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覓食（五）

  姚禎禎回到包間裡，見陳荒已經換了一個姿勢躺在沙發上繼續打著呼。她掏出手機玩了一會，感覺無聊地幾乎快窒息，她只能把手機收好，然後脫掉鞋躺在另外一邊的沙發上小憩起來。

  有的時候很多人會有一種錯覺，夜晚比白晝更短。因為他眼中見到的黑夜只是24小時中的一小部分，而夜晚的黑暗有很長一段時間被埋在了自己深度沉睡的夢境裡面。這種忽悠人的感覺，總是讓人產生奇怪的時差。

  姚禎禎感覺自己並沒有睡多久，睜眼一看卻已經入夜，窗外一片漆黑，天空被一些彩色的燈光映出暗淡的七彩。但是四周都是人來人往的喧鬧聲和穿插其中的音樂。她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已經快接近9點了。她伸腳踢了一下對面沙發上的陳荒，陳荒把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含糊著問：「幹嘛？」

  「9點了。」姚禎禎坐起來將鞋穿好，順手拿起桌上的雜誌就往陳荒的頭上砸去。

  陳荒猛地從沙發上翻身而起，伸手理了理睡成雞窩一般的頭髮說：「那我們出去了吧。」

  姚禎禎跟在陳荒後面，儘管平日她來這附近的次數多到自己都不記得了，但是她從來沒有進去過，因為她只是想找一個人多的地方，但是卻不需要融入這裡。陳荒看起來對這裡是輕車熟路，他拉著姚禎禎一路躥到吧檯附近坐下，酒吧里的聲音實在太大，兩人根本聽不清彼此說話的聲音，只能互相打著手勢。陳荒做了一個喝酒的動作，示意姚禎禎要喝點什麼，姚禎禎擺了擺手，一字一句地做著口型，說她什麼都不喝。陳荒搖了搖頭，對著調酒師說了幾句然後端著一杯五顏六色的酒就朝著其他地方「狩獵」去了。

  姚禎禎坐在吧檯看著陳荒很快就打入了一片花枝招展的女人裡面，逗得她們笑的花枝亂顫，陳荒還時不時地對著姚禎禎使使眼色，然後對著她舉舉酒杯。姚禎禎看著他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端起桌上的一個空酒杯對著陳荒做了一個隔空碰杯的動作。這樣的場景，在姚禎禎的心裡早就有了預感，因為陳荒一直給她一種八面玲瓏的感覺，尤其是女人堆里，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但是這樣的環境並不適合姚禎禎這樣的人，她不喜歡太多人，也不喜歡太鬧，再加之一身深沉暗色的衣服，更不會遇到任何前來搭訕的人，這樣悻悻而回只會讓人覺得失落而已。她把杯子放回吧檯，掏出手機胡亂地刷著網上的新聞。這個時候，突然有個人拿著一支啤酒坐到她旁邊的位置上，眼睛直直地盯著舞池裡狂魔亂舞的人們。姚禎禎抬眼看了看，心裡不由一驚，竟然是白天遇到的那個小混混。姚禎禎調整了一下位置，用餘光悄悄地掃著他的側臉，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這時走來7、8個人把他們兩個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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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罔一，老闆找你。」一個男人走過來吊兒郎當地說。

  「找我什麼事？」他灌了一口酒冷冷地問。

  姚禎禎悄悄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放下酒瓶一臉嚴肅地盯著那群人。

  「老闆叫你，你就去，別他媽多話。」

  杜罔一將酒瓶「啪」地一下砸在地上，低著頭沒有說話。

  這時，那幾個人圍地更近了，見姚禎禎還坐在那邊沒有離開，便惡狠狠地盯著她。

  「看什麼看？」姚禎禎冷冷地回敬道。

  「你這個女人是不是不怕死？」人群里走過來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用手指著姚禎禎一字一句地說。

  姚禎禎聽了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問題對她來說，真是正中下懷，她活著的時候都沒有怕死，何況現在死了，又怎麼會怕死呢？

  那個男人愣了愣，剛想揚起手卻被杜罔一攔住了：「有什麼事，我們換個地方說，和其他人無關。」說完，他跟著一大群人朝酒吧外走去。

  姚禎禎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隱約覺得他是惹上大麻煩了，但是她又不想貿貿然做出不合時宜的事情，只好先找到陳荒再說。她朝著剛才的位置看去，早就沒有了陳荒的身影，她穿進舞池裡，除了一些陌生的男男女女在那扭來扭去，根本就沒有陳荒的蹤跡。舞池裡的音樂聲越來越大，姚禎禎感覺耳膜就快被撕裂了，於是顧不上陳荒便趕緊跑出了酒吧。她掏出手機撥通陳荒的電話，卻發現電話鈴聲在不遠處的一條僻靜的巷子裡傳來。她沒有掛掉，拿著手機一路循著聲音走過去，發現在一條灰暗的巷子盡頭有兩個人抱在一起激烈地擁吻著，姚禎禎輕手輕腳往前走了兩步，這才看清陳荒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兩個忘情地吻著，絲毫沒有察覺到姚禎禎的出現。姚禎禎識相地退了出去站在巷口卻沒有走遠。

  「我這是在幹嘛，」姚禎禎皺著眉頭想：「算是幫這個臭小子放風嗎。」此時巷子裡傳出來隱隱約約的奇怪聲音，姚禎禎癟了下嘴，又往旁邊站了一點，風口位置的冷風真是不容小視，姚禎禎裹緊了外套站在巷子外面踱來踱去。沒多久巷子裡就沒了動靜，接著傳來一個重物栽倒的聲音。姚禎禎好奇地探出頭往巷子裡看，卻發現剛才的女人不見了，只剩陳荒一個人站在那裡。

  姚禎禎見兩人都已完事，於是朝巷子裡走去，可走到陳荒的面前時，她發現陳荒的腳下倒著一個黑影。她低頭看了看，竟然是一個女人，衣服被扒地亂七八糟散落一地。

  「怎麼回事？」姚禎禎不解地問。

  「沒什麼，我只是吃了點宵夜而已。」陳荒一邊說著一邊扣著腰帶，好像眼前的事情早就習以為常了。

  姚禎禎這才徹底明白了陳荒需要靠著什麼樣的方式才能活下去，而他的覓食方式竟然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她蹲下來探了探那女人的鼻息，呼吸均勻，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她掏出手機照著那女人的眼睛然後翻開她的眼皮，發現這個女人的眼睛竟然也是在快速旋轉著，就像她在酒店裡遇到的那個服務生一樣。

  「她死了嗎？」姚禎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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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只是醒不過來了。」陳荒說。

  她剛想接著再問下去，突然聽見巷口傳來許多人說話的聲音，陳荒把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姚禎禎不要說話。畢竟現在這個情況，還是不要被人發現的好。但更不妙的是，他們發現這一大群人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竟然拐進了巷子裡朝他們走來。

  姚禎禎轉頭看了看陳荒，卻發現陳荒已經不見了，她只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拉著她的手把她拽到了一堆垃圾的後面，然後把她往裡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