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安寧番外（十九）

  「昭和郡主回宮之後，和公主、依依姑娘在前殿說話。具體說了什麼，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後來昭和郡主點了公主的穴道，帶著依依姑娘進入了裡間，後來的事情，屬下就不知道了。等上官丞相從御書房回來，依依姑娘已經將您身上的蠱毒引入她身上了。今日辰時，她便去了。」暗衛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慕安聽了之後，握緊拳頭，眼淚緩緩划過臉頰，落在被褥之上。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開？為什麼？你答應過我要做我的皇后的，不是麼？

  暗衛見慕安不語，輕聲離開了。

  不多時，凌格里端著膳食進來，看到慕安頹然的模樣，嚇來一跳。

  「陛下，你沒事吧？」凌格里擔心地問道。

  慕安微微抬頭，眼裡了無生氣：「她為了救我，死了！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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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格里被慕安眼裡如死灰般的寂靜嚇到了，她知道，因為君依依的事情，他或許連活的欲望都沒有了。

  凌格里咬咬牙，整理一下心情，冷笑道：「陛下說的是君依依？她死了便死了唄，一切都是她造成了，理應由她來承擔的，有什麼不對麼？」

  慕安聞言，瞪大眼睛看著凌格里，一字一句地道：「是你，對不對？你對她說了什麼？你為什麼不攔住她？」

  「我為什麼要拉住她？陛下，是她故意被齊浩然擒住，所以才害你中蠱毒的，本來就是她的錯，她理應承擔這一切後果！是的，是我逼她這樣做的，可我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對的，難道人做錯了事情，不應該承擔責任麼？」凌格里咬咬牙，絲毫沒有退縮，一字一句地道。

  慕安大怒，眼中滿是怒火：「真的是你！即便她做錯了，那應該由朕來處罰，你算什麼？竟敢決定她的生死！你該死！」

  「我該死？陛下若是覺得憤怒，便將我推出午門斬首示眾好了！但是我不認為我有錯，事實如此，我對得起天地良心！」凌格里絲毫不畏懼慕安的怒氣，依然不妥協地道。

  「你……好！很好！你想這麼容易死去，沒那麼容易，朕會讓你後悔的！」慕安說著，指著門口道，「滾，滾到外邊去跪著，沒朕的允許，不許起來！」

  凌格里不語，將膳食放在桌上，轉過身去，緩緩來到乾清宮門前，跪下去了。

  慕寧從宮外回來，發現凌格里在跪著，嚇了一跳，連忙道：「格里，怎麼回事，你怎麼在這裡跪著？」

  「我跟他說，是我逼君依依從他身上接過蠱毒的。他沒有殺了我，已經算是不錯了。」凌格里苦笑道。

  「你……你這是何苦呢？」慕寧有些驚訝為何凌格里要這樣做。

  「寧兒，你不知道。方才陛下眼中只有心如死灰的眼神，我知道他生無可戀了。這樣多好？至少讓他恨我，這樣他就不會有去陪君依依的念頭了。他恨我，罰我，出氣了，就會好很多了，能出氣就總會好起來的。總比悶在心裡邊，一蹶不振的好。」凌格里緩緩道。

  慕寧嘆了一口氣，道：「你等著，我去給你求情。」

  然而，這一次，連慕寧求情都沒有任何用了。巧的是，慕安和凌格里都說了，沒有殺她已經算不錯了。

  是以，凌格里這一跪，就跪到了傍晚十分。

  傍晚時分，商離和蘇清煙回到京城，慕安雖然也和慕寧，上官傾歌一般，出宮迎接了。但是一回到宮之後，也就告辭了。一個人返回了自己的宮中。

  蘇清煙感受到慕安的不對勁，於是朝著慕寧問道：「你哥哥怎麼啦？莫不是失戀了？」

  慕寧嘴角抽了抽：「母后，你真厲害，一猜便對。但是這一次，比失戀要嚴重，很多！」慕寧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包括凌格里將君依依的死攬在身上，被慕安恨上的事情，也一併說了。

  蘇清煙和商離對望一眼，點頭道：「好像是挺嚴重的，所幸有格里，只是委屈她了。」

  「是呀，母后，你快點去救格里吧，她從午後跪到現在了。」慕寧心中緊張，開口道。

  「你帶人去將格裡帶過來，就說是我讓帶人的，那小子若是有什麼不滿的，讓他過來找我。」商離沒有猶豫，朝著慕寧道。

  慕寧巴不得一句，匆匆離開了。

  慕寧離開之後，蘇清煙掃了商離一眼，道：「你兒子其他事情上是很聰明，但是這感情上的事情，簡直是一塌糊塗，簡直不敢恭維。格里這麼好的一個姑娘不喜歡，竟然去喜歡一個什麼君依依，好沒眼光！」

  商離一笑，伸手去將蘇清煙圈入懷中，低聲打趣道：「這不是隨了你麼？我記得當初某人還喜歡過那個誰，什麼眼光！而現在，安兒喜歡的至少是一個願意為他去死的女子。也算是進步了！」

  蘇清煙知道商離在取笑她還是沈莞輕的時候喜歡那個渣男的事情，於是伸手去掐的手臂商離道：「你還說！」

  「好好好，我錯了，夫人請手下留情。」商離生怕蘇清煙生氣，連忙認錯道。

  「這還差不多。」蘇清煙鬆開手，側著頭，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商離，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你為了救我，跌下了山崖？」

  商離點點頭：「記得，那一次是淺淺的侍衛救了我的。好端端的，替那件事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的想法是什麼？」

  商離搖搖頭。

  「我當時想，快點快點報仇，然後回到那個山崖，跳下去！」蘇清煙說得十分輕鬆，仿佛說的並不是她經歷的事情似得。

  商離抱著蘇清煙的手加大了力度，所幸那件事過去了，而他們都好好的。

  「你方才也說了，你兒子隨了我。我說這件事，是想告訴你，或許我們真的應該謝謝格里，如果不是她，只怕我們見到的會是你兒子的屍體。」蘇清煙撫著胸，心有餘悸地道。

  商離不語，他知道蘇清煙說的是對的。

  「是該謝謝她，希望安兒能夠早些看到她的好，別白白辜負了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商離有些嘆息地道。

  蘇清煙點點頭，其實她相信，這些事情，無論是慕安還是凌格里，都能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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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寧帶著凌格里回到坤寧宮之後，蘇清煙便命侍女為她準備泡澡的水，又叫人給她捏膝蓋。最後還留她在坤寧宮住下了。

  慕寧倒是很高興，因為凌格里在宮中住下，也算是給她作伴了。

  慕安卻不甚高興，不過當他聽說是商離讓慕寧過來將凌格裡帶走的，只是哼了哼，沒有多說。

  ……

  三天後便是慕寧和慕安的生辰了，也是慕寧的及笄禮了。

  經過了三天的休整，無論是慕安，還是凌格里，都恢復到了最佳的狀態。只是，慕安性子變了不少，在人前多了一絲邪氣，特別是笑的時候，總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他也不再將對凌格里的恨意，或者對君依依的愛意輕易顯露出來了。他開始變得深不可測，開始變得喜怒不形於色，開始變得知道用邪氣的笑意隱藏情緒了。

  上官傾歌將慕寧的變化看在眼裡，他知道，雖然在他和慕寧面前，慕安還是原來的那個慕安，但是在人前，他已經不再只是原本的那個帝王了，他開始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一個優秀的帝王了。

  辰時三刻，上官傾歌來到公主殿接慕寧。

  慕寧一身素白的衣裳，頭髮柔順地梳在腦後，額前的頭髮用綢帶扎在腦後，真箇人簡潔乾淨，宛如仙子。

  上官傾歌痴痴地看著緩緩走來的慕寧，整個人都呆住了。

  待到慕寧走到他的面前，他才回過神來，伸手去拉著慕寧的手，低聲道：「寧兒，你今天很美。」

  慕寧一笑，微仰著頭，道：「上官，我今天很高興，因為我的及笄禮，有你陪著！」

  上官嘴角微揚，眼眸之中滿是寵溺：「我也很高興，因為你舉行及笄禮的時候，我能陪著你。」

  ……

  慕寧的及笄禮可謂是最隆重的及笄禮了。及笄禮上，什麼都是用最好的。及笄禮由商離和蘇清煙親自主持，有一國之君、一國丞相等人為她加笄，就連賓客也是上至皇候將相，下至江湖草莽，還有不少文人墨客，武林泰斗。

  參加的這一次及笄禮的人，興許十年之後，依然會記得這一次及笄大禮。

  他們會記得，當時長寧公主容顏可傾國傾城，髮髻梳成，衣服換上，更是驚艷了他們，讓他們一輩子都記得牢牢的。

  時光流逝，就算是過了很多年，他們也還是會願意說起這一場及笄禮，炫耀他曾經參加過。

  而在當時，慕寧並不知道這些人會記住這麼久。及笄禮完成之後，她穿著一身曲裾，款款走近蘇清煙，轉了一圈，問道：「母后，好看麼？」

  蘇清煙點點頭，看到自己的女兒長大了，滿是欣慰：「寧兒長大了，真好看。」

  商離也在一旁笑道：「好看，不過沒有你母后年輕的時候好看。」

  慕寧聞言，瞪了商離一眼，不悅地道：「父皇，我看你是專門來拆女兒的台的吧？簡直是豈有此理。」慕寧這一句話，說的商離哈哈笑了起來。一旁的人被商離的笑聲感染了，臉上都帶上了一絲的笑意。