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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惜福

2024-05-08 06:12:52 作者: 千樺盡落

  只聽那清明含笑的嗓音,慢條斯理道:「長元表弟不必如此客氣,我家中十七位弟弟啟蒙練字時,我都曾贈予徽墨和歙硯。舅舅、舅母待我如親骨肉,我自當視長元表弟為親弟弟!只是長元表弟已是解元公,所以才在徽墨和歙硯的品相上斟酌了一番,若表弟認我這個姐姐,就莫要推辭了。」

  聽聞白卿言這話,崔氏猛地朝白卿言和董氏望去,心裡一時間說不上是喜是悲。

  

  董氏雖然沒有料到白卿言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兒來這麼一下,可心裡到底已經有了數,沒有董老太君與旁人那般失態,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董長元怔愣片刻,才恍然抬頭,第一次正兒八經朝自己那位表姐看去。

  只見身著月白素色羅衣裙的白卿言,眉目清澈,笑容疏離又親近的恰到好處,沒半分扭捏做作。鴉羽似的黑髮半挽了個利落的髮髻,橫叉一根白玉長簪,如此素雅簡單的裝扮掩不住桃羞杏讓的美貌,明明生得極其驚艷奪目,偏偏又讓人覺得通身的清雅恬靜,從容淡然。

  董長元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忙慌低下頭,耳朵紅了一片,隱隱生出幾分羞恥來。

  之前他怨恨祖母以命相脅硬逼他娶這位表姐,滿心的憤懣和不甘,故而還未見過這位表姐便已然心生厭惡,今日更是全然沒有給過白卿言一個正眼。

  誰成想,他這位表姐根本就沒有要嫁於他的意思,一派霽月風光之姿,反到襯得他小人之心氣量狹小。

  當日在董府用過午膳,董氏和董老太君母女倆單獨說了一番私房話,便啟程回府。

  心不在焉的春妍伺候白卿言換了身常服,假裝隨口一說道:「二舅老爺家那位嫡次子不過中了個解元公就眼睛放在頭頂上,奴婢冷眼瞧著在董府大門口,他連看都不看大姑娘,分明就是對大姑娘不敬!」

  白卿言正倚窗靠在金線繡制的祥雲大迎枕上看書,聽到這話眼皮子都沒有抬:「你這又是為了什麼,在我面前給長元表弟上眼藥?」

  春妍被戳穿,臊紅了臉。

  經過上次,春妍學乖了,這次不敢再提梁王,索性只說:「奴婢就是覺得二舅老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以我們大姑娘的家世美貌以後什麼樣的高門嫁不得,他們倒是好肖想!」

  見白卿言表情沒什麼變化,春妍按耐不住又往前挪了一步,得寸進尺為梁王說好話:「梁王殿下那樣的龍子不嫌棄姑娘,對姑娘一片真心那是姑娘天大的福氣!姑娘可不要不惜福啊!」

  呵……是她天大的福氣?!白卿言覺得自己上輩子竟是個傻子,春妍背主之心如此明顯,她每每聽了春妍稱讚梁王對她有情義的話都信了。

  她合了書本,隨手將書丟在雞翅木的小几上,撞翻了小几上海棠凍石蕉的茶杯:「春妍好大的心氣兒,竟想做我婚嫁的主了?誰給你的膽子給你的臉?」

  春妍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大姑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就是覺得……就是覺得大姑娘配二舅老爺家的嫡次子太委屈了!奴婢這是為了大姑娘啊!」

  春妍抖如篩糠,嚇得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奴婢只是為大姑娘不甘心,梁王殿下那樣的皇子對姑娘都是那般謙遜,他一個解元憑什麼不拿正眼看姑娘!」

  春桃打簾進來本是要同白卿言說,京兆尹府已經遣人去請忠勇侯夫人問話了,誰知一進門就看到這副光景,忙用抹布收拾小几上翻了的茶水。

  白卿言胸腔內怒氣翻騰:「滾出去!」

  春妍哭著從上房出去,春桃讓人重新給她上了八寶茶,笑著勸她:「姑娘和春妍生氣不要緊,要是摔了這極品海棠凍石蕉葉茶杯,您最愛的一套茶具可就毀了。」

  她壓下自己的怒火,重新拿起書本,翻了一頁:「派人悄悄盯著春妍,她的動靜隨時來稟……」

  春桃面有不忍,應了一聲後,才打起精神說:「大姑娘,今兒個一早,二姑娘五個陪嫁丫頭的爹娘已經去京兆尹府認領了屍身。不到晌午,京兆尹府便派人去忠勇侯府,詢問忠勇侯夫人將這幾個丫頭賣給了哪家人牙子。忠勇侯夫人半天攀扯不出,只能承認二姑娘那五個陪嫁丫頭照顧我們二姑娘不周,故命人將那幾個丫頭打死了。眼下京兆尹府的差役正堵在忠勇侯府門口,和忠勇侯府的護院僵持沒法拿人。」

  「忠勇侯夫人的事情,自有京兆尹府頭疼,我們且看著就是了。」白卿言道,「就是不知道這事兒,會不會耽誤明日秦朗搬出忠勇侯府。」

  因著秦朗是奉旨搬出忠勇侯府,忠勇侯不好阻攔心中煩悶不已。

  忠勇侯秦德昭費盡心機才在戶部領了一個戶部郎中差,好不容易在這大都城的勛貴中立住腳,這下誰都能拿他府上繼母和嫡子齟齬的事情來說上兩嘴,當真是臊得慌。

  還好梁王派府上的參贊親自過來安撫他,許諾等南疆大事了結,定會向陛下進言擢升他為戶部尚書,居要職,到時候看滿大都城的勛貴誰還敢瞧不起他!

  酒樓里雅間內,喝多了的忠勇侯秦德昭想起遠在南疆的鎮國公府和鎮國公世子,倒了一杯酒舉杯向天:「國公爺,世子!別怪我……你們國公府功高震主,今上容不下你們,整個朝廷都容不下你們!我也只是聽命行事,欠你們的糧草輜重,我來世再……嗝……」

  秦德昭打了個酒嗝,突然痴痴笑了起來:「來世,我怕是也還不起!」

  說完,秦德昭仰頭將杯中烈酒仰頭灌下。

  「侯爺!侯爺!府上出事了……」秦德昭的長隨推門而入,火急火燎道。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秦德昭一肚子的火,重重擱下酒杯,凌厲的視線朝長隨看去,「不就是秦朗搬出候府,還有什麼大事?」

  「不是的侯爺!京兆尹府的差役堵在咱們候府門口,要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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