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8 伊姆膽小？

  〖瑪麗喬亞，盤古城——〗

  世界會議的傳統已有八百年，自然有專門給前來與會的王族們暫居的居於。

  會議每四年一屆，持續時間短則一周，長則月余。

  最久的一次，因為某項議題各國之間來來回回地扯皮、爭論，為了各自的利益吵鬧不休，都不肯輕易退讓，一百多個國王們在瑪麗喬亞活生生地耗了四個多月。好在這個世界的電話蟲通訊科技十分發達，只要捨得花錢，配備電波信號足以跨洋的大型電話蟲，國王們就算身處瑪麗喬亞，也可以遠距離處理國內的事務。而那次國王們爭論的議題，正是當初王下七武海制度的成立。

  

  擁有劫掠合法許可的海賊，一部分加盟國覺得無所謂，一部分加盟國卻覺得簡直奇恥大辱，最重要的是，海賊有了官方身份和一定的法律豁免權，這件事簡直遺禍無窮！因此當初直接爭吵了小半年，才最終勉強通過。

  這一次提前一年召開的世界會議，也一樣有陷入持久爭吵的趨勢。

  因為，在世界會議上承認花之國、龍宮與亞馬遜百合的聯盟，就等於是承認了九蛇的合法地位，事實上默認了九蛇加入世界政府，成為世界會議的一份子——可既然如此，作為世界政府加盟國的一員，就理應有向天龍人繳納天上金的義務。

  對此，九蛇的女帝在會議上只是呵呵一笑。

  她的笑容很美，雖然百分百濃度的嘲諷意味，但所有人也不得不承認她笑得很美，甚至讓整個世界會議因為這時光為之失色的笑容而停擺了一分鐘。但是再美的笑容，你九蛇想加入世界政府，也得繳納天上金才行！

  對此，九蛇的女帝再次不屑一顧，「妾身是與花之國、龍宮結盟，誰說九蛇要加入世界會議了？」

  這種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行為極其無恥，但會議上的國王們卻沒有與她當場翻臉的勇氣。

  更上層的五老星一直沒有露面傳出他們的態度，對身份立場模糊不清的女帝該如何對待，國王們也拿捏不准。說她是海賊頭子吧，卻能堂而皇之地與花之國女皇、龍宮國王一同來到這聖地瑪麗喬亞參加世界會議，說她在某種程度上被世界政府或者海軍認可了吧，也不見官方有誰站出來幫她說話，總之就這麼放任她在世界會議上與其他各國王們自由搏擊。

  在世界會議有舉足輕重發言權的阿拉巴斯坦的王室，奈菲魯塔麗國王，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似乎也傾向於支持九蛇女帝。

  西凱阿爾王國的國王，醫雪王國的多爾頓，甚至德雷斯羅薩國王……

  花之國女皇以及龍宮國王這兩個利益相關方就更不用說了。有這麼多國王以及一些與這些國王們較親近的國家——比如德雷斯羅薩的盟友普羅甸斯王國——有意無意地支持，短時間內還真是談不出個最終結果來。

  這段時間，整個聖地瑪麗喬亞圍繞著世界會議，表面平靜，已然暗流涌動。

  一些親近天龍人的國王們堅決反對，加盟國必須繳納天上金這一條是底線，堅決沒有例外。

  一些國王們則態度曖昧，暫時觀望，畢竟，誰樂意每年交那麼一大筆錢送給天龍人糟蹋呢？自己國家內人們身上刮來的錢，自己拿來享受不好嗎？

  多爾頓、力庫王、寇布拉等人則傾向樂於見到游離在世界會議規則外的新的聯盟出現的局面，這對他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很多時候，如果能結交一位頂級強者，是一件好處遠遠大於壞處的事情。

  而這種頂級強者，九蛇女帝能聯繫上的，有一大群……光是林奇和妮可.羅賓就足以讓人不敢怠慢，更別說以這兩個人的關係幅散出去的網絡：紅髮的香克斯，冥王雷利都與他們交好；與他們同行的草帽小子等人的實力飆升也不可忽視；炎鬍子艾斯等白鬍子的殘黨，更與林奇交情很不一般……

  繼續往下推算下去的話，草帽小子的父親是革命家多拉格，也是讓人肝顫的大傢伙；前陣子更新的懸賞令上，那位改換全名的「金足」文斯莫克.山治，也是絕對無法忽視的……

  或許，這也是世界政府以及海軍沒有對九蛇女帝輕舉妄動的原因。國王們對此心知肚明。多米諾骨牌推下去第一張，接下來的連鎖反應，可能就比一年前的頂上之戰還要讓人覺得恐怖了……對於這一點，在拿到最新的報紙，看到頭版頭條上，那巨大無比的「草帽小子擊殺百獸凱多，成為新時代的海賊王，或許並非大話？！」的爆炸性標題，讓暫居在瑪麗喬亞的國王們看得眼皮子直跳。

  特別是，頭版照片裡，也不知道是哪只新聞鳥冒死拍到的路飛的特寫近照，他脖子上露出來的那條蛇形項墜，讓無數王族、世界政府官員、海軍軍官們倒吸一口冷氣，一拍腦門，或者猛拍大腿，他媽的，這小子不會是出身九蛇島吧？！

  林奇和女帝生的？

  不對不對，這小子的父親是革命軍多拉格……而且年紀也對不上。一個生死下落始終不明的金髮女人的身影浮現在海軍的腦海里，九蛇的前代女帝！

  好傢夥，鬧了半天，草帽小子路飛，跟林奇、妮可.羅賓、女帝波雅.漢庫克，前代蛇姬，甚至革命軍多拉格，這些人其實原本就是九蛇島的一家人？！

  「路飛不賴嘛！」

  富麗堂皇的別墅里，桑達和瑪麗笑嘻嘻地瀏覽著送來的最新的報紙，「居然自己一個人把百獸凱多幹掉了？哈哈，他肯定拜託林奇不要插手，否則估計路飛他還沒趕到，林奇已經將凱多擺平了。」

  女帝身姿優雅而隨意地靠在沙發上，彈了彈指甲，平淡道：「區區凱多而已。」

  區區凱多而已！

  好像是來做客串門的洛絲、蕾貝卡、薇薇，以及人魚公主白星，都暗自咋舌。這種話，就算是女帝大人你說出來的，也讓人覺得有些頭暈啊。

  那可是凱多！

  阿玉笑著品了口茶，「路飛如果進入四檔·波紋橡膠人全功率的話，就算對上那位凱多，也是很有勝算的。能擊敗他，不足為奇。」

  桑達手肘一捅阿玉，低頭竊笑道：「這一點，阿玉你當然很有發言權啦～」

  阿玉的黑龍能力，與凱多的青龍類似。而在一年集體修行的尾聲階段，路飛完全掌握第四檔後，黑龍阿玉已經完全不是其對手……

  阿玉不高興了，扯了扯桑達的臉頰。

  一眾女皇、女帝、公主們的茶話會，時不時傳出清脆的笑聲。護衛們在別墅門口與大堂中站崗、巡邏，雖然這裡是聖地瑪麗喬亞，不至於有歹人刺客之類的，但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說句大不敬的，萬一又跑來個沒眼色的天龍人呢？

  世界會議的前幾天，就有不知好歹的天龍人半路出沒，試圖騷擾海賊女帝。雖然最終是虛驚一場——女帝大人出乎意料地沒有脾氣發作，天龍人也更罕見地很快放棄了貪念，不知為何自己離開了——但還是叫人後怕。

  無形的氣流堂而皇之地在神態各異的護衛們之間經過。

  克爾拉元素化為無形無色的氣體，意識也仿佛能夠分散在氣體之軀的每一個角落，從容地觀察地形，並從每一個縫隙中穿過。

  天龍人那麼可惡，那位女帝姐姐竟然忍住了？

  克爾拉暗自驚訝，很快若有所思，也對，女帝姐姐的強大可謂名聲在外，她踏上瑪麗喬亞的第一時間，恐怕就會被要求戴上海樓石手銬吧……

  華貴的琉璃窗戶縫隙里流出無形無色的氣體，克爾拉來到傳來公主們輕笑的房間，果然見到了側靠在沙發上的女帝波雅.漢庫克。

  她正垂下美麗的眼眸，打量著自己手腕上的一件「手環」。

  克爾拉認了出來，那是半截海樓石手銬。世界政府估計也是怕女帝翻臉，沒好意思給她上手銬，反正只要能限制她作為能力者的戰鬥力，海樓石手銬還是海樓石手環並無區別。半截的手銬能削弱女帝的牴觸心理，自然再好不過。

  「要不然，那個敢半路騷擾女帝姐姐的天龍人，肯定當街就被她踢死了……」克爾拉飄蕩在茶話會房間的空氣中，暗暗想到。她印象中的女帝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除了對林奇哥還有羅賓姐。

  洛絲笑著提議道：「總不能一直這樣僵持下去，要不然這樣吧，我們也正式加入聯盟？」

  「你們的國家和女帝姐姐他們根本不在同一片區域吧？」蕾貝卡乖乖坐在薇薇旁邊，這個年紀並不比自己大多少，卻給人堅強可靠感覺的阿拉巴斯坦公主，讓蕾貝卡十分親近。

  薇薇笑道：「玉女皇不是可以遷島嗎？乾脆把克拉伊咖那島遷去新世界或者西海。」

  阿玉道：「叫我阿玉就行。」

  「薇薇大人，阿拉巴斯坦呢？」白星開心地合掌低頭，「如果都搬到一起的話，以後就能經常這樣一起玩了吧？」

  薇薇汗顏，「阿拉巴斯坦太大了吧？」

  阿玉埋怨道：「克拉伊咖那島也不小吧？」

  這種說嚴肅也嚴肅、說玩笑也玩笑的氣氛，讓女孩們不由地笑了起來，桑達和瑪麗也加入討論，公主們對聞名世界的女人國的風貌十分好奇，逮著二人東拉西扯的講笑話，或者臉紅紅地卻又同時兩眼閃閃地問一個靈魂問題：國家內全是女生的話，生小孩怎麼辦？

  於是一陣竊竊私語，又是一陣吭哧鬨笑。

  那個天龍人的死訊沒有傳出來啊……漢庫克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半截海樓石手銬，想著這個問題。她的美杜莎能力早就與血脈融合，這個能力已經成為她自身的一部分，而她也早已不再是惡魔果實能力者，這個海樓石手銬戴在她身上，實際上一點用處都沒有。

  之前那個天龍人半路跳出來，漢庫克懶得跟這種蠢豬多說一個字，直接一絲蛇發刺了過去。

  美杜莎的毒素完全掌控了那個天龍人的神經，直接命令他回家後，就去找盤古城裡最強壯的奴隸，與他單挑。

  這種死法，應該很別致。漢庫克不屑地笑了笑，忽然眼眸一凝，看向別處，喝道：「什麼人？」

  她滿頭黑長的秀髮無風自動，其中一根化作細長的黑蛇抬起頭，嘶嘶吐著蛇信，一縷紫色的毒霧蓄勢待發——

  桑達、瑪麗的手按向地毯上小憩的自家寵蛇；阿玉順著漢庫克蛇發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交疊按在腿上的一隻手悄然化作黑鱗龍爪；其餘的公主們則有些驚疑不定，薇薇、洛絲疑得多點，白星、蕾貝卡驚得多點。

  「別動手，女帝姐姐，是我啦！」

  壓低聲音的女聲從空氣里浮現出來，無形無色的氣體在房間裡掠起輕風，匯聚成克爾拉俏麗可愛的實體。

  「是你？」漢庫克抱著雙臂，發間的一根蛇發恢復如常，悄然垂落。

  克爾拉輕舒一口氣。

  阿玉驚訝道：「克爾拉，你怎麼……就你一個，還是？」

  她做出向外張望的動作。同樣參與之前一年修行的阿玉自然認識克爾拉，也清楚她的底細——這個當初被林奇哥與羅賓姐搭救，並得到林奇哥贈與的氣體果實的女孩，如今是革命軍的核心幹部之一。這樣的人，忽然出現的這個世界政府的大本營，簡直讓人懷疑，革命軍是不是要與世界政府全面開戰了？

  克爾拉搖頭道：「雖然並不是我一個人潛入進來，但我們這次行動的目的並非與世界政府正面衝突……」

  薇薇看了看女帝，看了看阿玉，然後看向克爾拉，「那你們是為了……」

  「解救一個重要的同伴。」克爾拉堅定地說，「他一定還活著。」

  那個熊一樣的傢伙？漢庫克若有所思，沒記錯的話，在頂上之戰結束後的香波地群島，林奇對多拉格轉述過大熊最後的遺言。

  「他在瑪麗喬亞？」女帝問。

  「嗯……」克爾拉低沉地點頭，「據博士的消息，他成了天龍人的奴隸。」

  博士……

  漢庫克心中一動，能在這位革命軍核心幹部口中聽到的博士，又與那頭熊有關，恐怕就只有那一個林奇和羅賓時常提到的博士了。

  她將克爾拉叫到隔壁房間，說道：「最近盤古城內恐怕有天龍人與奴隸單挑後死掉的消息被壓下來了。你要找的人，應該就是那個奴隸。」

  蛇發毒素下達的命令，就是讓那個天龍人去找瑪麗喬亞最強的奴隸單挑。既然克爾拉說那個大熊成了天龍人的奴隸，那最強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克爾拉聞言，反而呆呆地看著漢庫克，小心地問：「女帝姐姐，這該不會是……你做的手腳吧？」

  她驚愕地低頭看向女帝左腕上的半截海樓石手銬，這不應該啊！

  「與你無關。」漢庫克抱著雙臂，神色冷淡。

  「總之，謝謝你的情報。」克爾拉猶豫再三，忍不住道，「這裡畢竟是瑪麗喬亞，如果可能的話，女帝姐姐還是儘量不要……」

  萬一鬧得太厲害，後果可沒人可以預料。

  女帝瞥了她一眼，「那位博士，有跟你們透露過什麼嗎？」

  氣氛有些奇怪。二女都有直覺，對方更想提及的，並非貝加龐克博士，而是那個在聖地，甚至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是禁語的人的名字。

  克爾拉輕嘆，撓撓頭說：「博士說……他對此也了解不多，但認為那是個膽小的人。」

  膽小的人？這回是漢庫克繃不住了，懷疑自己跟這革命軍女孩是不是壓根沒有對上電波，聊得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你確定那個人能投射海水分身，與林奇隔空對峙的存在，跟「膽小」兩個字有一丁點關係？

  克爾拉認真道：「所以，千萬別有任何刺激到那個人的舉動。博士是這麼說的，萬一被誤會了，後果實在無法預料……」

  漢庫克眯起了眼睛，「所以，這就是你們不願意與世界貴族正式開戰的原因？」

  ……

  與此同時，權力大廳內，站在世界貴族頂端的五個人，也聚在一起談論著事情。他們圍坐的茶几上，放著一份最新的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