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計有遠謀

  正當金汗鐸有些毛躁的時候，御龍歸卻是踏月而來，當魁梧的他走進房門的時候，金汗鐸只覺得整個房間裡的氣息都壓抑了起來。

  「御龍殿下怎麼有空過來？」金汗鐸起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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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龍歸很有性質的看了金汗鐸一眼，笑道：

  「聽說馬成良將軍要被帶走了！」

  金汗鐸聞言，臉色不免一怔，搞不懂御龍歸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烏烈在洛海國內有密探，難道單岱也有嗎？

  「難道殿下不擔心馬成良會反？」御龍歸繼續笑道，一邊說著，御龍歸已經走到了房間中的椅子上坐下，寬大結實的紅木椅子發出刺耳的嘎嘎聲響，像是要承受不住御龍歸的身體重量一般。

  「呵呵，殿下不會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吧？」金汗鐸苦笑道。

  「我只是覺得殿下要失去一個心腹大將有些可惜而已！而且我還帶來了一個建議，希望你現在就放馬成良的家眷南下。」御龍歸直接道。

  金汗鐸徹底驚悚了。御龍歸的話太蹊蹺了，況且自己根本就沒有抓馬成良的家人啊。

  「王子好像不明白我的意思！這次馬成良被帶走是去打南陳去了。馬成良跟南陳有仇，王子應該知道吧！」見金汗鐸的臉上帶著茫然的神色，御龍歸便索性開口道。

  金汗鐸不由的點頭，他知道馬家跟南陳的血海深仇，當年馬家被滅族的時候馬成良只有七歲，卻目睹了父母、兄弟姐妹慘死。且南陳統治者還曾喪心病狂的將馬家人屍首暴屍三日。

  馬成良發誓要報仇，無奈烏烈這些年雖然南下，卻只是在洛海境內，根本就無法跟南陳交鋒。

  但……若是鳳南公主給馬成良一個可以報仇的機會，那麼馬成良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想到這裡，金汗鐸的臉色難看起來。他明白是鳳南歌故意激怒自己的，鳳南歌用馬成良為將必然讓金汗鐸猜忌和生氣。甚至國內的烏烈人在聽說馬成良為洛海出力之後說不定還會殺掉馬成良的家人。

  御龍歸所說讓自己現在就讓馬成良的家人南下，便是避免他的家人在烏烈國內遭到激進分子的報復啊。

  「鳳南歌好毒的計策！」金汗鐸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金汗鐸明白，若是自己現在不放馬成良的家人南下，那麼當馬成良為洛海將領的消息傳到烏烈的時候，烏烈內的激進分子必然報復馬成良的家人，那時候馬成良才會徹底跟烏烈撕破臉，從此衷心為洛海出力與烏烈為敵。

  而現在就放走馬成良的家人，必然會讓馬成良感恩戴德，即便他以後在洛海為將，也會顧念舊情的不跟烏烈為敵的。

  「鳳南歌好遠的謀略！這個女人是可怕的對手！」御龍歸深以為然的點頭。

  金汗鐸在隨著點頭的時候卻目光深深的掃了御龍歸一眼，鳳南歌是可怕，但是御龍歸同樣可怕，這個鐵塔一樣強壯的男人心細如髮、竟然能看透鳳南歌的計劃，這份心智讓人忌憚啊。

  「殿下，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問你！」御龍歸很不客氣的吃完了金汗鐸臥室小桌上的點心，然後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有事請問！」金汗鐸撇了他一眼，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示意他開口。

  「南陳的軍力如何？還有鳳南歌打算對南陳動武會打到什麼程度？」御龍歸開口問出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單岱可以跟烏烈合作，共同對洛海動武，但是單岱也要知道事情的底線，尤其是洛海的軍力一直都是他所擔心的問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洛海無論多麼頹敗，仍然有不小的軍事實力，單單是顏侖的八萬顏家軍就很難應付了。

  兩國合兵之後雖然可以有完全把握的吃掉顏侖的軍隊，但是付出的代價也是很大的。更何況現在還多了鳳南歌這個未知數。

  金汗鐸和御龍歸都知道鳳南歌最近訓練了鳳揚軍，但是關於鳳揚軍的詳細情況誰都不清楚。只知道原本的皇宮侍衛被鳳揚軍換掉了，既然鳳揚軍能夠完全掌控皇城，那麼鳳揚軍的數量就一定不會少。

  而且鳳揚軍的統領乃是顏侖手下大將安卓！

  鳳揚軍作為鳳南歌的心腹部隊，實力定然不能小覷的，而且御龍歸也猜測，鳳南歌最近製造的弩機肯定是首先武裝了鳳揚軍！

  擁有各種戰弩的部隊即便不是馬軍，卻也有比馬軍不遜色的戰鬥力。單岱游騎最害怕的就是重弩機部隊。

  「殿下是擔心南陳會經不住洛海的攻勢嗎？」金汗鐸的口氣有些沉重。

  其實四大國中，唯有南陳的軍事最差，儘管南陳最為富有，但是除去水軍之外一無是處，就因為南陳國內奢靡成風，沒有可用的大將，尤其是領兵世家馬家被害之後，南陳幾乎沒有一個可用之將。

  但，洛海要想滅掉南陳那是不可能的。

  「洛海能夠擠出來的兵力不過數萬而已，這點兵力滅掉南陳不可能，我擔心的是南陳被洛海強攻之下會害怕，不跟隨我們的約定一起出兵！」御龍歸瓮聲翁氣的說道。

  金汗鐸默默點了點頭，南陳的確有這樣的可能！

  而且，金汗鐸都在懷疑，鳳南歌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南陳有向著烏烈和單岱的意思，所以才先動武打擊一下南陳，讓南陳老實的窩在南方不動呢？！

  「為了避免洛海全力攻打南陳，金汗鐸王子似乎應該在北方鬧出一點動靜才好！」御龍歸直接開口道。

  金汗鐸的眼皮跳了一下，原來御龍歸這貨是來找自己當苦力的！既然要牽制洛海，為什麼不是單岱呢！他們單岱數十年沒有對洛海起戰事了，也應該動一下了。

  「我知道王子想讓單岱出力，但是如今我單岱正在全力攻滅大月，恐怕是無暇分身了！」御龍歸不等金汗鐸說話，自己開口道。

  「攻滅大月？大月已要被滅國了麼？！」金汗鐸大驚失色，大月王國並不大，但也有洛海一半的國土和人口，算得上是西北強國。

  當年大月強盛之時，曾經壓迫的單岱無力反抗，年年上貢，這才不過百年的時間，大月竟然要被單岱滅國了！

  「大月內亂已久，如此天賜良機，單岱自然不會放過了！另外鳳南歌還想從大月購買汗血馬，恐怕這次鳳南歌的計劃要落空了！」御龍歸笑的相當開心。

  金汗鐸也跟著笑了笑，能夠讓鳳南歌養馬的事情泡湯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但是……做看單岱滅亡大月，他烏烈能夠坐視不管麼？

  當單岱逐漸吞滅西方諸國、足夠強大之後，那麼單岱的下一個對手必然是烏烈！

  「好！既然王子開口了，那我現在就傳令下去讓祚親王出兵騷擾洛海北方！」金汗鐸沉吟一番之後篤定的下了決定。

  御龍歸自然是滿口笑著答應了，商量定下來之後御龍歸併沒有在金汗鐸的住處多待，很爽快的離開了，卻帶走了金汗鐸房間中僅存的幾罈子美酒。

  「沒見過世面的吃貨！」金汗鐸很是鄙夷御龍歸的行為，簡直就是一個讓人噁心的無賴，每次來都要帶點吃的東西走！怎麼都餵不飽的白眼狼。

  「來人！傳令，本王要面見公主！」御龍歸走了沒有多久，金汗鐸便穿戴打扮一新，然後讓人傳令，他要深夜進宮。

  在洛海他要見鳳南歌根本就不用瞞著御龍歸，他知道鳳南歌的眼線在皇城掌控著主導的地位，只要鳳南歌不想，別人是不知道自己去見過鳳南公主的。

  當金汗鐸一身黑色斗篷的來到公主寢宮的時候，正撞上鳳南歌那雙充滿狡黠的眸子：

  「一向磊落的王子殿下這身打扮是來本宮這裡作秀麼？」

  鳳南歌一看到金汗鐸的打扮，便笑著開口挑逗。

  金汗鐸苦笑著摘下了自己頭上的斗篷，看著一身睡衣眼神還有些朦朧的鳳南歌，喉頭不自覺的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這才開口道：

  「是有機密的事情相告，所以才來的。」

  「嗯，大半夜的把本宮吵醒，若不是機密的事情，本宮就把你扒光了扔後院去餵狼！」鳳南歌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看著金汗鐸調笑道。

  面對公主的調笑，金汗鐸竟然發現自己很賤的很喜歡呢！

  有這麼一個妙人跟自己開玩笑，讓他壓抑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臉上的笑容也濃了幾分：

  「還以為公主最嚴厲的懲罰就是讓我做男寵呢！」

  鳳南歌聽到金汗鐸的口氣中似乎帶著隱隱的期待，她頓時皺眉，冷笑著看著他道：

  「只要王子願意，本宮不介意收你這個男寵的！」

  金汗鐸嘴角抽了一下，剛才美好的感覺消失，他臉色漸漸冷了起來：

  「公主可知大月將要亡國？」

  鳳南歌乍聽到這個消息自然驚訝，不過並沒有表現出絲毫在意的樣子：

  「本宮只想要大月汗血馬，至於他們亡國不關本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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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大月亡了，公主還如何購買汗血馬？」

  「難道王子不知大月汗血馬是養在胡羌境內的嗎？」

  鳳南歌陣風相對的回答，讓金汗鐸楞了一下子。

  金汗鐸這才想起來，大月強盛的確壓迫周邊的小國為他們養殖戰馬，尤其是一些境內草原豐盛的小國，都靠著為大月養殖戰馬存活，其中胡羌就是這樣一個國家。

  胡羌人口很少，版圖卻不小，尤其是胡羌境內有一條天然峽谷，乃是養殖汗血馬的最佳場所。

  大月一旦滅亡，胡羌的汗血馬便沒有了主，自然可以低價購買了。

  「大月滅亡之後，便再也沒有國家可以在西北牽制單岱，單岱便可以全力南下！」金汗鐸只能道。

  鳳南歌美眸閃爍，笑盈盈的看著金汗鐸道：

  「嗯，單岱可以南下，但是他們也可以東進！而且單岱遊牧最喜歡豐美的大草原，似乎你們烏烈更合適單岱的胃口哦！」

  聽到鳳南歌渾不在意卻句句分析在點子上的話，金汗鐸有些頭大了。最鬱悶的事情無疑是他想借刀殺人，卻被鳳南歌識破，不上當不說還用了激將法，讓金汗鐸下不了台。

  「不管單岱要東進還是南下，我兩國都是單岱強大之後的犧牲品，不如現在就阻止單岱滅掉大月，這樣可以讓單岱有所牽制！」金汗鐸無奈道。

  原本是打算讓鳳南歌自己去管單岱的事情，但是鳳南歌太聰明不好糊弄，金汗鐸只能把烏烈一起搭上了。

  「國家興衰、朝代更替，並非一人之力可以挽回！大月既然要亡國，我是救不了的！」

  鳳南歌忽然仰天長嘆一聲，用一種很悲愴的聲音這麼說道。

  鳳南歌的這句話聽得金汗鐸想罵娘，既然她說的這麼好，那她何必還要挽回洛海，讓洛海滅亡不是更好麼！

  「而且，金汗鐸王子也不用擔心單岱的事情，本宮問你，你烏烈之北可有國家？」鳳南歌收回剛才傷風悲秋的模樣，認真的看著金汗鐸道。

  「似乎是有，但北方都是雪原，即便有也隔著不少的雪原雪山，消息不同！」金汗鐸皺眉回道。

  關於烏烈北方，金汗鐸知道的並不多，但有國家是肯定的。

  「極地之北、積雪千里常年不化、人種高大金髮碧眼、甚至還有古森林中特有的巨人，本宮不知道北方現在是哪個國家，但可以確定北方現在有個強大的國度！而在單岱西北卻有更多人種和組建的國家，他們也不可能坐等東方強國單岱強大！所以說任何國家的存在都有比鄰的制約性！根本就用不著本宮去擔心！」鳳南歌一席話說的相當肯定。

  金汗鐸聽得有些入迷，關於世界地理，他們烏烈國從來都沒有記載的，而且烏烈國內的商隊也主要是跟南方的洛海進行貿易，並沒有去往西方和北方。

  只是金汗鐸也奇怪，鳳南歌為何知道這麼多！難道洛海的商隊已經發展到廣袤的西北和極地之北了嗎？！

  「公主見過高山巨人嗎？」見鳳南歌不再說話，金汗鐸卻是忍不住的開口詢問了。

  高山巨人是烏烈人的噩夢。

  居住在北方的烏烈人也並非沒有敵人，烏烈人最大的敵人不是草原上的狼和風雪，而是那些藏在高山雪原中的巨人！

  高山巨人每個人都有御龍歸那樣強壯的身軀，甚至更加高大，但他們卻行動敏捷，兇殘如獸。烏烈境內曾經發生過多次牛羊場被猛獸襲擊事件，而那猛獸就是高山巨人。

  那些蠻化不開的巨人直接用雙手撕開牛羊的身體，生吃血肉，相當野蠻。

  「高山巨人行蹤隱蔽，一般只出現在森林或者高山中，本宮不曾見過！」

  看到金汗鐸在說到高山巨人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蕭瑟的神情，鳳南歌就知道烏烈肯定沒少吃那些高山巨人的虧。

  但是鳳南歌所知道的也只是作為後世人從書本、傳記中看到的記載。只不過在關於高山巨人的記載中有提到巨人的弱點，那就是他們怕火，他們跟野獸一樣兇猛，但也有野獸的弱點，對火的畏懼。

  可惜鳳南歌所知道這個關於高山巨人的秘密是不會告訴金汗鐸的，她還指望那些高山巨人可以給烏烈人多製造一些麻煩呢。

  「公主知識淵博，公主是從哪裡看到這些記載的？」金汗鐸厚著臉皮開口詢問，他也很想看看這些書籍。

  「是在本宮外出的時候聽一些老人這麼說的，關於高山巨人的記載和書籍是沒有的！子不語怪力亂神，高山巨人是特殊的存在，在沒有親眼見過的情況下，若是有人敢寫出高山巨人的事情，不會贏得人們的信任，會被人唾棄和指責的！」鳳南歌胡亂解釋一通，卻也讓金汗鐸連連點頭。

  當初烏烈境內有人看到過高山巨人，但那人卻被當成了神經病關押。

  若不是國內接連出現高山巨人搶奪牛羊屠殺烏烈人的事情，金汗鐸也不會相信有高山巨人存在的。

  「時候不早了，王子是要留宿本宮這裡呢？還是回去？」

  鳳南歌沒興致的打了個哈欠，美眸迷濛的看著金汗鐸笑道。

  看到鳳南歌惹火的樣子，金汗鐸的喉頭再次滑動了起來，此時的鳳南歌一顰一笑都充滿了媚態，讓金汗鐸看的心火躁動，但他的頭腦還是清醒的，鳳南歌讓自己留下來那是不可能得到好處的，還得背負被辱的恥辱。

  只有現在就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看一眼媚態萬千，讓人上火的鳳南歌，金汗鐸很不甘心的走了。卻在回到使館之後就喚來了兩名隨身侍妾，一夜折騰不消停。

  送走金汗鐸之後，鳳南歌回到了臥房，卻並沒有立刻休息，而是認真的拿出了地圖，研究上面的大月，可惜地圖上的大月太模糊了。

  「公主，早些休息吧？」蘇沐在床邊等待著，滿心的緊張還有急躁，見鳳南歌遲遲不來休息，對他來說的確是一種煎熬。

  鳳南歌從地圖上收回目光，看向蘇沐，只見他已經沐浴更衣，穿一身湖藍色的睡袍等候在床邊，沾水的烏髮披散肩頭，透著典雅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