地方，賺大錢蓋房子。」

  顧清對他更加滿意，保證道：「你將來一定會比他有出息。」

  後面的一切似乎就照著顧清預言一般，李掌柜在顧清幫助下學會了開店算帳，走南闖北，日子瀟灑。

  後來聽聞顧清犯了大不敬之罪，跟他有關的人一個都沒逃掉。

  李掌柜也是四處東躲西藏，最後還是青玉閣的人找到他，說是聽說了他的名聲，想讓他加入青玉閣招攬生意。

  那是顧清的青玉閣，李掌柜也想為顧清盡一份心意，答應了下來。

  只是後面的事情遠遠超出了李掌柜的想像，如今想來，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

  沒了顧清，青玉閣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地下組織，一個被仇恨包裹的地方。

  「你、你是誰？」李繡兒突然大喊一聲，聲音顫抖又震驚，「你和顧清哥長得這麼像，你跟他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