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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181 深淵底下

2025-01-11 11:21:00 作者: 漓雲

  後來門開了,官向玉扭頭看去,看見修長的黑衣身影緩緩進來,手中端著簡單的幾樣吃食,她便笑彎了眼睛,繼續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地滾幾圈,頭髮亂糟糟的,心情卻無比愉悅舒暢,道:「燼師父,天還沒亮,你起這麼早給我做吃的呀?」

  太子殿下眯著鳳目回頭看了看屋外的天兒,似笑非笑道:「天還沒亮嗎,估計等天亮還有一整夜的時間。」

  官向玉便對太子殿下招手:「燼師父,過來。」她坐起來伸長了脖子往太子殿下手中的吃食瞧去,「我看看你煮的什麼。」結果她看見一碗再普通不過的肉沫粥和一碟顏色鮮紅的棗糕時,就頓住了,可憐巴巴地望著太子殿下,又道,「燼師父,只有肉沫,我覺得我完全吃不飽啊。」

  太子殿下聞言,雍容安閒地笑了,兀自拿匙舀了粥輕輕吹涼,放到官向玉嘴邊邊,清淺道:「吃太多肉容易撐,小離兒先前不是就吃撐了,一睡就是兩日?」

  太子這意味深長的話,官向玉在心中琢磨了一陣,琢磨出個精髓來,臉上燙了一燙,然後就再沒話說了,乖乖張口,由著太子殿下餵粥。

  怎想這粥看起來普通,入口卻有種淡淡腥甜的味道,並非是難聞不好吃,那種腥甜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氣,仿佛能直鑽人心底。

  官向玉咽了一口,盯著碗裡的肉沫,問:「燼師父,這肉沫沒煮熟嗎,吃起來腥的。」

  太子殿下面不改色,道:「有可能是半生的,這樣對身體好。」然後便舀了第二匙餵她。

  不管是喝粥還是吃棗糕,官向玉都能吃出那股淡淡香甜的腥氣來。且棗糕的甜味很濃,但還是掩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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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覺得,可能是她的味覺出了問題。

  吃完以後,官向玉又變得有生氣起來,趁著太子殿下收拾碗碟,自己下床去柜子里翻翻找找,發現柜子里還有女子能穿的衣服,就與她之前的裙衫差不多。官向玉取了一件,跑到屏風後面就換上。

  長發未束,披在肩上,她靈俏無雙,銀足赤腳,出現在太子殿下的視線里。

  太子殿下眯著眼睛走過來,把女子攔腰抱起,放在凳子上,拎來她的一雙鞋,為她穿上,道:「著涼了怎麼好?」

  官向玉不說話,兀自低著眼,靜靜地看著他。髮絲從肩後絲絲縷縷地滑到胸前,她忽然道:「我有夫君啊,燼師父是我夫君,我著涼了,你給我暖。」

  太子殿下愣了愣,像是聽到了這個世上最美麗的話語,抬起頭來。鳳目里掩映著比天邊七彩織錦的霞光和九天銀河裡墜下的星子還要艷麗燦爛的光彩。那纖白柔滑的手伸來,輕輕地撫摸他的臉,捧起他的發,如捧世間至寶。

  相互擁有相互珍惜,是一件萬分美妙的事情。

  趁著夜色,星辰步天,太子殿下牽了官向玉的手走出房間,賞那孤天月色。官向玉提氣,與青年一起盤旋在夜空,如一雙展翅的比翼鳥,坐上谷中最高最大的樹梢,仿佛伸手便可觸明月。女子明眸皓齒,果真抬手去觸明月,清輝光澤鋪下,瑩白了她的指尖,夜風拂起她的長髮絲絲生香,道:「燼師父,我突然覺得跟你在一起,哪裡都是江湖。是你圓了我的夢呀。」

  官向玉在蘭罌教谷中好吃好喝好睡了幾天,神清氣爽。只要有太子殿下這位處處周到的新婚夫君陪伴著,每一天她都覺得很開心很充實。白日裡太子殿下攜她見了蘭罌教眾,她有了一些心得,覺得蘭罌教能被稱為江湖第一魔教且橫行江湖那麼多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起碼這些教眾忙時提刀能殺敵,閒時撈鋤能耕種。能屈能伸,素質良好。

  她喜歡這個地方。

  由於官向玉這個教主夫人是從新武林盟主的喜轎里搶來的,莫看蘭罌山谷里一片安寧祥和,外頭卻是鬧得沸沸揚揚炸開了鍋。

  誰都知道武林盟主柳宸風的新娘子被魔頭給搶了。

  況且現在她的夫君身份特殊,幾乎是整個武林正道的公敵了,豈能在這個風口浪尖出去拋頭露面。因而她和太子殿下要準備行走江湖劫富濟貧的事情,被官向玉爽快地決定暫擱下來。

  正當官向玉苦心研究跟太子殿下雙修這一事時,殊不知外頭以武林盟主為首正計劃著找出蘭罌教的老窩一舉端掉。

  不過太子殿下這位半路魔頭教主,似乎一點也不著急,遊刃有餘。

  夜裡,房中燈火明媚。書房跟寢房並作了一處,這樣一來,太子殿下忙的時候便也能陪著嬌妻小夫人。

  眼線太子殿下正站在書桌前,一身黑衣沉魅,清華端方,舉手投足貴氣自流。桌面上鋪了一層白色生宣,他正拿筆在生宣上閒適地寫寫畫畫。

  似乎畫了一個八卦模樣的圖形,然後不斷地修調。

  而官向玉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精神得很。教中不知是誰人,向她進獻了一本新鮮的圖冊,據說是對男女雙修大有助益的,她便歡喜地接了下來,正翻看得起勁。

  圖冊中的男女姿勢相當新鮮又高難度,比以往她看的那些雙修圖都要熱火刺激。她看得面不改色,實際上心中戰鼓雷鳴,心口陣陣緊縮發乾地蹦跳,不由想起她自己跟太子殿下雙修時候的光景,一股熱血直衝大腦。

  隨後美麗的女子將圖冊往邊上一扔,長長嘆口氣,總結道:「這個雙修,我感覺總是怪怪的。」

  太子殿下揚了揚眉,手中筆鋒未停,嗓音低低柔柔的,略有些好笑地道:「怎麼怪了?」

  官向玉想了想,道:「書上說雙修能增進功力,可我跟燼師父雙修這麼久了,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而且、而且不是想像的那樣……」

  太子殿下收筆,抬眸,緩步朝人兒走過來,道:「可能是小離兒還沒能體會這雙修的精髓。書中的姿勢,都沒嘗幾樣,當然沒什麼效果。來,我們嘗嘗別的樣式。」

  官向玉聞言,趕緊爬起來就跑。可是她再怎麼跑,都不可能跑出太子殿下的魔爪。只見殿下手臂一橫一撈,就抓住了她,拂手垂了床帳,兩人窸窸窣窣地曖昧著。不一會兒,女子的群裳便被一隻修長有力且骨節分明的手給揚了出來……

  太子殿下就是一隻餵不飽的狼。時時刻刻想著要把官向玉壓榨乾淨。

  先前他不知節制,也太過用力,使得小嬌妻累不堪言,通常要睡個一兩日才能緩得過來。

  這一夜,太子殿下極盡溫柔纏綿,官向玉被他撩撥得情動不已。衣衫盡褪,肌膚裸露,有女子的香軟柔媚,也有男子的英挺勃發,他們在一起簡直是最完美的結合。

  太子殿下沉身進入的時候,窄道緊緻濕滑,溫暖地包裹著他,渾身血液都集中在了那裡,身下女子吟得越是嬌媚,他越是興奮越是疼惜。

  一番雲雨,銷魂滋味。

  儘管太子殿下動作很溫柔,可事後官向玉還是陷入了沉沉的昏睡。她是真的累得不行。

  太子殿下摟著人兒躺了一陣,一手環著官向玉的腰,一手緩緩地扶上了她的手腕。雙目深邃沉寂,看不清任何情緒。

  瑤池中,一盞盞音蓮氤氳綻開,合著白霧飄渺。玉露滴答一聲落在水面,漾開一圈圈細小的漣漪。金色的織錦垂天,形成最燦爛的雲霞。

  天后娘娘正與天帝一處,面前鋪著一張棋盤,上黑白棋子錯落有致。天帝尚且淡定如初,有力的手指夾著一枚白子,黑衣廣袖,溫然柔俊。而對面的天后娘娘便相當的沉不住氣了,落子遲疑不定,一盤棋下得亂七八糟。

  天帝淡淡看了她一眼,落下一子道:「錦兒,靜心定性,不然下不好棋。」

  天后娘娘索性不下了,鳳袍錦袖拂亂了棋局,氣悶道:「不下了不下了,阿夕,燼兒該怎麼辦啊?這樣下去,他會被情劫給毀了的。」

  天帝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紫微帝君不是說了,該他有此劫,你再著急也無濟於事。能不能安然度過,只有看他自己,若是一心強求,也只能自承苦果。」

  天后娘娘期期艾艾地望著他:「阿夕,你要看著他遭難麼?」

  天帝閒淡道:「天命難違。若不讓他親身經歷一番,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握了握天后的手,又寬慰道,「錦兒莫擔心了,當初我們,不也是歷經千難萬阻麼,事事哪能都順順利利。」

  天帝空閒的時間不多,小陪了天后娘娘一會兒後便起身離開瑤池去辦公。天后娘娘左右不順,差人去把司命那老頭兒叫來,司命辦事不利被她出氣地臭罵了一頓。

  天后娘娘先是不咸不淡道:「上回本宮讓你把那凡人女子的命格寫仔細了,讓她嫁給他人斷了燼殿下的念想。本宮聽說,最近她委實嫁人了。」

  司命一聽,冷汗連連,唯唯應是。

  天后娘娘語氣一提,稍顯凌厲:「可本宮卻聽說她不是嫁給別人正是嫁給了燼殿下?」

  司命抹冷汗:「聽說……是燼殿下……搶的……」早知道他無法左右太子殿下的命格,太子殿下是其中最大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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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后娘娘喝道:「還敢頂嘴!司命啊司命,連一個凡人的命都司不好,私底下寫那些情情愛愛風花雪月打聽那些花邊八卦你倒是很積極,連這樣一件小事都辦不好你還當什麼司命?不如你就去寫花哨的小說好了!」

  司命星君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顫顫巍巍道:「小神知錯了!」

  司命星君在瑤池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還好他一入瑤池便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一切也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以內。只是回去的時候,沒精打采精神懨懨。

  恰好司命在瑤池外頭碰上了東極神女鳳以尋,未語先嘆一口老氣,神情頗為幽怨。

  鳳以尋攤手,無辜道:「看你這樣子,你定是被我流錦小姑給痛罵了。想來這也不能怪你,你壓根不是我燼哥哥的對手,敗給燼哥哥也是情有可原的。」

  司命星君道:「那神女答應幫忙……不是也敗了麼。」

  神女掂了掂下巴,呲道:「還真莫說,那小離兒有些出乎我意料。」

  她搭上司命老頭兒的肩膀,司命嚇得險些跪了,一抬頭便看見神女眯著的危險笑眼,心中忍不住哆嗦了一番,聽神女道,「你都寫的是些什麼話本,也不見得女孩子意氣用事就會做出衝動之舉來,起碼那小離兒就沒賭氣嫁人。流錦小姑一定是罵你司命不好,我看你寫小說也不見得好。」

  司命快崩潰了,告饒道:「哎餵饒了小神吧……」

  鳳以尋扒拉著司命坐上雲頭,勘勘飄在了人界上空。鳳以尋指著下面一處,道:「給你看樣有趣的。」

  司命往下定睛一看,愣道:「燼殿下?」

  清晨天光和煦清風微瀾,雲霧皚皚把整個蘭罌山谷籠罩,一切都顯得靜謐非常。

  隱隱約約玄色衣角在白霧中輕緩閃躍,太子殿下墨髮長揚,在空中揚起了柔軟而優雅的弧度,浸染了晨間白色的濕氣。他神色清然安靜,眸中無一絲情緒。一直行到了蘭罌山谷的入口處。

  司命星君伸長了頭左右地瞧來瞧去,問:「神女,燼殿下他在那裡走走停停,是幹嘛?」

  只見太子殿下手中捻了小石,往各個方向淡淡看了看,隨後石頭自手中飛出,擊往特定的角落。

  白霧瀰漫,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而忽明忽暗忽濃忽淡,仿佛就只圍繞著太子殿下一人,盡在他一人掌控。

  最後一粒石頭落下,從上空看去雲霧翻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八卦形狀。他長發在雲霧中劇烈翻飛,清冷非凡,似真神仙身駕臨。

  司命星君驚疑又問:「燼殿下做了什麼?」

  鳳以尋支額,若有所思道:「燼哥哥倒會找地方,山勢相當好,一般凡人找不進去,況且……」她眯了眯眼,道,「他還布了一個伏羲八卦陣法。」

  「伏羲八卦陣法?」司命星君更加吃驚,「燼殿下布陣幹什麼?」

  鳳以尋半晌道:「這個伏羲八卦陣乃上古陣法,就是沒仙力,想要困住凡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看了司命一眼,「燼哥哥鎖了仙身,續了一個凡人的命,不是樹了很多敵?」

  「哦原來如此……」司命聞言,漸漸恍然的樣子。

  鳳以尋懶洋洋地站起來,驅著祥雲將離開,看了看天兒道:「啊這個時候去妖界找瑒珏,恰好能趕上食午飯呢。」臨走前還不忘拍拍司命的肩,「再接再厲啊,你需得做到我流錦小姑滿意為止,莫要真的讓燼哥哥萬劫不復,到時候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有,你這麼坑燼哥哥,我會為你保密的。」

  司命星君叫苦不迭,但那頭倩麗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了,他連哭都沒處哭。你說現在不努力吧,天后娘娘虎視眈眈地看著,隨時都可以扒他一層皮;可是等將來太子殿下回歸仙界了,知道是他從中作梗,拆他一身老骨頭也很有可能。他這是兩頭為難啊。

  可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畢竟太子殿下的劫難,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司命星君就能夠左右的。

  太子殿下做完了這些事情,轉而不急不緩地走在了萬丈深淵上空的小吊木橋上。木橋發出咯吱咯吱老舊的聲音,在白霧中既顯得清醒又帶著兩分莫名的驚魂。好似他走著走著,這老木橋便會突然從中間斷開,而他便會掉入萬丈深淵屍骨無存。

  可哪知,太子殿下走得好好兒的,突然他手撫上鐵索欄杆,身體朝外一翻,整個人便憑空落入了外面去!黑色衣袂烈烈翻揚,很快便如匹黑綢般飄渺下滑,消失不見。

  守山的一位教徒,見此情景嚇得大驚失色,連忙顫著腿往谷中跑,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太子殿下在空中翻騰數周,靠近懸崖陡峭的峭壁,那峭壁之上早已經準備好了一根麻繩,他順著麻繩輕巧而靈活地往下飛去。濃密的霧氣熏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完完全全無法視物,待穿透了霧層,下方之景象豁然開朗,徹底地呈現了出來。

  並非是真正的萬丈深淵,不過若是凡人真從上面掉下來,也會真的摔得粉身碎骨成為一灘肉泥。

  這是一個十分深邃的山之裂谷,地勢處於附近山群極低,因而所有山脈的靈氣走勢都會最終匯聚在此,上方形成終年不散的白霧,籠罩得此處像是人間仙境一般。

  同時,因六年前的一場江湖浩劫,武林正道幾乎已經接近了這蘭罌總壇,結果最終還是沒能探到總壇的所在,蘭罌教與武林正道浴血廝殺,雙方死傷無數。除了武林四大家族之首以外,武林正道當時所派來的人除了極少數的一部分以外無人生還。後來清理的時候,屍體紛紛被扔進了這個極低的深淵。

  多年來,煞氣也一直凝聚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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