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啟辰

  這個人文質彬彬的，戴著眼鏡，眉宇中透著書卷氣，舉手投足都顯得低調和含蓄。他此刻正深沉地注視著洛子，眼睛裡流動著的，是不能用言語表達的感情。

  洛子當然懂得他的目光，但不知道怎麼回應，只好尷尬的低下了頭。

  田雨茹叫著：「啟辰，你怎麼來了？」

  啟辰的眼裡剛剛只有洛子，被這麼一問，才轉頭說：「方伯伯，方伯母，我，來找爺爺。」

  啟辰是啟明的親弟弟，是B大生命科學學院的副院長。他應該算是洛子的初戀了，也是洛子去美國留學的原因。

  他和他現在的太太小美，是田雨茹介紹的。小美的媽媽梁瑛是田雨茹的好姐妹。

  說來也怨啟辰和小美矛盾爭吵不斷，連洛子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懵懵懂懂的和啟辰在一起了。就在啟辰決定要跟小美攤牌的時候，田雨茹跟方克正告了密。方克正大發雷霆，堅決不讓洛子做第三者，要她跟啟辰做個了斷。

  啟辰的父母，也在田雨茹和梁瑛的壓力下，命令啟辰跟洛子撇清，並趕緊跟小美結婚，斷了他的念想。怎麼說，在范家看來，洛子只是個養女，得罪了惠子的媽可就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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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鬧了好久，方克正很堅持，啟辰那邊也不好過。終於，在范家辦喜事的時候，洛子坐上了去紐約的飛機……

  洛子難熬的過了三年逃避的日子，努力調整著自己，在遇到啟辰的這一刻，沒有絲毫心裡準備的洛子，還是免不了心裡一痛。

  方克正看著氣氛不對，對著啟辰說：「不是要找爺爺嗎？爺爺在房間裡，快去吧。天晚了，一會兒爺爺就要休息了。」

  啟辰點了點頭，洛子站起來，說：「我先去爺爺那兒，看看爺爺睡了沒有。」

  方老先生的書房裡，啟辰說：「爺爺，能不能請您跟邢老商量一下，我們有個課題，想請他做顧問。還有，能不能請他給院裡做個報告……」

  方老沒有說話。洛子也不敢催促爺爺。

  半晌，方老才開口說：「我們這些老人，都這個歲數了，是蠟燭都要燃盡了，還要被你們利用。你這是從邢先生那兒吃了閉門羹了，才來找我搬救兵的吧。什麼顧問，什麼報告，還不是打著人家院士的名號想多申請點經費嘛！我不會幫你的，你自己想辦法吧。」

  洛子說：「爺爺～」

  啟辰也被嗆得不輕，只好解釋說：「爺爺，我們是有個課題需要邢老的支持。申請經費也不是隨便花的，每一分錢都用在研究上了。」

  方老擺擺手：「邢先生身體確實不好，人家家裡人也不一定同意。我倆關係好，我這一說，像趕鴨子上架，他只能答應。這，萬一有什麼不妥，我這老臉往哪兒放。你還是自己跟他磨吧。」

  說著，轉頭對洛子說：「洛子啊，你回來這麼久，怎麼不見帶天恩來啊！」

  洛子驚訝的看著爺爺，說：「爺爺，您是諸葛亮嗎？怎麼不用出門什麼事都知道，誰都認識。」

  爺爺笑著說：「哈哈，你們什麼事啊？本來爺爺什麼都不知道，現在什麼都知道了。」

  「爺爺！」洛子不好意思了，傻笑著看著爺爺。啟辰在一邊，好像沒他什麼事的感覺，尷尬的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方老往床上一坐，準備休息。這是下了逐客令了，啟辰只好告辭。

  「陪我走走吧，洛子。」啟辰說。

  洛子默默地跟了出來，對啟辰說：「這個事情很重要嗎？我覺得我應該能幫你問問邢老。」

  啟辰點了點頭，說：「是啊！這個課題是我開的，是我們院的重大課題。我們很希望邢老能參與指導。」

  洛子輕輕的說：「好了，知道了，不一定能辦成啊！不用謝我。」

  啟辰是那種生活上沒什麼要求的人，搞研究幾乎是他人生的全部，看著洛子這麼支持他，他感動到不自覺的叫了一聲：「姑姑～」

  洛子一驚，這是以前他們開玩笑的話。方克正以前是B大的教授，最年輕的博導。而啟辰大學的輔導員，正是方克正的學生。論輩份，洛子比啟辰高了一輩，又看多了武俠小說，就逼著啟辰叫她姑姑。

  這是只屬於他們兩個的秘密。雖然啟辰一直張不開口。

  沒想到，三年後的今天，啟辰終於叫了出來，洛子卻再也開心不起來了。

  「你，還恨我嗎？」啟辰眼睛好深好深地映著洛子的臉。

  「恨什麼？沒有恨過你。」洛子說。

  「當初，」啟辰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我後悔我沒有堅持。小美騙我說她懷孕了，可我們只有那麼一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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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了。我不想知道。」洛子制止他，「我沒有怨你，什麼誓死捍衛愛情，那是電影裡的橋段。我不是也逃跑了嗎？」

  「洛子，你過得好嗎？」啟辰情不自禁的扶住洛子的肩膀，仔細地看著她的小臉，「我怎麼看不出你以前的開心了？」

  「我……」洛子正要說什麼，突然從黑影里衝出一個人，一巴掌打在洛子的臉上，嘴裡說著：「不要臉！剛回來就在這兒****我們啟辰！」

  洛子臉上火燒火燎的疼，轉頭看去，原來是啟辰的丈母娘梁瑛，正怒氣沖沖的指著她。

  啟辰用身體護住洛子，嘴裡不滿地說：「媽，我回去再跟你解釋。」意思是讓梁瑛別在人家門口鬧。

  梁瑛根本不買帳，大聲的嚷嚷：「還讓不讓人活了！你們可是知書達理的人家，怎麼出了這麼個狐狸精啊！我要找你們家人評評理去！」

  田雨茹和方克正聞聲走了出來，看見這一幕，方克正的臉更黑了。

  田雨茹說：「洛子，這就是你不對了。當初你要從小美身邊搶走啟辰，我們三家人都被你搞的雞犬不寧。現在人家啟辰和小美可是結婚了！都三年了，你還沒想明白？」

  「想明白了！」洛子抬起頭，篤定地說，「我現在就跟你們大家宣布，我已經有天恩了，你們見過的。啟辰，我們都過去了，你既然結婚了，就跟你老婆好好過，別讓你丈母娘在這兒亂咬人。」洛子看著梁瑛，眼眶裡都是淚水，卻強忍住，沒有流下來。

  洛子摸著被梁瑛打了的半邊臉，已經腫起來了，肯定很難看，只好用手捂著臉，趁大家還沒人準備發言的時候，趕緊走開。啟辰擔心地看著洛子，起身追了過去。

  「啟辰站住！」這一句是方克正喊出來的，他半天忍耐，終於發作了。

  啟辰嚇得停下了腳步。洛子一個人頭也不回的走了，而且越走越快，想要早點離開這個傷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